第4章 挺热闹的
潇湘院内却是一片热闹,三哥儿赵悟泽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封皮翻得已经起毛的《弟子规》在大声朗读:“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势服人…”
八岁的孩童声音还是略显稚嫩,他朗读得非常认真,还特别好学,不懂的字还会特意问李大娘子,有些李大娘子也不会的,自然也不敢教他,他也做好了批注:“阿娘,这些个字,二哥哥肯定是认识的,我去隔壁屋问问二哥哥。”
“你好生待着,明日去问学究!”李湘云摘了几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正欲放入瓶中。
可八岁的孩童真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哪能沉下心,早就已经拉开房门蹦跳着,一股脑冲出去了。
只留下半开半合的屋门,放任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刘妈妈走上前去把屋门关上,杜绝了冷气的入侵,屋子里顿时又温暖起来。
“阿娘,哥哥怎的跟个猴似的!”赵喜柔在身后翻着白眼不满地评价。
李湘云却不应和,只拿着剪子将枝桠剪短,才说道:“不可妄语,你俩兄妹遇事得团结,再说,你在何处见过猴?”
赵喜柔受了批评撇撇嘴:“阿娘,我在课余听学究说山里有猴,据说还有专门饲养猴的手艺人呢,正巧叔父家有饲养,悟深哥哥就带来给我们开开眼。”
赵喜柔虽不悦阿娘如此说她,可想起悟深哥哥家里的泼猴却遮掩不住的兴奋,兴高采烈地跟李湘云形容道:“那猴儿身躯灵活,毛发浓密,活泼机灵。尤其最爱吃桃儿,夏日里我给他喂了桃子,他竟然伸手夺了过去,差点划破我的手背,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那猴儿也颇通人性,还能指使它去取物,上课的时候,它还调皮的抢夺了学究的书本,然后……学究就不让悟深哥哥带它前来听课了。”说到最后,赵喜柔一脸的遗憾和不舍。
李湘云并没有认真去听,低着头思忖着,联想到猴的同音“侯”不禁是面色一沉,对着刘妈妈说道:“去隔壁屋里喊三哥儿回屋子里看书。”
自唐代开始,由于猴子的“猴”跟爵位的“侯”读音相同,猴的形象也经常被借用来指加官封爵。画一只猴子爬在枫树上挂印,取的就是“封侯挂印”之意。一只猴子骑在马背上,意思是“马上封侯”。两只猴子坐在一棵松树上,或者是一只猴子骑在另一只猴的背上,取的是“辈辈封侯”的意思。
在李湘云的认知里,这个最末的小叔子本是个破落户,仗着嘴巴甜讨喜老太君,分得一间铺面,依附自家兄长赵安才发家起户,娶妻生子。
现如今却私下饲养猴子,难不成是想着自己儿子能够考取功名,加官晋爵?然后欺上他们一头?
难怪之前非要央求赵安把自己家悟深和悟来两孩子送到私塾来念书,虽说私塾是他们赵家设立,可学究是赵安聘请,设立之初也是为了让自家几个娃子开蒙。
八岁的悟泽却心思单纯,只知道自己家的二哥哥厉害非凡,年纪小小就已经过了童试,这在当地是绝无仅有的,所以赵安也是很看重这个儿子,希望他能够改写自家的仕途命运。
别看他们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地主,手中握着大量的农田,还经营着几家店铺,掌握着经济命脉,可说白了只是比其他的平民百姓有些许银钱,加上赵安还有铺面打理,手里想要流动资金,能够拿出来的现钱也并不多,且在官道毫无根基的。
虽然纵观整个历史长河,宋代是经商人的黄金时代,经商人的地位也是稳步提升,但是富不过官,谁家不希望在各行业遍地开花,能有个高中的儿子,以后也不必经商还得看知县和主薄的脸色,经过他的批准,何乐而不为?
“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悟泽踏入二哥哥的房门,因为年纪尚小,悟文还没有分院别住,因是嫡长子,母亲离世,由李湘云这个当家主母抚养。
可事实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李湘云收拾出来距离主母屋最近的房间给悟文居住,也是用心良苦。一方面可以教悟泽学习,另一方面赵安每每过来都必然会考察一下悟文的功课,毕竟比起自己不争气的嫡长女和还在孩童时期的子女,悟文心思坚毅,冬日里都是挑灯夜读,每日五更天雷打不动地早起做功课,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赵安老爹深感欣慰,这孩子还是遗传了他的智商。
悟文正瞅着书本发呆,眼神空洞地盯着,许久都没有翻一页,他想着白日里看到自家长姐那模样、心里一阵苦楚。阿娘是生他时候难产而亡的,他本来就十分愧疚。
这世上跟他血脉相连的只有大姐姐。本想着自己能够刻苦钻研,早日高中后带着长姐远走高飞,可事实是自己始终能力太弱,只知道闭门苦读,不知长姐已经身在水深火热中,九死一生。
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孩子心性,想着竟然眼角湿润,不知何时,泪眼婆娑,直到悟泽连声呼唤才反应过来。
“把书递给我吧!”他慌忙擦拭干净泪水,长吸一口气道。
悟泽看到自家哥哥哭了,不解地问道:“二哥哥,你怎的哭了?”
悟文低头隐去情绪,柔声说道:“无碍,只是看经书想起了一些往事。”话毕,拿起悟泽手中《三字经》便为他讲解不懂之处,悟泽虽不太明白二哥哥为何流泪,可很快便忘在了脑后。
在呼啸的寒风中,又过了一夜,冬日的懒阳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睡片刻。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赵员外就已经穿戴整齐,用过早膳后就带着小厮出了门,这几日,店铺里新到了一批货物,需得他亲自去查验,临近年关,需求量增加,唯恐有伙计偷奸耍滑。
李湘云也早起喊醒悟泽和喜柔起床读书,喜柔不喜读书,李湘云便找来一些账本想着让她学习理家之事,可她也不爱看这些账本,只是敷衍地瞅上几眼,草草应付完事,让李湘云好生头疼。
西边的院子本来就不采光,到了冬日偶尔更是整日阳光都无法照进屋内,幸而炭火足够,这几日去后厨领炭火,厨房的管事的也没有再为难她们,想起以前,不是缺斤少两就是用一些黑炭花炭充作好炭给他们,比打发叫花子还不如。
狗仗人势。
赵喜娣似乎也不愿意去争抢,每每遇到刁难她的仆人都是温温柔柔的,自己忍气吞声,自然而然的大家就更不把她当回事了,毕竟她的娘亲沈大娘子已经去世了十年了,现在掌家的是李大娘子,都说李大娘子有学识,会理家,心地好。所以无形中有一股势力将她拨开在了这个宅子外沿,她是孤立的一个,成了最不受待见的嫡长女,如若不是族谱上写明,很多人是不知道家里还有她这号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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