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王虫领域
莫伊斯特被安全送回了摩尔甫达星球。他醒过来后，立刻从卧室里翻出了一台久未使用的光脑。
他登录他雌父的账号，向一些匿名账户发送了求援信息。
求援信息如同暗夜中的星光，被一一发送至那些隐藏在宇宙深处的匿名账户。
这些账户背后，是他雌父多年来精心布局的秘密势力，他们分布在各个星球，拥有不同的力量与资源，是莫伊斯特无法向摩尔甫达家族寻求帮助前提下，于危机时刻最坚实的后盾。
而坐在军舰驾驶室内的阿瑞斯又看了一眼消息界面，没有任何新的信息进来。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暗袋里拿出了一枚金属贴片。
如果雨霖铃在现场，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皮耶尔以前给自己的终端。阿瑞斯迟疑了一会，咬牙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耳后。
随着金属贴片轻触到皮肤，一阵微弱的电流感瞬间贯穿阿瑞斯的神经，无数条细小的信息支流开始在他脑海中汇聚。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阿瑞斯脑海中响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联系我了，我之前就说过，你想达成的事，离不开我的帮助。毕竟，它们都是我的试验品，没有虫会比我更了解它们。”
阿瑞斯故意讥讽道：“呵，是吗？你说的虫中包括王虫在内吗？”
“什么？王虫已经注意到它的存在了？”脑中的声音立马就拔高了几个调“阿瑞斯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做的事很多，你指的是哪件？是我带琳琳去了中心星系，参与了仪式？还是我让他与莫伊斯特认亲？”
“你@%@￥%个虫屎！”
“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现在琳琳被王虫近卫舰队带走了，你看看，你是要装作不知道继续躲藏，还是来救他。”
“.......阿瑞斯，你给我记着！”
通讯结束，阿瑞斯立刻将耳后的终端摘下。
恶心感不住的上涌，他面色苍白的离开驾驶舱，靠在门外的干呕起来。
而雨霖铃与莫伊斯特不同，她被一路带入了虫族母星。
王虫近卫军的舰队降临在王虫领域上。
雨霖铃被一队沉默的士兵押解着进入这片茂密的热带雨林，他们穿过一条幽深曲折的地道，进入了地表之下。
地道尽头，一扇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个光怪陆离、超乎雨霖铃想象的世界。
与印象中阴冷潮湿的地下空间截然不同。
这里，看不见任何照明装置，却充斥着明亮又柔和的光线，仿佛有自然的恒星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士兵将她丢在此处，摘取脖颈和身上的束缚装置后，就无声的离开了。
根本不担心雨霖铃会不会趁机偷跑。
雨霖铃自然是不会跑的。
她环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树木挺拔而立，藤蔓缠绕其间，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植被翠绿欲滴，花朵争奇斗艳，大概从地表世界直接移植而来，却又因这独特的种植滋养技术，显得比自然生长的同类更加繁茂。
这里空气一直在不规则流动，穿过枝叶的微风带着一种清新而又略带湿润的气息。
“这里环境怎么样？”一个分不清楚性别的声音凭空响起。
雨霖铃沉默的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居然是脚下？
她疑惑的向脚下的土地看去：“你在下方？”
“呵呵，你是唯一一个进来后没有受到影响的，上次见面，我还以为是我判断出错了。”
风，停了。
面前的树木构成的屏障向两边拨开，露出了一个阴森的洞口。
“既然你都发现了，那就进来吧。”
猩红的丝线自雨霖铃脚下蔓延进洞口，她皱眉感应了一下，洞内并没有任何的虫造设备。
步入洞口，一股沉重而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雨霖铃觉得自己呼吸道像是浸湿水的海绵。
光线在这里逐渐被吞噬殆尽，唯有洞壁上水珠不断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越往深处走去，湿气愈发浓重，雨霖铃觉得自己的衣物几乎能拧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生物发酵的气息，那是长期与世隔绝、缺乏阳光的证明。
四周，不时传来低沉的嗡鸣或是细微的响动，如同沉睡中的巨兽在梦中低语。
走到尽头，隐约又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光线。
那是一面像是血肉组织构成的墙面，遍布着复杂的血管脉络，有散发紫色荧光的液体在内流动。
这面血肉之墙像是某个大型生物的肢体，其表面开始扭曲、变形，最终，一个雨霖铃见过的虫影凭空浮现。
雨霖铃认得出这张脸。
祂，便是这颗星球的统治者——王虫。
身躯由那血肉之墙直接延伸而出，皮肤下隐约可见复杂的脉络与流动的液体。
王虫嘴唇张合，声音却是从四周墙壁上传出：“你为何不颤抖？为何不害怕？在我的面前，即便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会心生畏惧。”
“你的真实面貌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你为什么说‘上次见面’？我不记得你和我面对面过。”雨霖铃直接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授予仪式那次，我们不是见过吗？”王虫的话让雨霖铃摸不着头脑。
雨霖铃第一反应是：“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王虫听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并不需要那些监控设备就能洞察一切。”
雨霖铃想到了仪式现场的那个身影：“仪式现场上的那个，不是你的投影，而是你的本体？”
“是，也不是。”
王虫伸出手往前一指，一个血肉构成的球状物从地面被托举出，上面散发着点点荧光，如群星遍布于上。
雨霖铃仔细瞧了瞧，这正是这颗虫族母星的微缩模型。
“你落足这颗星球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我的躯体，我的身体如同菌菇般蔓延于地底，深入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连接着每一块岩石、每一条河流。”
雨霖铃瞳孔微缩。
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一直以为身长33.5米左右，体重约200吨的成年蓝鲸才是地球上最大的生物。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地球最大的生物，其实是真菌——奥氏蜜环菌。
人们曾在北美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奥氏蜜环菌，这种蘑菇占地超890公顷，总长度大约在5.6公里，相当于1665个足球场，总质量高达605吨，相当于3头蓝鲸，而且已经在森林里生长了2400多年。
生命竟能以如此独特而宏大的方式存在。
“那…那些岛屿，那个举办仪式的草原，它们…”
“没错，你见到的那些岛屿，它们就如同地面上冒出的菌菇，但本质上，它们只是我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
“什么？！”雨霖铃惊呼出声。
王虫缓缓展开双臂：“你无需惊讶。这颗星球，对我而言，就如同你对你的掌心一般熟悉。 ”
震惊情绪过后，雨霖铃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对：“但...但这样的躯体，消耗的能量岂不是很大？你既不需要将资源用于种族繁衍，为什么要维持这样庞大的躯体？”
“我的存在，超越了简单的生命繁衍。 ”王虫没有情绪波动的回应。“虫族的精神网络汇聚于我一身，有我在，虫族的凝聚力就在。”
‘如果真按祂所说的这样，那虫族社会根本就不应该分贵族和平民，即使真分化出了阶层，也不应该在上层阶级里又细分家族。’
雨霖铃不解，但她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换了一个方向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主动和我透露这些呢？”
“我想知道你听到这些后的反应，说实话，你的反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你面临死亡时，会愤怒，会畏惧。这是智慧生物应有的正常情绪。”
这点雨霖铃倒是很坦荡：“刚开始时我还是会愤怒的，但死到临头了，我反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她平静的看向面前的王虫说：“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心底的疑惑得不到答案。”
王虫的脸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声音也开始染上了情绪：“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想要的，不是求生，居然是追求答案。”
雨霖铃笑了一下，双眸凝视王虫。
“可能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告诉我，然后毁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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