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二兄弟——善恶为一面（3）

赛托的王城正中是王室所居的宫殿，王室没什么钱，宫殿是越来越破旧了。每当满月的时候，银盘似的月亮高悬，像一只眼睛在注视着这片土地的主人。

  树影婆娑，艾格尼丝喜欢在满月的时候去见那位曾经在她诞生之日出现的女巫。女巫名为阿而德灵，阿尔德灵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巫。每当艾格妮丝去追问她为何要在她出生之日，赐予她名字的时候，她总会说：

  “是母神的指示。”

  阿尔德灵是并不曾教授过艾格妮丝巫术，她更像是一位医者，缓解艾格妮丝性格中暴虐的一面。所以艾格妮丝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更像是正常人。利维亚是她的老师，也是艾格妮丝的医生。但是她并不像阿尔得灵一样，封锁艾格妮丝暴虐的一面，而是让艾格妮丝疏解她的情绪。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做法，但艾格妮丝在这矛盾的做法中找到了平衡。不过艾格妮丝更喜欢利维亚的做法，利维亚也很疯，当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同类人。

  利维亚是个医生，她喜欢解剖，但这是被诅咒的、不被允许的。艾格妮丝是位公主，她喜欢静静地注视着生命的流逝，但这是残忍的、不能被看见的。艾格妮丝运用自己的特权，总能为利维亚找到尸体，而艾格妮丝在学习医术的过程中，学会了解剖一些活物，像是青蛙、兔子之类的动物。

  艾格妮丝仍然能嗅到曾经沾满双手血腥味。威廉在艾格妮丝两岁的时候，带着艾格妮丝看他杀人，那个人是艾格妮丝的哥哥，威廉将刀刃刺中那位哥哥的胸口，就像是威廉做了一年的梦里一样。艾格妮丝懵懂又害怕，而在无知中又充满着好奇，她上前握住了根本无法握起的刀刃，温热的血布满她的双手，浓重的血腥气充斥在她的鼻尖。艾格妮丝记住了那个味道，也记住了那种感觉。而威廉在一旁拍手叫好，他毫无道德只剩下残忍。艾格妮丝憎恨自己身上流着的这位父亲的血，她讨厌这对母父，却演出爱她们的样子。她嗜杀，却又总要表现出良善无害的样子。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无端暴躁，但又很难真的去违反道德与法律。艾格妮丝选了个灰色地带，她将犯下重罪的犯人带出来执行死刑，她觉得断头台太仁慈了。艾格妮丝说着漂亮话，向全城的人宣布，要让他们斗兽般自相残杀，活下去的人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艾格妮丝坐于高台，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场她主导的审判。

  这是无上权力的运用，而所有人都在称赞她的善良。毕竟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犯下的滔天罪孽，总会在斗兽开始的前几天张贴到全城。他们在巨大的笼子里，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想更痛快地死。

  艾格妮丝最初的设想是让这些人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后来发现只有那些侵占女人的男人好这样做，再找个男人羞辱他、杀死他，一场皆大欢喜。这样做的效果很不错，这种威慑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那几年王城的侵犯罪少了很多。

  只有当他们觉得被威胁的时候，才会反省才会改正。

  有很多时候艾格尼丝觉得自己每天要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每天要处理公务、还要学习、体察民情、还要进行各种身体训练，每个月要去央着阿尔德灵教她调制毒药。

  她需要培养一个人帮着自己，一个或许不够，她需要有很多个人帮她。

  艾格尼丝很重视这件事情，她让利维亚帮着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再利维亚挑选出一批后，艾格妮丝又亲自去观察这些人三个月，最终选择了五个合适的女孩放在身边，与她一同学习与训练。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阵，艾格妮丝收到了伊维特的来信，信上说已经抓到了艾格妮丝的那几个哥哥，他们狼狈不堪，瘦骨嶙峋，看起来就和个活死人一样。也并非是出于人道主义，主家喂养了这几个人几天后，感觉不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了，就把人扔进了男牢房里。那个地方一直被称作是男人的噩梦之地，他们很难想象，为什么男人对男人之间会有那么大的恶意。

  不过活下来一个，问艾格妮丝怎么办。

  艾格妮丝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法子，要么就直接杀了，要么当着塞西莉亚的面杀了。这时候塞拉娜给她出了个主意，塞拉娜很聪明，一种难以想象的聪明。如果不是利维亚挑中了她，艾格妮丝很难想象这样的明珠蒙尘，对整个赛托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艾格妮丝残忍的一面又占据上风，她想看看塞拉娜那对愚蠢的母父究竟如何作茧自缚。

  但艾格妮丝总归会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她嘴角上扬，塞拉娜是她亲近的人，这时候她弯起的眼睛就像某种无害又亲人的动物。塞拉娜想摸摸艾格妮丝的头，她也这么做了。这本来是很冒犯的事情，如果塞拉娜是个男人，艾格妮丝会砍断他的手。但这是塞拉娜，艾格妮丝又朝着她身边凑了凑。

  塞拉娜建议艾格妮丝，训练这一位王男，让他去刺杀威廉，她们要不断给他洗脑，威廉对他们的残忍，以及威廉死后他继承王位的可能性，促使他杀死威廉，在那一天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这样的蠢货绝对不会猜到这是别人安排好的只会觉得是天赐良机。之后艾格妮丝便可以他犯下的罪孽当众审判他，处以极刑。而老威廉，也是自然而然死去了。

  “塞西莉亚那个女人要是阻止呢？”

  “她并不成气候，我亲爱的艾格妮丝。她总是在看风景，让她继续思念远在天国的丈夫和男儿子吧。”塞拉娜单膝跪下，低头亲吻着艾格妮丝的手背。

  刺杀恰如塞拉娜所料的一样，分毫不差地发生了。而可怜的威廉胸口的刀才插进去一寸不到，艾格妮丝便准时到了现场。她安排人抓住了这个凶手，又走到她父亲的面前。

  老威廉看见自己宠爱的女儿一步步走向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快叫医生过来。”

  艾格妮丝深蓝色的瞳孔像是锋利的冰刃，直直地盯着老威廉，她张口：“父亲你忘了吗？我也是医生。”

  老威廉“好”还在嘴边未能说得出来，便感受到胸口的利刃又进了几寸。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艾格妮丝：“你……你……”

  往日的梦魇又浮现出来，老威廉发觉自己真的不曾关注过自己的女儿，她如今和梦中人的身形别无二致。

  他将杀死自己的利刃亲手递到了凶手手中。

  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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