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心魔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眨眼间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在道之山上，宛如一层银纱笼罩着整个山峰。白墨羽悠然自得地站在庭院中央，双手背负于身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回踱步，口中还不时轻声吟唱着动听的小曲儿。

  此时此刻，郑弘文轻轻推开房门，目光投向那个在院子里徘徊不止的身影。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到底是要走到何时啊？难道今晚打算通宵不眠不成？”

  话音未落，白墨羽像是被突然定住一般，停止了歌唱，也止住了脚步。他转头望向郑弘文，两人的视线恰好交汇成一条笔直的线。

  白墨羽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回应道：“我就是睡不着嘛，你先去歇息吧。”言罢，他又开始自顾自地漫步起来，但这次却不再哼唱那悦耳的旋律。

  郑弘文凝视着眼前的白墨羽，稍稍迟疑片刻后，毅然决然地踏出屋子，来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默默注视着仍在踱步的白墨羽。

  白墨羽注意到郑弘文的举动，好奇地询问道：“怎么出来了？不睡觉了吗？”

  郑弘文温柔地注视着白墨羽，脸上泛起一丝痴迷的笑容，回答说：“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白墨羽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着，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你说，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郑弘文闻言，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他忍不住多看了白墨羽两眼，心里暗自琢磨道：“嗯……依我之见，爱一个人大概就是会默默地关注对方吧，然后在一起时，可以为  他/她做做美味佳肴，最简简单单的幸福莫过于此，能和心爱之人谈天说地，互诉衷肠。”

  郑弘文话音刚落，白墨羽恰好转身，走到了郑弘文对面。他抬头仰望着漫天繁星，轻声说道：“关注、做饭、聊天……这不正是说的你自己吗？”

  郑弘文一听这话，顿时变得紧张兮兮，噌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啊！”

  白墨羽看着郑弘文那副窘迫又羞涩的模样，忍俊不禁，呵呵笑出了声：“哎呀，怎么看都觉得跟你很像啊！”

  听见白墨羽这么一说，郑弘文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坐下，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自我解嘲道：“一点也不像好吧。”

  （我爱你，可你却不爱我。我几世都爱着你，可你每次都视我为你棋局中的棋子。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工具而已。）

  “我觉得挺像的。”白墨羽嘴角微扬，轻轻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平静而深邃地凝视着对面一脸落寞的郑弘文，缓声道：“你似乎已经沉溺于这种患得患失、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的状态许久了。如今的你，内心充满了对他人的不信任以及怀疑。”

  仿佛被戳穿心事一般，郑弘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恼怒，但更多的却是心虚，“我……我没有！”然而，这无力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

  “有没有，恐怕只有你自己最为清楚。”白墨羽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郑弘文心头，“过去的伤痛就让它过去吧，试着去拥抱崭新的生活。”

  话音落下，郑弘文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白墨羽，身体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在他的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漆黑如墨的夜空，倾盆而下的暴雨，而郑弘文正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任凭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身上，将他彻底浸湿。

  在郑弘文周围，几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若隐若现。这些黑影正不断用脚踹着另一个蜷缩成一团的黑影。刹那间，画面猛地一转，那个被欺凌的黑影正是年幼时的郑弘文，他正低声啜泣着。

  “就凭你也妄想成为天才？简直痴人说梦！”

  “可不是嘛，异想天开罢了！”

  “喂，老大，快看那小杂种竟然哭鼻子呢！”

  “哈哈哈，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郑弘文再也无法忍受，他紧紧捂住耳朵，满脸痛苦地喊道：“住口！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我才不是废物！”

  然而，那些冷言冷语并未停止，反而愈发尖锐刺耳。

  “快滚开，浑身脏兮兮的臭小鬼，别妨碍老子做生意！”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怒喝道。

  “哪儿冒出来的混球？赶紧给我消失，别死在我这儿坏了店里的风水，惊扰到其他客人！”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充满厌恶与鄙夷的男声。

  突然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而出。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手握长剑，锋利的剑尖已然穿透另一道黑影的身躯。他眼神凶狠，语气冷酷地对倒在血泊中的人说：“抱歉了，师弟。但这件东西我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郑弘文眼前出现了一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不同的是，对方的头发呈现出鲜艳的红色。他轻声细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蛊惑道：“睡吧，乖乖入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你是谁？”郑弘文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他瞪大眼睛，满脸狐疑地问道。

  “我是你啊！”那个拥有一头火红头发的郑弘文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啊！”话音刚落，他便张开双臂，仰头望向天空，任凭冰冷刺骨的雨点儿无情地拍打在自己那张稚嫩而又坚毅的面庞之上。

  “不，他们不是，那些事情早就成为历史了！”郑弘文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试图让对方认清现实。

  然而，另一个郑弘文却毫不示弱，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阴沉至极，充满怨毒与愤恨地喊道：“他们就是我们的仇敌！难道你忘记了曾经遭受过的种种屈辱和磨难吗？你真的全都遗忘了吗？！”

  “够了，不要再提了，一切都已烟消云散！”郑弘文痛苦地捂住双耳，身体不住颤抖，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带着哭腔不断摇着头，似乎想要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彻底抛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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