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踏实


沐同舟闻言向后退去,三人推来的巨石掩盖在洞口上方。

君子剑孟乔仅仅单手便将巨石推到一旁。

“清流剑派的甄杰是吧?

你闯入府邸,还杀了人,按照江湖规矩,你需被废掉武功,下狱等候处决。”

甄杰眼神一冷,事到如今再无退路。

哪怕对方是江湖前辈,他也要搏得一线生机。

君子剑孟乔也未阻拦,等甄杰跃出他脚下一点便想离开。

闪身抓住甄杰脚踝,孟乔随手一甩,对方滚落摔在地上,还未起身,一脚正中胸口。

噗!

甄杰再次滚了出去,君子剑孟乔叹息一声。

“清流剑派的教导,看你是忘了。

心术不正,留你不得,给他一把剑,孟某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沐同舟朝着自己人使了个眼色。

一柄长剑被丢到了甄杰身前。

他伸手抓起长剑,不管因为什么,他杀了昌源镖局二十多人是事实。

屠戮江湖正道之人,乃为禁忌。

“清流剑派,甄杰,今日向前辈讨教!”

拱手一礼,甄杰拔出长剑,手中剑光绽放,直奔孟乔而来。

孟乔侧身,抬手两指便夹住剑尖。

翻转手指剑尖折断后,化作利箭瞬间贯穿甄杰眉心。

“君子断剑?”

沐同舟认出招式,不由惊呼。

死在此招下的高手非常多,君子剑的成名绝技之一。

“多年不用,倒是有些生疏了。”

门外传来马蹄声,程东家快步来到后宅,当看到眼前之人,还未怒声质问。

“程万里,周呈的事情发了,劝你束手就擒。”

一语如惊雷。

程万里看了看镖头沐同舟,对方点了点头没说话。

嘴角带着一抹苦笑,该来的总是会来,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草民程万里,自知犯下大错,甘愿认罚。”

跪倒在地上,没有不甘,只有解脱与轻松。

“不错,知错能改,将周呈盘剥来的银钱全部拿出来。

朝安公主有令,若你诚心认罪。

罚没家产,发配闽西,为期十年。”

到底是知情包庇,还藏下脏银,孟乔能给的最低惩罚,便是如此。

唐朝朝考虑过程家,享福者可连坐,但无辜者,大可不必受罚。

包括对于整个济岭州,唐朝朝都是如此安排的。

有罪全部依法处置,无罪亦可脱身。

“草民谢公主,谢公主!”

程万里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只是落个发配十年。

“你那侄儿是好的,且去将银钱田亩清算,老夫还要回去复命。

另外昌源镖局,为你死了这么多人,可将抚恤结清再入账。”

沐同舟闻言拱手道。

“君子剑前辈体恤,我等多谢前辈。”

下了密室,程万里将脖子上的牌子拿出,插入墙壁上的空洞。

巨石开启,里面码放整齐着一个个箱子。

“一共三百七十三万两,还有程某经营所得的两万三千两,皆在其中。

程某即刻遣散工人。”

“去吧,给你两天时间。

将银钱全部送到乘风号的船舱之中即可。”

孟乔不担心程万里会跑,他侄儿,姐姐都在,更没被牵扯进来,只需在闽西生活十年。

他便可以归家。

这已经算得上皇恩浩荡,法外开恩了。

钱账没多久便被送到了乘风号上。

程万里再次来到小院中,他双手与双脚带着铁链,身旁同行的两个差役道。

“有什么话赶快说,临危受命,咱们得快些。”

“有劳差爷了。”

微微颤抖推开小院的门,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程氏快步出来,见此一幕泪洒当场。

“你。”

“姐,无事的,别担心,只是被发配闽西十年。

朝廷并未追究。”

程氏快步上前,拉着弟弟的手哽咽道。

“早跟你说,莫要走上不归路,鸣儿若是归家寻不到你。”

“别,千万别跟他说。

之所以走的急,便是无人知晓此事。

鸣儿若问起,姐你便跟他说,舅舅去走商了,过几年赚了银子就回来。

我能白手起家,到了闽西一样可以。

鸣儿是咱们程家的希望,绝不能留下污点。

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弟舍不得你。”

“我苦命的弟啊!”

程氏将弟弟程万里揽入怀中,泪水打湿了肩头。

“不苦,都值得的。”

程万里含泪,忍着离别之伤笑道。

“总算不用担心被抄家灭门,等到了闽西,弟便寻个婆娘过日子。

往后睡觉都踏实了。

好了姐,弟走了啊,莫要送再让旁人听了去。”

程万里转过身便走出小院,程氏飞快跑回屋里,将自己存下的银钱都拿上又追出院门。

差役正给程万里用布遮掩锁链,头套还未戴上。

“两位差爷,一路远行辛苦。

这银子还请收下,路上也别委屈了。”

一个差役看了看那小布包宽慰道。

“无需如此,已经有人给过了,足足一百两,一路上自不会委屈了他。

说不得,以后我们兄弟还要仰仗松竹先生。

告辞,等到了地方,可带书信给你。”

若是换了旁人,这银子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

但听县首大人的意思,那程举人,已经入了朝安公主的耳。

朝安公主是何人,这银子打死他们都不能收。

“姐你放心吧,就当我出了趟远门。”

差役带着弟弟程万里离开,程氏缓缓蹲下在院门口哭泣。

手中布包掉落在地上,共计三两五钱碎银与些许铜子。

一柱香后。

“这是怎了?”

秦夫子今日正好前来,给程氏吃定心丸,毕竟一年了,他得过来做做样子。

下了马车慢步而来,便看到程氏瘫在门口哭泣。

“无,无事,让夫子见笑了。”

慌乱擦了擦眼泪,想要捡起地上的银钱,视线却一片模糊。

“慢着些,我来吧。

有什么话,皆可对老夫言,可是家中遇到难事了?”

蹲在地上帮忙将散落的钱捡起,秦夫子搀扶着程氏回了院中坐下。

“劳烦夫子跑一趟,鸣儿可还用功?”

“用功,自是用功,这不是太久未归家,老夫代他回来看看。

若有难处,不妨说出来。”

“没什么事,鸣儿好就行。”

秦夫子见程氏不愿说,打量着小院感叹道。

“这些年也苦了你们姐弟二人了。

老夫今日来此,实际上是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夫子有话可直说。”

“我那儿子是个朽木,程鸣以后是要做官的人。

老夫是想,这。”

秦夫子有了私心,想要亲上加亲,说话也开始不利索,深感惭愧。

见程氏没说话,秦夫子语重心长道。

“你一个妇人,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实属不易。

可程鸣想要在文坛乃至官场立足,必是要有个好出身。

我家老大已经答应此事,只要你肯点头。

咱们便是一家人,到时候便说是老大当初坐下的错事,反正他未立足文坛。

名声差些亦不打紧。

但至此程鸣的身份可就清白了。

加之老夫在康国文坛有些名声。

凭此一跃,加上朝堂上的人脉,老夫保证程鸣若金榜题名,能立即得个官身。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到时做什么事,互相也有个照应。

不出几年,凭借多方帮扶,鸣儿的仕途自会顺畅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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