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奥托

因为今天是海灯节，洛木给所有天命的人放了假，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随时等候自己的命令，所以现在林家的宅子里，除了护卫仆从外一个人都没有，林清石和林灵带着林氏全家外出游玩，据说晚上还要去听戏……

  而自己，说是让阿实定位置，但是今早他才想起来，自己又不能去！

  结果，那个本来和林家小姐挨着的位置就这么又便宜了阿实！

  为了防止自己再发一次失心疯，洛木果断决定学会习，用更深刻的痛苦驱散自己内心的阴霾。

  该去看看虚空万藏了。

  心念已定，洛木立即闭上眼睛，联通了他脑中那座神秘的图书馆。

  虚幻朦胧的光影在洛木眼前一闪而过，一座座庞大的建筑在一瞬间耸立又崩塌，身附奇异纹路的巨兽探出罪恶的利刃，刺入身着修女服的少女胸口，金发的男人与神交易，获得了约束世界的权柄……一切都在诞生，在诞生的同时又在疾速崩坏，洛木只来得及瞥见一眼，浩如烟海的画面就已经消失在了交叠的层层书架之中，淡淡的光晕漂浮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就像一层温暖的迷雾。

  奥托就坐在这团迷雾之中，手中端着精致的瓷杯，里面荡漾着棕色的液体。

  自从洛木的灵魂受到了无穷怨念的加强  ，他每次接触虚空万藏，都会看到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他说不出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从那些画面中，他能感受到一种深及骨髓的漠然和了无遗憾的释怀。

  “洛木，好久不见。”奥托放下手中的咖啡，指了指身边的扶手椅，示意洛木坐下。

  “主教大人，好久不见。”洛木依言坐下，笑着和奥托打招呼。

  来的次数多了，洛木发现这个虚空万藏并不在意被用什么名号称呼，对他来说，自己拥有什么，似乎比自己是什么要重要得多。

  所以洛木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称谓，那个自己希望在提瓦特大陆复活的组织曾经的最高领袖。

  打过招呼之后，奥托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洛木则随手找来了一本书随意地翻阅。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像这里是一个闲适的阅览室一样。

  到现在为止，洛木都没能完全解放过这件神之键的威能，在璃月之灾后，他的灵魂强度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使用虚空万藏的要求，只是，想要完全理解一件武器，尤其是其他神之键那种顶尖科技开发出的武器绝非易事，比如其中算是最为普通的［量产神之键］，支配之键“轩辕”，他都无法拟态成功。

  而达不到这个阶级的武器，对于现在可以称为怨念之王的洛木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就像芥川龙之介从来都不会使用手枪一样，拥有了黑兽，子弹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洛木重重地合上书本，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有心事？”被合书声惊动的奥托回头，温和地看着洛木

  洛木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心事可多了去了，主教大人恐怕可听不下去。”

  “愿闻其详。”没想到，奥托居然放下了那好像永远也喝不完的咖啡，很有兴致地继续追问。

  洛木：……您是被我那脑残系统夺舍了吗？

  但他还是语气平静地讲述了起来，从前世的生活讲到自己的转生，从深渊法师讲到龙脊雪山，再到奔狼领，蒙德城，最后到了璃月，洛木用最冷酷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拥有和失去，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盘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生活，他在读自己的简历，亦或是悼词。

  不知道为什么，洛木总觉得虚空万藏，或者说奥托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总是下意识地把面前这个男人和真正的奥托混为一谈，

  如果是那个为了爱人愚弄了整个世界，为了创造出新的未来不惜众叛亲离的男人，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感受吧。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的局面，真的很痛苦啊。”洛木最后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独角戏，他看着桌子一旁端坐着，摆出聆听姿态的奥托，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奥托：“……嗯，好。”

  洛木：“……？？？”

  主教大人，咱俩是在对话是吧？那你这个“好”我该怎么理解呢？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身高大概……到你胸口，长得很可爱，喜欢吃苦瓜之类的。”

  就在洛木要抱怨两句的时候，奥托突然缓缓地问出了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我身边？白头发的少女…有倒是有，但是爱吃苦瓜好像有些奇怪……等等！

  洛木的脑海中仿佛突然闪过一道霹雳。

  奥托要找的人，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没有，但，她又真的存在！

  德莉莎?阿波卡利斯！

  “上一次，你让我用羽渡尘，分出你的一个意识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些画面。”奥托平静地解释道：“我总是想起一个白发的孩子，但……我又想不起她是谁，只知道她…还有另一个女孩，似乎对我来说很重要……”

  主教大人，她们对你来说何止是很重要啊，洛木在心里默默回答：在你漫长的一生中，你所有的人性和温情，几乎都给了这两个人啊。

  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话。

  当然，如果这个奥托真的是那个天命主教的话，整件事情背后的疑云和谜团就更多了，但洛木现在不想去想那么多，他只想知道，作为一个同样不属于世界的异类和阴谋家，奥托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无法理解人类之间复杂的正义与邪恶，爱憎情感。”奥托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一台缜密的机器：“但是，如果说我还有唯一一点人类的感情的话，”

  “我还记得，如果这个世界不够美好，那就试着把这个世界变成你希望的样子。”

  叮！

  银色的茶匙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洛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身边那个金发的男人已经站起了身，他的身躯像标枪一样笔直。

  我躲在深渊中，窥伺着那抹温暖的光明，我隐于黑暗，为你铺就涅盘的通途，我太过肮脏，所以我不会与你拥抱，我太过亵渎，所以我也不配和你谈爱，我只能卑微的活着，残暴的活着，满口谎言的活着，然后，烧尽肮脏的我，换回干净的你。

  我知道你看不到，可我不在乎，这是一个人能够做出的，最自私的决定。

  我会化作天穹的流星，许你又一次的生命。这是，属于你的世界。

  连我都没有放弃挣扎，连我都有机会用自己的命打碎这个可悲的世界，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选择，可比我多得多啊！

  洛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

  他只是很开心，很开心自己在这个世界，还能听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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