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故而,这些人都是将希望放在了常年在外的长公主身上。
只要皇室能诞下皇嗣,那么,陆暮两家便不能名正言顺的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也就能借由着此事,为自己和家族谋得一番前程。
赵懿在位十五年,一共只举行了四次科举,他们这些皇室一党的人中,官职最高的,也不过就正三品罢了。
入职时间短资历不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来自两家的打压。
陆暮两家既然忌惮皇室,对他们这些朝臣自然也左右看不顺眼。
就那唯一能够升到正三品的官员,还是赵懿强行顶着压力送上去的呢!
一想到皇室绝嗣,自己多年谋算一场空,这些官员可不就急了!
“陛下,不知此事可是真的?”只见一名属于皇室一党的官员站了出来。
“周爱卿也去相信此等无稽之言?”听闻,赵懿冷声笑道,“公主此番回宫的目的乃是为国传嗣,若一切真如流言所说的那般,那朕又何必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去将公主接回来?”
这……
这话说的中立党和陆党皆是一怔。
作为大邺长公主,如今赵云臻回京的唯一作用便是选驸马传嗣拉拢朝臣。
若当真确如流言所说,赵云臻已经绝嗣,那么陛下当初又何必费尽心力去派几百名御林军,将人从大老远的地方给接回来?
须知,如今的赵懿龙体状况不佳,若长公主再无嗣,赵家江山就得拱手让人,而作为前朝公主的赵云臻,一旦赵懿驾崩,必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此一来,此举便是说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都不为过。
这般明显不智之事,实在是不像一向睿智多谋的陛下会做出来的事情。
因此,除暮家之外的群臣,原本坚定的想法又开始动摇。
周侍郎被皇帝一句话问的神色一僵,退回去悻悻道,“陛下息怒,是微臣多言了。”
因着赵懿一番话,陆氏和皇室中立党三方,针对公主是否绝嗣一事都还尚打了个问号。
可,此事对于知道内情的暮氏一党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要说公主绝没绝嗣,旁人不知,他们这些人可太清楚了。
东襄王和暮世子都已经在回京途中,此番正是对赵氏发难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只见礼部尚书宋智良从人群中站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公主绝嗣一事毕竟关乎大邺国本,恕微臣之言,为堵住这天下幽幽众口安定朝臣,微臣认为,此事还是得让公主亲自证明此事才对。”
“否则仅凭陛下的几句话,臣等便是想相信公主殿下的身子没有问题,也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要公主亲自向朝臣自证?
没想到竟会乍然听闻如此荒谬一事,皇室一党当即就不干了。
“尚书大人好大的威风,竟敢出言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向你自证?”
刚刚才被皇帝怼了一句了周侍郎立刻站出来大声反驳道,“长公主殿下身为皇室唯一的遗珠,如今还身负传嗣之责,是未来皇子之母,身份金尊玉贵,岂能任由尔等如此羞辱!”
此刻的周侍郎也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眼下的这个情况,暮氏一党既然敢说的如此笃定,必定就是因为掌握了真实情况。
可他们这些皇室一党,一早就上了赵氏这艘船下不来了,皇室的命运早已经与自身前途息息相关。
因此,即便此番长公主确如这些人所说已经绝嗣,他们这些皇室一党,此刻也得想办法将此事压下去!
更何况再一细想,正如陛下所说,他既然敢将公主找回来,那便势必是对此事还留有后手。
不管未来是选择从别处抱养旁人的孩子充做皇嗣还是如何,只要明面上孩子是赵氏的,他们便依旧还可以继续荣华富贵!
可若是此番,公主绝嗣一事当真当众暴露出来……
要知道,他们这些一直以来的皇室一党,从来都是被陆暮两党排斥在外的,便是想要临阵倒戈,于他们而言的价值也不大。
再加上信任问题,啧,恐怕处境绝不会比现在更好。
“周侍郎此话差矣。”
被周侍郎指责,宋智良也不恼。
他施施然笑道,“微臣身为大邺的臣子,关心江山社稷再正常不过。”
“公主能否生育关系重大,微臣便是今日触柱而死,背负忤逆之名,也得求陛下让公主自证,弄清此事。”
这就是赤裸裸的逼迫了。
古往今来,若是官员为了向皇帝进言而血溅大殿,皇帝便会被史官们放在史书上忍受后人的口诛笔伐。
这对于皇帝来说,无疑是遗臭万年的事情,可于那血溅当场的官员来说,却是成全了他的千古忠义之名。
赵懿脸色难看,放在椅背上的手微微用力。
冷声道,“宋爱卿这是在逼迫朕?”
宋尚书忙垂首躬身做揖,“微臣不敢。”
赵懿深吸了一口气。
此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他一味阻拦,强力遮掩不让众人探究此事,反而会让众人觉得他们兄妹二人心虚。
可若真的随了他们的意让云臻出面自证,皇室被朝臣胁迫丢脸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若是云臻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并没有让这些人打消掉疑虑……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懿倒是相信自己这个妹妹手段了得,可须知,凡事都有例外,皇嗣一事关系重大,若云臻拿不出强有力的自证,这些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般一想,可当真是进退两难。
而在皇帝与朝臣的对峙当中,殿内其余众臣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眼看皇帝不肯让公主出面自证,这一点无疑是让众人心中都开始有了其他猜想。
陆相看了眼宋尚书,神色一顿,也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微臣倒是觉得,宋大人此言未必没有道理。”
“自古以来,皇嗣一事都关乎到江山社稷稳定,宋大人此举也是为了为国尽忠,关心我大邺江山。”
皇帝冷冷看向他,“所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朕应该让朕的皇妹向尔等自证?”
“微臣不敢。”嘴上说是不敢,可陆相却依旧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处,没有半点归位的意思,显然是逼迫的态度很明显。
他身后除中立党和皇室党的众臣见状,纷纷下跪,叩首高声大呼,“臣等请求陛下,请长公主上殿自证!”
“臣等请求陛下,请长公主上殿自证!”
……
数声高呼,众臣拜倒,将此事彻底铁板钉钉的确定下来。
龙椅上的赵懿眼神沉寂的看着殿下逼迫的众臣,目光冰冷骇人。
好好好!这便是每日口口声声说要效忠他的臣子。
眼见着皇室没落,抓住一个错处,便恨不得立刻置他们于死地!
放在椅背上的手掌几番紧握又几番放松,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遂了众人的意,说出了那句话。
“传朕旨意,宣华阳长公主上殿!”
就在上朝因她的事情而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沈念正在皇家演武场,跟随宋祁渊学习武艺。
需知,自古为帝者,除了要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以外,在武艺方面,也需要有所涉猎。
毕竟,作为皇帝,身边虽时刻有着侍卫保护,但因为身处高位,平日里需要预防的明枪暗箭可太多了。
再加上若身处乱世,皇帝偶尔还需要为了安抚军心御驾亲征,如果这恰好遇到皇帝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孱弱之人,恐怕,到时候别说是御驾亲征,便是连保护好自己都难。
对于这点,沈念心中十分清楚。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走上那条道路,那么,她自然会时时刻刻以未来储君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殿下,已经两刻钟了,休息一会儿吧。”一旁的宋祁渊看了眼桌上的烧到一半的香说道。
“嗯。”闻言,正蹲着马步的沈念这才收了势,随手接过鸳鸯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
“没想到我今日竟坚持了半炷香。”瞥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她眼带笑意。
“想当初第一天练习扎马步的时候,我可是连半刻钟都没坚持住呢!”
“这是因为殿下心性坚韧,非常人所及。”听闻,宋祁渊神色复杂的感叹道,“殿下,您毕竟是女子。”
“即便是您确实想做皇帝,可男女天生的差异就在这儿,您这又是何必?”
这段时间,眼看殿下事事以男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心中虽然敬佩,但也同样觉得她对自己也太过苛刻了些。
需知,男女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异巨大,同样的训练量,对于男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若是对于女子来说,便是巨大的负担。
他实在是担心她会因此而练出个好歹来。
“小宋将军此言差矣,那些朝臣,那些杀手,可不会管本宫是不是女子。”
听闻,沈念不由嘲讽笑道,“小宋将军,既身处这人间世道,明明身为女子,万事都要比男子艰难太多,可世人却反而要时时刻刻规训女子要柔弱,要温婉可人,不可举止粗鲁。”
“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闻言,宋祁渊神色一怔。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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