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行家里手
李天明对此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议论，专注地端详着眼前的物品。
这个盘子确实别致得很，翠绿色泽亮丽刺目，尤其盘中心以行楷书写着一行字：“月幌见踪影，墨池闻暗香”。字迹旁边还绘制了几枝形态各异的梅花图案。
看到这些，李天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转向摊贩问道：“老板，这个玩意儿打算多少钱出手？”
摊贩老板立刻表现出诚意，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示意：“小兄弟，我这里是绝对公正的，八万块人民币，你看合适不？”
周围的路人一听，纷纷发出惊叹之声，都说八万块确实不算贵。
人群中有个声音嚷嚷起来：“喂，你买不买呀？不买的话让我瞧瞧！”
李天明笑着将珐琅盘递过去：“行了大叔，您尽管看个够吧。”说着，李天明便准备离开。
然而摊贩老板似乎并不死心，连忙喊住他：“哎，年轻人，给个价吧，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差不多就行了。”
李天明回过头，微笑着说：“老板，您的这个玩意儿放在那儿确实好看，尤其是如果按正宗的珐琅彩盘来卖，那可就差那么点意思了。”
听到这话，摊贩老板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嘿，你小子是什么意思？最好给我说清楚！”
接着，摊贩老板赵六大嗓门吆喝起来：“大家都瞧瞧清楚，这就是正宗的珐琅彩盘，乾隆年间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赵六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有些人呐，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钱买，还是压根儿不懂行情，张口闭口乱讲，太过分了！”
赵六煽动着周围的气氛，围观的人们似乎都被他的言论所左右。
有人插话说：“赵六这里的东西确实都是老物件，上次我在他这里淘的一个清代瓷碗转手就卖了两万呢。”
“没错，这八万块其实一点儿都不贵，只是这年轻人怕是囊中羞涩吧。”
“没钱也不能乱说话，败坏别人名声，这样做人太不地道了。”
李天明心里暗自嘀咕，这些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本不想多事，但这群人的态度让他无法忍受，于是他又转身回到摊位前，重新拿起那只珐琅彩盘。
“怎么？你想摔了它不成？行啊，牛批你摔！反正八万块钱听听响儿也就罢了！”
李天明平静地回应：“你不是不服气吗？那我就告诉你原因。”
“实话跟你讲，这珐琅彩盘整体看上去的确赏心悦目，色彩艳丽，梅花画得也很有韵味，尤其是底部那个落款写的很好。”
说完，李天明将彩盘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印着红色字样：乾隆御制。
“这落款标明是乾隆年间制造的，大家都知道乾隆皇帝对于珐琅彩的喜爱程度，他对彩料的选择、设计、制作流程，甚至是每位工匠的绘画手法，都会亲自过问。”
听李天明这样说，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觉得这小伙子肚子里确实有些学问。
赵六虽然对这类知识有所了解，但他认为这些内容随便在哪里都能查到，于是冷笑一声。
李天明继续指着彩盘底部说道：“但是，你的这个物件问题就出在胎上。”
“胎？”赵六一听，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探着脖子仔细查看。
“珐琅彩的胎是在景德镇加工，只有最好的胎才会送往清朝宫廷，请宫廷画师创作绘画。而你的这个胎，你自己好好看看，多么粗糙，而且还明显有作旧的痕迹。”
正如李天明所说，彩盘的白色底胎与表面精美的工艺确实不太匹配，显然品质低了好几个档次。
周围的人纷纷交换眼神，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用这种方式鉴定珐琅彩的真伪。
赵六怎肯轻易认输，大声争辩道：“你仅凭这一点就说我的珐琅彩是假货，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李天明将彩盘翻转至正面，冷静地回答：“这只是其一。大家知道珐琅彩的前身是什么吗？”
人群中立刻有人接口：“景泰蓝！”
“没错，就是景泰蓝。”李天明接着说，“真正的清代前三朝珐琅彩，乃是皇家把玩之物，釉色独特，表面质感犹如宝石或者金属。你们现在再看看这件彩盘，是否有那种宝石或金属的感觉？”
站在前方的观众看得更清楚些，他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那种质感。
“这件彩盘的釉色虽然鲜艳，但从风格上看更像是粉彩了。”
李天明给出了最终结论：“所以说，这件所谓的珐琅彩盘，并不老旧，反而过于新潮了。”
在古玩圈子里，“新”就是用来形容赝品的一个词汇。
古玩交易中，大家通常会秉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尽量避免话语过于尖锐，以免造成双方尴尬。
李天明这席话直戳赵六的心窝，让他一时哑口无言。而围观人群的态度也随之转变，看向李天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仿佛是在注视一位古玩界的高手。
此时的李天明已经不再搭理赵六，估计这家伙经过这次“洗礼”，短期内恐怕很难再摆摊了。
就在李天明刚刚迈开几步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李天明扭头一看，只见一名蓄着胡子的男子正冲着他微笑。
“这位小哥，看来是个行家里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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