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集贤门前论理
“陛下，沈大人还未到，外面的人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春暮躬身在郁时桉耳边轻声说道。
今日论辩，本就是郁时桉和沈木溪一起商定的，为避免有人质疑沈木溪用郁时桉的身份施压学子，所以郁时桉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坐在集贤门后的殿中等着结果。
只是此时集贤门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沈木溪却还未出现。
众人议论纷纷，朝臣们也不禁疑问。
“沈大人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可能，沈太傅不是这样的人！”
“我看就是怕了，你看那些学子，大都不同意，来了，输得太难看，还不如称病呢……哈哈哈哈……”
“太傅大人自有妙计，我们等着就是。”
…………
郁时桉隐约听着殿前的议论声，眉头深蹙，但心里却也并不担心。
“迂腐！你们这些人只见眼前私利，全然不懂陛下此举的意思，何其愚昧！”
突然一声争吵传入殿内，听这言论，似乎是赞成科举改革的。
“春暮，去看看，何事。”郁时桉说道。
春暮走出殿外，只见空地中一学子正在与身边的人据理力争。那学子一身布衫，已经浆洗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蒙蒙的。这样粗陋的打扮却遮不住那俊雅的面庞，通身都是诗书自华。
面对周围金腰玉带的其他学子，半点不见怯色，昂首立身，缓声说道，“糊名、誊录不过是一种手段，为了保障科举在公平的前提下顺利进行，这背后是陛下想要肃清腐败风气的决心。尔等都是读圣人之言的，竟然会被市井无端的言论左右，丝毫没有自己的思考衡量，不是愚昧是什么！”
“我等读圣贤，自是品行端正，这样的举措不就是怀疑你我吗！”一学子站出来与他争辩。
“呵。”那人不怒反笑，朝前一步打量起与他争辩之人，随后说道，“看你打扮，想必也是寒门出身吧。”
“是又如何？怎么，寒门不配说话吗？”
“是的话，只能说明你比其他人更加愚蠢！”那人毫不委婉地骂道。
“你！……”争辩的学子被他一骂，脸都涨红了 。
“我什么？你我出身皆不好，说句难听的，就算想要作弊，怕是连进门的金银都没有，所以新举措对你我这样的人是大大有益的，若你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尊心，好赖都不会分，那我看你还是早些回乡的好！”
郁时桉在殿内听着前面的争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集贤门前的众多学子被那人的一顿讥讽定了心神，不由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被最近坊间的谣言误导了。
郁司程见势不好，急忙询问身边的陈鹤轩。
“急什么，沈木溪还未到，他一个寒门，无权无势，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你不看看台下，寒门有多少，世家大族又有多少？”陈鹤轩说道。
听到陈鹤轩此话，郁司程心里才安定不少。
“哎呀，人挺多，真热闹！”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国子监的大门。
只见沈木溪左手牵着一个小学童，跨过门槛，漫不经心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缓步走到陈鹤轩身边。
“陈大人，久等了。”沈木溪笑道。
陈鹤轩看了看沈木溪牵着的小学童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轻轻皱眉，但转瞬又换上标志性的微笑，道，“无妨，等沈大人好久了，现在开始吧。”
“哎，稍等，人还没来齐呢。”
郁司程已经烦躁不安，语气不善道，“还等谁？国子监众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学子，这么多人，还不够吗？沈！大！人！”
沈木溪不愿抬眼看郁司程的蠢脸，他弯腰，葱玉手指轻捏身旁小童的脸，笑道，“当然不够，那日说的是天下学子，难道天下学子都入国子监？”
“你这是强词夺理！”郁司程怒道，“天下学子哪儿能都到！”
“不需要都到，但既然是天下，必然是要各个年龄阶段，什么出身的都要有涵盖，你说是吗？陈大人。”沈木溪笑着看向陈鹤轩。
“是，沈大人说的是。”陈鹤轩应道。
“舅父！”
“闭嘴！”陈鹤轩呵斥，“这里这么多学子，大臣都是见证，你休要胡言！”
郁司程受了训斥，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头，但扫过沈木溪的眼神带着无尽愤恨。
沈木溪不想看他们舅侄两人表演双簧，转而对着台下众人问道，“各位学子，刚才我所说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觉得呢 ？”
“沈大人所说甚是！”刚才骂众人迂腐的那人第一个站出来同意。
“我觉得可以。”
“我也同意。”
…………
世家的几位公子看了看没有反对的陈鹤轩，不好出声反驳，只能默认。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把人带进来吧！”
随着沈木溪话音落下，门外走进来一排稚子，看样子从三岁到十岁不等。
他们有的还扎着双髻，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身上还穿着学服。
“沈大人好，诸位大人好。”
小学童们虽然年纪小，可是礼数周全，拱起小手对着在场众大人行礼。
“这是？”有大臣不禁出声询问沈木溪。
沈木溪淡淡一笑道，“刚才不是说了，要天下学子，难道这些小学童不算天下学子之一吗？”
“算是算，只是他们那么小，懂什么。”
“小怎么了？即使年纪小，他们也是各学府拔尖儿的。且身份各异，有氏族出身的，也有普通百姓出身。”沈木溪解释道。
“可是他们那么小，知道自己在干嘛吗？”有人继续问道。
“为何不知？读书识字明理，不就是他们所学？再者，不是经常说小孩子的话最朴实吗？我们今日聚在此，不就是为了听听真实的言论吗？”
沈木溪特地强调真实两字，笑意盈盈扫过几大世家的公子。
“好了，不必为这些小事争辩。”陈鹤轩出声阻止了大臣们的议论，随即对着沈木溪道，“沈大人，时间不早了，还是抓紧时间吧，别耽搁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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