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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冤家路窄再遭殃


夜墨然一通理论说得林暮雪有点懵,细细一琢磨,似乎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治罪。不就是喝了顿酒,醉了点儿,没闯祸,没违法乱纪,下手的理由确实不足。

  瞧着女帝脸上纠结的表情,夜墨然嘴上讨饶:“陛下息怒,臣……不,草民我只是陪王爷喝了几杯而已,连床都没上,顶多罚点钱就算了吧,不至于动刑吧?”这一提“花酒”,反而像是火上浇油,林暮雪一听,怒火蹭蹭往上窜。

  “WTF!这也能栽赃?”夜墨然暗叹,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来了。

  没等他感叹完,林暮雪已经疾步冲向他。夜墨然虽然打架不含糊,但面对上过战场、手握生杀大权的女帝,他哪敢还手,只能被动防御。不出意外,很快就被打得惨不忍睹。

  林宇飞在旁看得胆战心惊,时不时闭眼避开可能飞溅的血滴,同时悄悄往边上挪了挪。等到林暮雪拎着庭杖转向宁王时,宁王吓得面色苍白,颤声道:“按辈分,我可是您皇叔,是长辈啊!”

  林暮雪冷冷地揪起地上装死的夜墨然,厉声道:“你叫他‘义父’时,怎么就忘记你是朕的皇叔、大梁的宁王了?!”

  林宇飞一听“义父”二字,瞬间石化,完了,喝醉了还能帮人唤醒记忆!

  “奉先!”夜墨然虽被打得半死不活,听到“义子”的呼唤仍本能地回应了一声。

  宁王一听更怒,抓起一根胳膊粗的庭杖,啐了两口唾沫,上前请缨:“陛下,您歇着,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林暮雪点了点头,狠心道:“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夜墨然,你丫真是大逆不道!”随着凄厉的哀嚎,夜墨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皇宫,宁王则跟在后面,满脸谄媚的笑容。

  “姓夜的,夜公子,夜兄!”林宇飞龇牙咧嘴地叫着。

  林宇飞躲着他喷出的唾沫星子,又贴了上来:“嗨,男人嘛,这点痛算什么,你看我刚才打了你,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夜墨然恨恨道:“有种你也趴下,老子也给你两棍让你尝尝!你小子平时净背后使坏,就因为我偶尔损你几句,你就公报私仇是不是?”

  林宇飞无奈苦笑:“我说大哥,好歹我也是个王爷,从小到大除了你,哪个敢对我大声说话,我爸都舍不得打我!”

  夜墨然撇嘴:“少扯淡,你那老爸都去世几代人了!”

  林宇飞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你也敢乱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行了,别像个娘们似的抱怨,没我这两棍子,你能活着出宫?刚才陛下那模样恨不得直接把你剁了!”

  夜墨然痛苦地翻了个白眼:“我还要谢你不成?呸!”

  这时,一名面无表情的禁卫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随地吐痰罚款五文!”

  夜墨然:……

  “老子真是倒霉透顶了!”夜墨然拒绝了林宇飞的护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租住的地方,正在锻炼的黄天霸看到他这副模样,大吃一惊。

  “老爷,您这是被谁给揍了?我去给您报仇去!”

  “得了,报仇个毛线。”夜墨然垂头丧气,“惹不起的人物,算了,明天退房回县里,我就知道在帝都呆久了准没好事!哎哟喂,这屁股疼得……”

  夜墨然前脚刚迈出皇宫,林暮雪后脚就来到了偏殿,面对三个瑟瑟发抖的清倌,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可她还没开口,柳如是三人就已经齐刷刷跪下。

  “我有这么可怕吗?”林暮雪内心嘀咕,表面不动声色,“罢了,这样也好。”

  她拿出那些诗句文章询问:“这些诗句和文章,究竟是你们中间谁写的?”

  三女小心接过查看,然后一脸震惊,久久没有回应。

  林暮雪追问:“为何不回答?”

  梁红玉怯生生地回道:“陛下,这些诗词并非出自我们三人之手,实乃另有他人。”

  “是谁?”林暮雪急切追问。

  答案却令她大吃一惊。

  ……

  皎洁月光洒落,屋内传来夜墨然痛苦的哼唧声。

  “哎哟喂,吊哥,轻点轻点!这力道是要把我屁股拆了吗!嗷呜~我的天哪!”

  “老爷,您这屁股都肿成包子了!”

  “废话,你能不能温柔点!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夜墨然抱怨着,心想这上药的事儿,糙汉子果然干不来,可怜了他的臀啊!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夜墨然皱眉:“去看看,大半夜的谁来敲门,如果是宁王那个家伙,就给他一脚,完了就说认错人了,以为是抢劫的!”

  “好的嘞,老爷,保证完成任务!”吊哥答应着,兴奋地跑去开门,开门前还特意跺了跺脚,随后猛地拉开门,刚准备抬脚却又止住。

  “老爷!老爷!您快出来看看啊!”吊哥惊叫。

  “喊魂呢你!”夜墨然系着裤腰带从屋里走出来。

  还未走到院子,吊哥就激动地大喊:“不是闹鬼了,是老爷你说的仙女下凡了!”

  “仙女下凡?我看是王母娘娘吧?”夜墨然嗤笑一声,走上前去。

  吊哥闪身让出路来,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白衣长裙的女子,乌黑秀发如瀑布般倾泻,黛眉凤眼,肌肤胜雪,红唇皓齿,宛如画中仙子,月下独行,气质楚楚动人,令人不禁生出怜爱之意。

  不过夜墨然一见之下,却仿佛见了鬼一般,身子一抖:“吊哥,关门!快关门!别让她进来!”

  尽管不明所以,但吊哥对夜墨然的命令从不质疑,立刻砰地一声把“仙女”关在了门外。

  “老爷你怎么了?”吊哥疑惑不解。

  门外传来不断呼唤夜墨然名字的声音,吊哥头一次见自家老爷如此紧张。

  夜墨然吞了口唾沫:“那家伙就是白天揍我的人,吊哥,你得保护我!”

  “老爷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您一根毫毛!”吊哥拍着胸脯保证。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那扇三寸厚的实木门被一脚踢出一个大窟窿,紧接着又是几脚,林暮雪仅凭四脚之力,便将夜墨然家的大门踢出足以容纳一人进出的大洞。

  吊哥见状,机智地闪身一转,将夜墨然推到了前面:“老爷,这次你可得保护我啊!”

  MD!关键时刻全特么不靠谱!

  静谧的小院里,两个男人加一个女子形成了奇异的画面,其中一位男士腿肚子都在打颤,另一位则是对着破败不堪的大门慌乱不已。夜墨然瞪着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庞,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将吊哥往前推:“听好了,你可别乱来!白天的事情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我跟你说,这位可是咱们江宁县赫赫有名的战神黄天霸,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小孩听到他的名字晚上都不敢哭,牛掰得很!你可不了解,我告诉你就是了。”

  女帝林暮雪的目光移向夜墨然口中的“战神”,只见吊哥瞬间焉了,转头就跑到墙角缩成一团,夜墨然简直要被气炸——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忒不争气了!

  吊哥之所以这般怂包,并非单纯因为林暮雪一脚踢破大门,而是那股源自高位、历经风雨磨砺出来的威严气势,简直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普通百姓哪敢轻易招惹。

  吊哥蔫了,夜墨然虽不清楚林暮雪此番深夜来访意欲何为,估摸着多半又是来找茬的。既然吊哥在这里碍手碍脚,夜墨然果断决定亲自应对,于是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高声道:“此事与我兄弟无关,吊哥你先出去避一避,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吊哥小心翼翼地瞄了夜墨然一眼,担忧地问:“老爷,您能行吗?这女的看着不像善茬啊!”

  夜墨然眼神坚毅,步步向前,步伐坚定有力:“你退下吧,今日我俩之间总得有个了断,记得躲远点,别被误伤,实在不行就去青楼猫一夜,今晚估计不太平。”

  吊哥闻言,如同壁虎附墙般沿着墙壁缓缓溜出门外,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回头大喊:“老爷您千万保重啊!”

  确认吊哥安全撤退至少五分钟以后,夜墨然心头稍安。他径直走向林暮雪,每一步都充满了决然。就在二人只剩下一米之距时,夜墨然突然脸色一变,扑通跪倒在地,紧紧抱住那条踹破他大门的修长大腿:“陛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身体虚弱,真经不起再打了,再打下去恐怕小命不保啊陛下!”

  林暮雪嘴角一撇,就知道这家伙会来这一套,真是没个正形!夜墨然不管不顾,继续抱着大腿哭诉不止,连周围邻居都被吵醒,有人愤愤骂道:“大半夜的谁家死人了嚎丧呢!”

  夜墨然充耳不闻,仍旧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林暮雪忍无可忍喝止,他才戛然而止。想想对方并未动手,夜墨然心里琢磨着,这女王大人似乎不是来揍自己的?

  于是,夜墨然快速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换上一副春风般的笑脸,温和地问:“陛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指教?”

  之前的狼狈劲儿一扫而空,变身“识时务”的夜墨然,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在生存面前,灵活变通才是王道嘛!而且,膝盖受点累,换来大腿一抱,值了!

  林暮雪平静地道:“进屋说话。”

  夜墨然环顾四周,心里默默叹息,估计是那几个清倌把自己给出卖了。跟着林暮雪进了屋,发现她并未落座,而是静静打量着这简陋的房间。此时的林暮雪,褪去凌厉之气,犹如谪仙降临凡尘,令夜墨然不禁想起了高中时代那位安静读书的邻座女孩,让人心动不已。

  林暮雪察觉到夜墨然的注视,那眼神纯净得让她莫名惊慌,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而难以捉摸。习惯了各种形态的夜墨然,面对这个样子的他,她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以往一直是他在害怕自己才对!

  “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林暮雪打破尴尬,语气不再像对待臣子那般严厉。

  夜墨然点点头,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初遇林暮雪的那一刻,悸动不安。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双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林暮雪首先打破了僵局,她的声音略显迟疑:“你……”

  “你本不该答应他们的文斗。”夜墨然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林暮雪猛抬头,看到夜墨然已经坐在那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自己。

  “我知道。”她低声道,“当周国皇子也要参加文斗时,我就应该意识到问题所在。”

  夜墨然直言不讳:“但是你还是心存侥幸,如果本国的文臣能胜出,云山铁矿便能尽数归入梁国囊中,将来军械制造成本就会大大减少。”

  林暮雪微微点头,原本想辩解的话梗在喉头,夜墨然早已洞察一切。这种角色反转带来的感觉让她惊讶,身为君王,此刻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沉寂再次蔓延,林暮雪终于问出心底的困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愣住了,原来她想问的是夜墨然能否赢得文斗,可为何……

  瞬息之间,林暮雪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夜墨然的眼神感到恐惧,为何会如此坦诚地提出疑问。因为他此刻的眼神,就像之前在朝堂上转身离去时一样,没有任何君臣间的敬畏,也没有商人与官员间的嬉笑怒骂,那是一种看待与自己毫无瓜葛之人的眼神,不带任何情感纠葛。

  这样的夜墨然,还会为自己效力吗?即便她是梁国的皇帝,又有几分把握能真正驾驭得了他?

  因为心中的无助与迷茫,她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该怎么办”。在这个瞬间,她清楚地认识到,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她并不掌握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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