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华出绝尘

　　正当苏琼手捧《孙子兵法》努力地回忆着中篇的内容时，马车突然停止了颠簸，她掀开帘子越过墨良的肩膀，看到前面有一个僧人盘腿坐在道中，被身着暗色衣服手拿长刀的武士围住。奇怪的是那僧人看上去斯文瘦弱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而那些武士个个手拿着长刀僵直地站着却并不上前，看样子是僵持很久了，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表情十分紧张。

                  墨良回头看了看苏琼，眉头微皱，表情是一贯的清冷。

                  “两位施主，贫僧实在是抱歉了，不想因贫僧之事阻扰了二位赶路，只是眼下贫僧实是无法相让，二位若是要去京师往回十余里，走东北方的岔路，再从扬州府转水路，饶是远了些倒是别有一番风景。”说完只见那和尚低头双手合十，摇了摇头笑道，“贫僧却是无法相送了，还请见谅。”

                  从那和尚睁眼站起到开口说话，一直都表现出谦和有礼的样子，言语上透着些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和尚。刚才闭眼打坐倒只是觉得有些脱俗之气，现突然睁眼站起，眉眼间竟有种说不出的风采，粗糙的麻布衣也掩饰不住呼之欲出的英气，言行举止更显超凡。

                  那群武士听到僧人说话才发觉我们的存在，回头看苏琼他们时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他们都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僧人，竟一点也没有心神管旁物。

                  待那僧人低头之际，突然，他身后的一名武士将手中的刀向苏琼掷出，她正看着那僧人出神，竟没有及时闪躲。可是那把刀明明是向苏琼掷来的，却偏了几分插到马车门框上，刀尖没入木头之内，银质刀柄左右摇摆着。

                  那时苏琼只当是自己幸运，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是绝尘用内力将那把刀生生振开的，而在那把刀经过墨良身边的时候被他察觉所以没有出手。

                  待那把刀刚插入马车，马儿受了惊，长啸一声扬起前蹄要跑，马车左右摇晃着，那群武士也开始向那僧人进攻，而那僧人像未觉一般悠然地坐下开始打坐。墨良反手抽出没入门框的刀，顺手掷出，穿过一名武士的胸膛没入另一名武士的身体里，而刀刃刚刚好经过那僧人光亮的脑门。

                  墨良跃下马车顷刻间解决掉了所有的武士，而武士都只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斗笠，连斗笠下是一张怎样的脸都未看清就在一瞬的光亮间结束了他们并不算长的生命。

                  “真是罪过罪过，小僧会为各位施主往生的。”说完这句那僧人睁开眼却并未站起道，“路长事多，不如贫僧与二位同行，也好指路。”

                  墨良只是低着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见状苏琼拉开帘子让出一个人的位置笑着说：“马车里还很宽敞，您上来吧！”

                  “贫僧法号绝尘，多谢这位施主相救。”说完他站起来泰然地迈过一地还未冷的尸体坐上了马车。

                  苏琼看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安然的打坐，丝毫没有一名僧人与陌生女子同处一室的尴尬，待正要开口。和尚闭着眼道：“心无杂念，自然可以泰然处之，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安抚好受惊的马儿，他们重新上了路。

                  颠簸了一夜，终于在次日的清晨到达了一个小村落，清晨的村落十分宁静，不时的鸡鸣更衬出村子的安详，赶了一夜的路，身上寒气未散，墨良身上沾着些许露水，他们越过篱笆，上前去敲开了一家的门，一位六旬上下的爷爷揉着眼睛开了门。

                  老头上下打量着他们，绝尘手挽佛珠依旧一副泰然的样子，墨良戴着斗笠微低着头。趁着老爷爷打量的功夫，苏琼开口解释道：“爷爷，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要去京城，路上找个歇脚的地方，不知道方不方便打扰您几日？”正说着绝尘上前褪下腕上戴着的一串玉佛珠放到老爷爷手里。

                  老爷爷受惊一般将手中的佛珠递还到绝尘手里，“我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老爷、大人的，但是三位几天的口粮我还是供得起的，这位小和尚怎么如此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来来来，小姑娘你们快进来吧。”说完转身招呼道“老婆子，快蒸些馒头，来客人啦。”说着把他们迎了进去，留下拿着佛珠不知所措的绝尘。

                  “老头子我啊，姓刘，家里排行老二，村里人都叫我刘老二，小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刘老头好了。”老爷爷边倒水边说道。不一会刚蒸好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就端上来了，一行人吃好了，就在刘老头安排的地方休息了。赶了几天的路都很累，一会就都睡熟了。

                  凉薄的，是夏夜里的空气。

                  绝尘坐在稻草垛上打坐，许久突然冒出一句：“施主看贫僧一个时辰了，屋顶上露水重吗？”

                  墨良冷笑一声，背着月光透出冷冷的杀气，纵身飞下利剑直指绝尘。鱼肠剑在月光中反射出冷冽的光彩，招招致命，可是每一招都在快要刺到绝尘身上时在他微不可见的移动后刺空。高手过招从来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夜依旧是寂静的，连鱼肠剑割裂空气的声音都如风过一般，只见漫天的月光碎作裂帛。

                  绝尘始终都只是避开而没有出招，突然释然地说到：“公子苦苦相逼，所为何事？”说完双手夹住墨良刺向眉心的剑，淡淡的笑着。墨良很少遇到能和自己徒手过招如此之久还能气息平和的与他对话的人，抽回剑插入剑鞘，冷冷问到：“你是谁？从哪里来？”绝尘始终都是泰然微笑的表情：“贫僧法号绝尘，从来处来，到有缘人处去。”

                  “既已绝尘又何苦再入这凡尘俗世？”墨良淡淡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绝尘依旧泰然地笑着说道。

                  墨良眼神凌厉地打量着一身灰色僧袍的绝尘，绝尘竟也大大方方笑着让他大量。墨良突然看到绝尘手中转动的佛珠上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标志，“你姓朱？”

                  “出家人已无姓名，贫僧绝尘。”绝尘不动声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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