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只为君一笑
很显然听见琼儿问话的只有鸣远一人,他面上依旧是若隐若无的笑,温暖的仿佛三月的阳。“来买布料。”说话之间伸手轻拂过琼儿眼前的缎子,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不知是在回答琼儿的问题还是问琼儿是否是来买布料的,同时也故意装作自己不知这家绸缎庄已是琼儿的了。
“嗯。”琼儿逐渐发觉周遭人的目光,有些不适,说话间脚下不自觉的往门边挪去。鸣远乐得琼儿的举动,也不动声色的出了绸缎庄,出了门没多远就是鸣远的马车,只是琼儿似乎没有上车的意思,今日的事儿还有很多。
忽然香气逼近,耳边有柔软温暖的触感,琼儿还未觉察到,鸣远的声音已经飘入耳内。“有人跟着你,上车。”琼儿还未细想,只觉得腕间一紧,清凉的气息从腕间传来,只觉身体仿佛随着这舒适的冰凉触感变得轻盈起来,脚下踏着风一般的就坐在马车上了。
“主上,那人似乎发现我们了,还要追吗?”戴着斗笠的人隐在高墙投下的阴影之中低声恭敬的问到。
鸣远,他怎么会在这里,看似琼儿很是相信他啊。墨良握紧腰间的鱼肠剑,眼中有不快神色,看来那帮琼儿买下铺子的人就是他了。白鸣远,你是何居心。“不用追了,回去派人前往南疆查名为白鸣远的人。”
刚坐稳,马儿就跑了起来,伴随着帘子被风撩起,不用瞧窗外仅借着耳边不时吹过的风就知道马车跑得飞快,难得的是马车跑的如此快车却行的还算平稳。这才开始回味刚才鸣远在耳畔说的话,被人跟踪了?会是谁?严家的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眉心紧锁,忽的眼前有月白的袖袍摆动,眉间一凉,那只凉凉的手指轻点在琼儿的眉间,缓缓的抚平折痕。“不要皱眉,我就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这是属于鸣远的味道,自己亲手调的味道,这世间唯一的味道。
只怪这凉意太过温柔,琼儿一时竟忘了闪躲,任由着那玉白的指尖轻柔的拂在自己的眉心,抚平眉心的折痕,也抚平心尖的折痕。“不是严氏的人,不过,如果你愿意,可以同我去南疆生活一段时间。”
这,太突然了。琼儿不解还带着些惊奇的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鸣远,他面色如常的瞧着自己,眼中仿佛有温暖的水流淌过。还未及回答,眼中鸣远的笑意深了些,“你可以等手头的事安排好了再回答。我母亲是南疆的贵族,那里的人民都很热情,景色也和京师大不相同,你应该会喜欢的。”
其实琼儿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过安稳平静的生活,但是爹爹和姐姐不能枉死,不能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严家人的手上,她,一定要报仇。“或许,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离开这里。南疆,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我很想以后能有机会去看看。”
拒绝的话,琼儿不太会说,但是因为坐在面前人是鸣远,鸣远周遭的空气永远都是安静祥和的,在他面前就可以说出一切内心的话。听了琼儿的回答,鸣远没有失望之色,这样的答案是在预料之内的。他了解琼儿,严家一日不除,严嵩、严世藩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会离开京师。
“我等你。”只有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却不仅仅只有三个字,心中好似泉水流过,温暖。此时琼儿只当鸣远是知己,并未明白这个“等”字不仅仅是友人间一杯茶、一壶酒坐于夜空之下畅聊的等待了,而是需要耗尽一生的情意为的或许只是君的一笑……
马车停下撩开幕帘,原来是西门,鸣远下了车一手撩着布帘一手搀着琼儿。下了车琼儿往城内走去,身后响起鸣远声音“小心些……”琼儿没有回头,突然就失去了回头的勇气,或许鸣远还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话语就此散落在京师北门外的春风里,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进了城琼儿很快就回了长短亭,再不剩一点儿心思置办雅室的事。
一进门就见墨良站在桃花树下,此时桃花开的正盛,满树满枝都是粉色的花朵,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落下随风翻飞远去。几片恰好落在墨良肩头,青色的衣衫衬着柔弱的花瓣不觉想要伸手拂落。
琼儿走到墨良身侧,没有说话,今日被跟踪的事她不想说,她不想墨良担心,只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跟踪她的人竟然就是她的良哥哥。
京师的春天很短,短到来不及察觉它就飘走了。所以此时温暖柔软的风就显得十分的难得,琼儿不记得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只是站在墨良身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琼儿,明日同我一起赴宴。”
赴宴?良哥哥竟然会愿意参加,还要带上我?这会不会太奇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能同良哥哥一起去也好,只是不知是怎样的宴,又是什么人办的,良哥哥竟然会愿意去。
墨良说完就回房了,苏琼独自站在桃花树下,望着墨良青色竹纹的背影,发丝随意的束在脑后,衣角翻飞出冷的味道。明日要为良哥哥束发吧,琼儿想着。
晚上红豆回来说了地契的事,琼儿选了一处旁边有空宅的院子,这空宅还没有人住,以后可以一并买下来,就算买不了也乐得安静,闹中取静更加显出自己雅室的特别。再者没有人就不会隔墙有耳,毕竟自己要做的不是一件可说之事。
此时严世藩坐在他书房内,看似心情难得的好,下坐上坐着一位弓着腰满面皱纹的老者,三角眼鹰钩鼻,狡诈凶狠丑陋。“公输崖,你说那日你暗器上的毒不止有七绝可是真的?那若只解了七绝会如何?”
叫公输崖的老人开口,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的,声音雄厚沙哑似是直接自腹腔发出。“是的,我的主人,剩下的毒虽不至墨家那小子死,但是也足够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公输想,这才会是主人想要的。那几日主人特别吩咐加强守卫和机关,所以公输就在毒中做了手脚,主人能给公输一门铲除墨氏一门,是我公输的荣幸。”
这一番马屁拍的严世藩很是受用,眼中竟觉得这公输不那么丑不可视了。“哈哈,很好,很好……”严世藩肥硕的面颊上下摆动,越发凸显他的肥头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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