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雨欲来
苏瑾瑜未料想到,上一世被他的误喝下去的药,如今被沈礼乐服下。
他带着御医辛延去查沈礼乐的酒盅,可那酒盅在沈礼乐离开后就已被收走,婢女们都已清洗干净,根本查不出什么。
辛延又去查沈礼乐专用的酒壶,一壶酒都已喝干净,靠着壶嘴处的残留,终于得出问题所在。
一来一回,天色都微微亮起。
“回禀陛下,殿下确实中了药……”
“父皇!你看吧!儿臣说了,儿臣没错……”
沈礼乐一听辛延说出答案,急不可耐地向沈楚安讨好。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辛延的欲言又止,也只有沈礼乐自私为己,莽撞至此,根本没品味出辛延话语里的未尽之意。
“混账东西!给朕闭嘴!”
沈楚安呵斥住沈礼乐躁动的发言,挥手示意,“辛太医,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你。”
“微臣谢过陛下。”
因为接下来的话多少有些顶撞皇室权威,毁坏皇室脸面,辛延先一步跪下,从容阐述自己的发现。
“殿下所中之药,名为‘绕指柔’,此药为李家进献皇宫,只有陛下和诸位皇子有调配的可能,一般人无法从太医院获得此药。”
“喝下这药,定力强者或许能不被药性所控,只是单靠忍耐会大大折损己身寿命,十分伤身;定力不强者容易被药所控,失控,迷失己身,就像……殿下这番……”
辛延斟酌着解释这药,但是此药与其他的药不同,当着众人的面,连辛延都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绕指柔……怎么会,不可能!本宫怎么会中这药!你个老匹夫,在胡扯!”
沈礼乐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指着辛延的鼻子大骂,毫无形象可言。
这药明明是下给苏瑾瑜的,可如今苏瑾瑜长身玉立、端端正正,而他却似跳梁小丑,怎么会这样?!这不对!
“陛下明鉴!微臣句句属实。”
辛延方正一礼,像是在回答沈楚安,其实是在同沈礼乐对话。
沈楚安又怎会不明白辛延的意思,将手边的茶杯摔到沈礼乐的脑袋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难道想说,是朕将药带出来,并下到你的酒壶中吗?!”
沈楚安的话彻底震慑住沈礼乐,他慌乱无措地磕头,不敢再逞凶,“父皇恕罪!儿臣绝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任嘉汐扯了扯沈楚安的衣袖,示意他看向一边。
毕竟这事除了沈礼乐,牵连的还有尚书千金唐雪莹。
唐温抿唇不言,直到沈楚安的眼神投射过来,恭敬一鞠礼,“陛下明察秋毫,微臣敬谢,绝不妄言。”
言外之意就是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他虽为尚书,且是事件当事人唐雪莹之父。
但他行端坐正,绝不偏袒维护。
沈楚安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顾全了唐温的面子,沉声道:“唐小姐,委屈你了。”
“陛下言重了,雪莹……不委屈。”
不怒自威比怒形于色更让人恐惧,眼见自己的父亲都不帮着自己说话,唐雪莹跪地俯首,哆哆嗦嗦,根本不敢抬头。
“六皇子沈礼乐因酒失德,罚俸半年,唐尚书千金气质非凡,临危不惧,与六皇子情投意合,擢选为六皇子侧妃,待回京后择吉日入住明庆宫。”
“父皇!儿臣……”不要她做侧妃……
沈礼乐未出口的话被沈楚安的怒视彻底憋了回去。
沈楚安一拍桌子,“你给朕闭嘴!此事已定,不容再议!”
“啊!父皇,儿臣的手,还有脸!不对!还有身上……”
须臾之间,沈礼乐的手臂开始泛起红疹,整个身子瘙痒难耐,他一摸脸才知道脸上都是疙疙瘩瘩的泡疹,整个人紧张又害怕地扭曲起来。
沈礼乐扑向唐雪莹,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都是你!绝对是你传染给本宫的!本宫杀……”
“来人!”
沈楚安及时制止沈礼乐的污言秽语,派人将沈礼乐架下去,“六皇子感染风寒,禁闭于行宫,不允出行,届时随队伍回宫!”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只留沈礼乐逐渐远去的求饶声。
唐温率先行礼,叩谢皇恩,“陛下圣明!”
唐雪莹也忙不迭地跟着唐温叩谢沈楚安,“雪莹感念陛下圣恩。”
沈礼乐被带走,整个大殿终于静下来。
沈楚安闭了闭眼,“行了,辛延,你顺道去给六皇子诊治一番,若是他还嚷嚷,弄点药把他给药哑了,勿让他继续丢人现眼。”
辛延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沈楚安猛咳两声,摆摆手,“都下去吧,瑾瑜,你留下陪朕说说话。”
“是。”
苏瑾瑜一直未出声,此刻突然回神。
因为今日之事,从辛延说出绕指柔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发展的在他意料之外。
他那天亲眼所见,沈礼乐把药交到了叶暮岁手中。
正因为叶暮岁接下了那药,在那一刻,他更加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将手里的箭射向二人。
可现在他什么事都没有,出事的反而是沈礼乐和唐雪莹。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扭转了。
在这其中,叶暮岁起的是什么作用,苏瑾瑜不敢去深想。
所以,真的是叶暮岁吗?
是他误会她了吗?
苏瑾瑜心情分外复杂,直到沈楚安叫他,方才从揪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瑾瑜,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任嘉汐看两人扭扭捏捏的,都不开口,便出言替沈楚安问了。
“谢娘娘挂怀,伤已好的差不多了。”
“哎呀,不是单单只有我在关心你。还有我们陛下,听说你受了伤,这段时日夜不能寐的,如今你二人面对面了,他竟还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任嘉汐打趣地看向沈楚安,嗔怪他两句。
沈楚安清清嗓子,苦口婆心教育苏瑾瑜:“不能凭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以后老了,有你苦头吃的。”
“谨记圣上教诲。”
苏瑾瑜对沈楚安相当恭敬,确如臣子对圣上;可面对任嘉汐,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晚辈,把她当作亲人。
“你啊,一跟孩子说话,就拿腔拿调的。”任嘉汐轻拍了一下沈楚安,“瑾瑜,陛下也是关心你,就是不会说软话,你别在意。”
任嘉汐把这个话题翻过去,又言:“你一个人常年在外,到了年纪,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不知为何,提到婚姻一事,苏瑾瑜的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叶暮岁动情的脸蛋,脸反而烧起来,呼出一口气轻笑着答,“娘娘,我才十九,不着急。”
“怎么不急!你一跑短则半年,长则三年五载的,这一年别再瞎跑了,把终身大事定下来再说。”任嘉汐埋怨地瞪了苏瑾瑜一眼,“你就知道拖,谁家孩子像你这个岁数还没成家。”
沈楚安顺着任嘉汐的话头去劝苏瑾瑜,“容妃说的在理,边境有叶家那孩子,你别操心这些了,先把这事解决了。”
“是,陛下。”
苏瑾瑜对他二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沈楚安无力长叹一口气。
“你对朕总是如此疏离,自从苏将军和你母亲走了之后,你选择承袭文滔柱国大将军的爵位,征战在外。朕和容妃日日挂念你的事,此番同你提,也不是为了说教你。”
“微臣不敢,陛下的惦记,微臣感激在心,只是家父一生戎马,为的就是边防稳定,微臣不敢有半点懈怠,求家父安心。”
苏瑾瑜刻意提到了苏文滔,就是想告知沈楚安,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臣子。
“你啊……太规矩了。”
“家父教过微臣,在其位,谋其政,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一提起苏文滔,任嘉汐眼看两人又要谈不拢,连忙按住沈楚安,“行了行了,瑾瑜忙活一晚上,也累了,你今天也气的不轻,都早些歇息吧。”
“这事,你放心上,真瞧上哪家姑娘了,朕给你做主。”
“多谢陛下。”
苏瑾瑜离开后,任嘉汐给沈楚安倒了杯水,安抚他道:“瑾瑜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你别逼他太紧了,文滔把他养的很好,他若真想一直这样,未尝不可。”
“唉……”沈楚安喝下杯中水,轻叹,“朕的这些孩儿们,硬的太硬,孬的太孬,如何是好啊。”
对于此事,任嘉汐倒是看得很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能因为你是皇帝,就要求他们不能做孩子,你是天下之主,可你也是父亲,他们有自己的世界,你别打扰的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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