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柳茹出嫁
两日后,谢家羽皇山张灯结彩,院子里人来人往,引得南威城诸多百姓前来。
见这谢府两扇大门上红灯笼高高挂起,下人丫鬟来回奔走,下人均身着正红长衫,丫鬟则戴着统一制式的琳琅珠花,身着浅黄色纱裙,上下均是一派喜庆。
辰时,丫鬟和下人在府门口排列两队,谢孤鸿身着白色金边九鹤衫,立于正中。
身后是秦苕及司凌空、柏翳、竹心等人,护院弟子从谢府大门位列两边直站到了羽皇山下。
南威城的百姓已许久不见谢家摆出如此阵仗,不由好奇,也站在了谢府门前。
“家主,家主,韩公公他们就快到了。”
这时,谢府管家匆匆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吩咐下去,待看到韩公公的马车后,便让下人鸣鞭。”
“是。”
“等等,这韩公公是大皇子的人吧。”谢孤鸿小声地问道。
“回家主 ,韩公公是大皇子殿下的伴读,如今正是大皇子殿下的心腹。”
谢孤鸿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吧,机灵一点。”
管家一颔首,便退了下去。
又过了两刻,皇家的车马才在街口露头,所行之处,百姓均自觉退后两步,以不至于冒犯皇家威严。
随着谢府管家“鸣鞭”令下,谢府门口、院中顿时鞭炮震天,谢府院内响起喜乐。
鞭炮声、奏乐声霎时响彻羽皇山,喜庆之气遍布南威。
只有谢家祖祠之内一切如常,对外界之事毫不知情。
鞭炮喜乐直到皇家马车停下方才止住。
这皇家马车也应景换上了红色的顶盖,马车内之人下了车来,看其样子不过二十七八,穿着藏青色金边长衣。
这人左右一看,不禁讶异,看着谢家这宅子两眼放光,但到底是皇家人,纵有吃惊也不愿被其他人看出来。
“不知哪位是谢家主?”韩公公左右环顾了一圈,头颅微昂,语气颇多不屑。
引得谢家几个弟子心中不满,司凌空喃喃道:“我们在这里站着,师父自然是排头之人,如此明显还明知故问,当真高傲无礼。”
话刚说完,就让竹心白眼制止,又恭恭敬敬地站着。
“在下谢孤鸿,初次得见韩公公风采,一时忘了礼数,未上前迎候,还请公公恕罪。”
谢孤鸿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躬身一拜。
这话说得韩公公一阵得意,摇手说道:“谢家主不必多礼,周公公早就给咱家说过这谢家的宏伟,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震惊。”
谢孤鸿笑道:“小家小室,韩公公久居皇家,能得公公赞赏,实属荣幸。”
韩公公道:“谢家主谦虚,饶是我从小在皇家长大,久跟大皇子殿下身旁,天昭各家官府去过不少,也不得不说,谢家主的家业当真是天昭数一数二的。”
谢孤鸿心下当即回想起了周公公走之前说的朝堂猜忌,也小心应道:“韩公公谬赞。”
“传陛下圣旨,楚州谢家谢孤鸿接旨。”韩公公突然换了脸色,从袖口中拿出圣旨,高举起来。
谢孤鸿一挥衣袍,单膝跪地,应道:“谢孤鸿接旨。”
话一出,身后秦苕、众弟子连同周围的百姓均是跪了下来。
“谢家主,您可别欺负咱家年岁小,这圣旨到了,怎可单膝跪迎?”
韩公公立在谢孤鸿身前,俯视着谢孤鸿,“好心”提醒道。
突然,周围气息一冷。
竹心知是司凌空又犯了性子,连忙拍了拍司凌空的身子。
司凌空此时身子跪着、头低着,转过头看了看竹心,见竹心此时略带担忧的神情,便叹了口气,闭上猩红的双眼。
“奉天昭旻文皇帝陛下御诏,镇西王父子久居边关、心系家国,外攘强敌、内安边关,戎马一生、战功卓着,实我天昭砥柱。镇西王年事已高,身守寒关,朕心犹念,兄弟情深,及至侄儿,世子英雄,世间鲜见。
朕偶闻世子与柳爱卿之女有指腹婚约,有意成天作之合。
下月十二风雨和顺,乾坤合序,实为良辰,特诏世子与柳爱卿之女于当日在奉天城成婚,不得有误,钦此。
谢家主,接旨吧。”韩公公将圣旨一合,递给谢孤鸿,谢孤鸿恭敬接过,缓缓起身。
“韩公公,谢某斗胆一问,这世子和茹儿的婚事,为何办在了奉天城?”
“这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陛下厚恩,感念镇西王父子劳苦功高,特封世子为奉天王,执掌司天监和崇礼司,日后自然是住在皇城中的,故让柳姑娘前往奉天城成婚。”
谢孤鸿思索了一番,也没有再多问,只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公。家中已备了薄酒,还请公公赏光。”
韩公公点了点头,说道:“咱家这久居深宫,虽神往谢家,但冗事缠身,今日总算得愿。承谢家主款待,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好趁着这时机和这名剑世家好好走动走动。”
谢孤鸿一侧身,迎道:“韩公公请。”韩公公一笑,便大摇大摆地进了谢府大门,在管家的招呼下,直接前往正堂,坐于上座。
“谢家主,不知这奉天王妃现在何处?这旨传了,您也接了,这礼就算定下了,按礼数咱家还是要拜见一下王妃的。”
谢孤鸿让管家引柳茹到正厅。
柳茹今天身着一席淡红色流仙裙,发髻考究,头戴金缕珠花,轻点红唇,浅黛落目楚楚动人。
饶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谢家众人,看到柳茹也不禁呆滞了一会儿。
柳茹上了正堂,正欲向谢孤鸿行礼,却被韩公公制止,只听韩公公说道:“王妃不可如此,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总归王妃是皇家人,若论行礼,当谢家主先行向王妃行礼才是。奴才这里见过王妃。”
说罢身子一躬,侧眼看向谢孤鸿,谢孤鸿无奈,但谢家只是名剑世家而已,论身份自然不比皇家,只好躬身,正欲开口,却被柳茹双手扶起。
“师父不可如此,师父于我如同生父,今日我还未出嫁,怎可受师父一拜。”说罢便看向韩公公。
方才韩公公的一席话颇有些阴阳怪气,若柳茹真照韩公公所说,只怕自己走后被人指指点点,如此在谢家便再也立不住身了,于是说道:
“茹儿无论到何处,师父的恩情永不敢忘,无论何时见到师父,都如同见到生父一般,师父拜我岂有此理?至于其他人,他们若是想拜,那我也拦不住。”
这话说得韩公公好不尴尬,放眼望去,整个正厅中只他一人跪了下去,于是也只好轻咳两声,随即站起身来。
俗话说法不责众,如今他置身于谢家,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也便没有再说什么礼法的话。
谢孤鸿引着韩公公坐于正席,自己伴于左右,又将柳茹安排在自己身边。
下人将菜品备好,共三十余道,倒不是谢家小气,只是宴请皇家之人分寸极是重要,多了则难免有僭越之嫌,少了又恐失了礼数。
韩公公此行来的不过八九人,且韩公公在宫内尚属小辈,比不得周公公那等地位,谢孤鸿事先与管家商议后,觉得三十余道菜的数量正好。
“韩公公,陛下御诏上说让世子与茹儿于下月十二成婚,不知这礼是如何规格?”谢孤鸿问道。
“世子成婚,这礼自然不可小了,否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皇家小气么?不过具体以什么规格办,陛下倒也没有明说,咱家也不好在这里替陛下拿主意,还望谢家主见谅。”
韩公公此言听着恭顺,然而却让谢孤鸿陷入了深思。
谢孤鸿执着竹筷许久未动,方才言道:“是谢某思虑不周了,公公来一趟不易,不知打算何时返程?”
“谢家主,咱家好不容易出得一趟皇城,来和谢家主亲近亲近,不想谢家主这便开始赶人了,当真让咱家心寒得很。”韩公公笑道。
谢孤鸿也哈哈一笑,连忙摇手说道:“韩公公说的哪里话,公公赏光乃是我谢家的荣幸。
公公大老远的来谢家传旨,我谢家自当要有所表示,若是公公不急着返程,倒不如在谢家留宿几日。”
说罢谢孤鸿看了看桌上和韩公公一同前来的人,将身子向韩公公偏了偏,悄声说道:“这几日我家中还有几株流炎草,不日便可收获,在下想着既然公公有意同我谢家走动,便进献给公公。”
说罢又摆正身子,朗声笑道:“公公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啊。”
韩公公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也是笑道:“原来是这样,咱家还以为谢家主不欢迎咱们这些人呢,如此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家主莫怪,在下这里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说罢,韩公公端起酒杯,便饮了三杯烈酒下去。
这谢孤鸿和韩公公二人所饮之酒同在座其他人的不同,乃是用谢家灵药的药屑泡的,入口便如热茶入寒肠,可扫周身疲惫。
饶是韩公公身在皇家尝过的美酒无数,也不禁赞道:“嗯,谢家主这酒如其人,当真是让人暖得很啊。”
谢孤鸿笑道:“这也是承蒙韩公公不弃,若是韩公公喜欢这酒,待返程时我再让下人备上几坛,以解路上之渴。”
韩公公连忙双手抱拳,笑道:“如此便有劳谢家主了。”
随即韩公公话锋一转,说道:“这皇家的喜事将近,让在下不禁想起当年大皇子殿下娶亲时的场景,一晃多年,实是感慨颇多啊。”
得了谢孤鸿的好处,韩公公也不再以“咱家”自称,而是直接改为“在下”。
谢孤鸿一听,知是韩公公在提醒自己,于是顺口笑问道:“不知公公可否讲讲,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还从未见过皇室的喜事,如今听听也好长长见识。”
韩公公像来了兴致一般,讲道:“谢家主可不知道,皇子大婚乃是天昭盛世。
当年整个奉天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甭提多热闹了。
迎亲当日,大皇子身着锦绣金边华服,胯下白玉神驹,后随七辆金顶华盖轿辇,天心玉雕阑干,左右侍卫足有千人之众,所过之地,百姓跪迎,那英姿真叫人艳羡。
皇妃家中也是阔气,陪嫁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便是九箱,丫鬟三人,宴席摆了三天三夜。
那几日里,奉天城可是热闹得紧,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下面人了,不过这些不提也罢。”
韩公公倒也没多说,却把一些要事带了出来。
皇妃陪嫁九箱,丫鬟三人,柳茹出嫁就绝不能超了过去,否则便是僭越。
至于服饰自有皇家准备,不是谢孤鸿所关心的。
如此一来,谢孤鸿倒也知道如何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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