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全羊
众人酒足饭饱，才想起来问这都是些什么肉类，怎么会如此香，如此美味。有跟裴行秀认识多年的，更是拉着她的手不放，非要问个子丑寅卯出来。还有人以为这些菜都是裴行秀新研制出来的，一个劲问她怎么到此处了，要是不跟着六姐，去自家府里当个总厨也行，肯定不会亏了她。
裴行秀非常自豪地说，自己哪有这般手艺，这些菜大部分全是师父做的，自己向李六小姐辞行，也是因为得遇了名师，有幸拜在了师父膝下，连入门都不曾，自然不会离开。
不等这些纨绔们惊叹，她又指着盘中的菜一一告诉这些女郎们这都是什么做的。
不管这些人心里各自是怎么想的，但是这肉是羊肉，却没有一个人相信的。怎么可能，羊肉可是出了名的腥膻，根本无法入口，怎么能这么好吃。
正好许若灵端着最后用小龙虾炒的一大盘方便面出来，让众人分食，听这些人不相信这是羊肉，就笑了，让他们只管拿一只活羊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宰杀烹调，他们自然就相信了。
这些人哪里经得住一点激，都等不到晚上，直接叫自己的随从顶着大太阳去买一只活羊过来，她们就不信了，还真的能把没人吃的肉做成美味不成。
羊很快就牵了过来。
从者牵过来这头羊，是只一年左右的小山羊，公的，角都没长齐。
许若灵还没说话，霍去病就拿了条白围裙系在腰间，把袖子也撸了上去，用带子系好袖口，在店外摆了一张长案，拿了把剔骨刀把那只山羊给结果了，羊血接进了一个大盆里，然后快速地扒皮开膛，把下水都放在了一个大盆里，把羊肉也一块一块地分割好了，连羊头和羊蹄都给收拾了个干净。没办法，这头羊有点大，做成烤全羊也不太好吃。
他杀羊分羊的手势极为麻利，用力时，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极为优美，腰上围的围裙又把他劲瘦有力的腰线全凸显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有力又迷人，虽然不是此间人普遍认可的男性美，来的这些女郎可个个都是识货的，盯着他都看呆了眼。许若灵看着非常不爽，咳嗽了好几声都没把这些人叫回神。
好在霍去病的动作极快，有那眼力差的，竟然有些看不清楚他手里的动作，从头到尾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了，身上的白衣竟然一个血点都没有，只有手上有一点点。
他潇洒地把刀往案上一甩，小龙儿早就非常有眼力劲地端来一大木盆清水，他慢条斯理地在木盆中洗了手，龙儿小手一挥，那一大盆水就正好把那些洗好的羊肉冲洗干净，流下来的血水正好流入旁边一条水沟里。
许若灵这才笑着上前，拿起一块羊肉闻了闻，又拿起刀子把这块肉切成了几块看，发现这里的羊肉其实是没有什么腥膻味的，只不过这里的羊肉血管和淋巴特别地多，羊血里的腥膻之味也大。原来这里的羊血是不能吃的。这里的人处理羊肉时也没把血管和淋巴切掉，甚至血都不放。那怎么可能会不腥不膻。
就是可惜了，辣子炒羊血这里的人是吃不到了。
她心里有了计较，就把在人群后面的裴行秀叫上前来，自己切了一块羊腿肉，教她如何下刀，如何剔去淋巴和血管，教了两块肉，看她学会了，就把适合穿串的那些肉全丢给她切去，又叫越恬然过来，教她如何处理那些下水。
等这些都弄完了，她让裴行秀在店前垒起了一口大灶，把处理好泡好的羊排，羊蝎子，羊肚子，剔下来那些大骨，都放进去大火煮开，往里面扔了一个料包，就转加小火慢慢地清炖起来。
另外在旁边起了一个小灶，把羊头羊蹄也放在里面小火卤了起来。那些切好的羊肉也串成串，放在一边炭火正旺的烤炉上烤，烤到变黄变色，就往上面洒上大把的孜然和辣椒。
羊肉串霸道的香味在暮色渐起的黄昏中瞬间传到了那些刚刚出城和赶着进城的人鼻子里。这些人身体就跟不受控制一般，慢慢地围了过来。
那些归家的百姓就罢了，看这里停了很多华丽的马车，一看就很贵，只是在这里闻闻，吞吞口水就罢，有几个还从怀里拿出干巴巴的杂面饼子，就着香味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咬一口饼子好下饭。
那些武士和晚归的商队就不同了，闻了会味道，看着大串的烤肉出炉，就有人上前问这些东西怎么卖。
裴行秀羊肉串一烤好就尝了尝味道，发现经师傅这么一处理，这羊肉已经没了一点的腥膻之气，跟师傅拿出来的羊肉一样鲜美。
但是这头羊不是她们买来的，是那几位女郎买来的。烤肉刚出炉，除了裴行秀试吃的一串，剩下的那些就被那些女郎们整盘子端走了。
这些人个个中午都吃撑了，哪里还吃得动，但是这些人一向霸道惯了的，哪里肯让别人吃她们买来的羊。为首那个衣着华丽的商人见了，就有点想发火。
貂蝉见状，就赶紧出来请那位商人和武士进屋里坐，笑说这些酒菜店里尽有的，里面还有美酒佳肴，主食也有，很不必在外面受这些暑气。
那个商人这时已看到了那几辆马车上面的纹饰，也不再废话，就着貂蝉的手就带着手下浩浩荡荡进了店里。
为首那个其实是个巨商，叫端木阳，常年来往于四国之间，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一进店，就看到了李六和两个小皇子腰间的凤形玉佩，认出了这是有凤国皇室子嗣，立马声音小了起来，还刻意坐到了李六旁边的一个大桌子上，小声地让上来伺候的越恬然好酒好菜尽管上，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听隔壁的女郎们说话。
李六本来吃完午饭就要送两个弟弟回宫，可是两个小皇子和龙儿一一玩得正高兴，龙儿还拿出来一个魔幻城堡的乐高带着三个小的一起玩，哪里肯走，缠了李六半天，李六也只能同意他们吃了晚饭再走。剩下的女郎们叫朋友的叫朋友，叫家人的叫家人，也没一个肯走的，貂蝉就拿出来几副纸牌，还有一副三国杀出来给他们玩。
他们一边玩，一边说着朝中琐事，说着说着，还议论起小酒馆众人的武功来，可没说了几句，就被李六一个眼神瞪过去闭嘴不提了，还戒备地看了看隔壁的方向。
端木阳咂咂嘴，有些遗憾没听到多少，正好流水价的美食端了上来。
她本来还以为这里是有凤国皇室的一个消息点，要不然这些人说老板的武功干什么，觉得这里的食物就算是美味也有限，她游走天下，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可是小酒馆专治各种不服，一吃一个不吱声。
她尝了一口跟外面一样的烤肉后，就和桌上的下属和武士们开始了疯狂的抢食。直到把第一轮凉菜和烤肉吃了个七七八八，才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喝了一口啤酒。
她只喝了一口，瞳孔就猛地睁大了。
李六和那些女郎们只觉得这酒好喝，端木阳可立刻看到了这酒的商业价值。
她行走大陆多年，这些好喝的酒竟然是第一次喝到。
要是这酒耐贮存，可以经得起长途运输，那可比什么生意都要挣钱，估计这样一杯一两金子也能卖得到。
就是酒性不够烈，但是无所谓，大不了多喝些就是。
她越想越兴奋，一开始有点想跟皇室扯上关系的心也忘了，忍不住端起酒杯，吨吨地全灌了下去，清凉香醇的酒液灌入喉咙，一个多月奔波的辛苦一下子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忍不住高呼了一声：“好酒！"
隔壁那些女郎们本来对她有些戒备，听她这么一呼，忍不住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甚至觉得有点与有荣焉。有两人话多的还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着她嘿嘿傻笑：
“对吧对吧，我们此地的酒好吧？我跟你说，就着你桌上那个红红的虾和贝一起吃，吃一口喝一口这个，味道更好！配着烤肉也好！没有比这样搭配起来更好吃的了！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端木阳桌上其他的东西都吃光了，只有那一大盆小龙虾和花蛤他们没吃过，也不太敢吃，剩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按着那个女郎的指示掰了一只小龙虾进嘴，又吃了一只花蛤，下一秒钟，就一只接一只不停地吃了起来。还举着一只小龙虾向教她的那个女郎致谢。
那个女郎哈哈大笑，索性自己又叫了一杯啤酒，坐到了隔壁，跟端木阳聊起天来。正巧第二轮烤肉上桌，端木阳忙请那个女郎吃，那个女郎笑吟吟地说自己已经吃饱了，让她自便。
两人正说得热闹，那个女郎突然把酒杯放下，跑出来迎接一位四十来岁颇威严的中年端丽女子，一见面就被那中年女子在头上弹了个爆栗，她也不恼。
一边的端木阳早就惊得下巴快掉了下来。那位不就是她一直想见一面却见不上的有凤国财政大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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