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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争吵


吴强坐在全息电脑前,滑动着继红街十字路口交通事故的现场照片,这场事故本来的定性是因为U9687车主超速行驶,且违反交通规定与路口直行的大货车相撞,导致的意外交通事故,可是后来交警队队长给他传来通讯,说这场交通事故很可能是蓄意谋杀。

  且据交通电子眼显示,事故发生的瞬间,U9687车辆后驾驶位的仿真人突然消失。待第二天交警队现场勘查的时候,他们在陈冬梅身边看到了一个闪着荧光的字母“O”。并捡到了陈冬梅的手机,在事故那么惨烈的情况下,陈冬梅的手机却是完好无损,信息科技部甚至还调取了她与柳光荣的通讯录音。

  照片上的陈冬梅的面部血肉模糊,一根钢筋横插过其太阳穴,她的瞳孔放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惊恐的事情,她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似乎想要大声喊叫。可是她死了,没人知道令她惊恐的到底是什么。

  吴强又把照片换到宏伟机械的AI修理工王国庆的死亡现场,他的死亡现场干干净净,作案者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何教授一样,他们的家里完全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他们的死更像是自杀,但是他们没有自杀的动机。

  吴强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蓄意的连环杀人案,可是到底是谁,能策划出如此完美的犯罪现场,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火的形象上一条不长不短的横线,字母“H”,字母“O”,每一个死者周围都留下了作案者挑衅的讯号,但这些讯号又代表了什么意义呢?

  他又将监控视频打开,他让技术科按照柳光荣的提醒,把神秘人在何教授小区楼下逗留的十五天,每一天的监控都重新拼凑了起来,他们发现,这神秘人十五天里每天离开的方向都是相同的,他沿途都会到一个胡同,给一群流浪猫喂食,大概在那里逗留15分钟左右,然后他都会回头看一眼隐形监控。要知道如今为了社会安定,公共场所的监控铺满了整个城市,覆盖在各个角落,但是由于其隐蔽性,没人能知道监控的位置到底在哪,可是这个神秘人却能精准捕捉到隐形监控的位置。他每次逗完猫,都会起身,直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摄像头,他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吴强将画面放大到最大,也看不清他到底是谁,忽然全息影像上出现一片雪花,神秘人也从视频上消失了。电路故障,这十五天的监控,每天到这的时候都是这样。吴强将烟头狠狠地捏碎,烟灰飘飘洒洒地落到地面之上。

  后来,他接到一个电话,来人说是要举报仿真人游乐天地的仿真人A70,那人说仿真人A70与一般仿真人不同,他可能已经具备人的意识,并将突破一系列AI行为,他接下来甚至可能实行犯罪。

  吴强问他是谁,可是那人却说,“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管去调查A70。”然后就挂掉了通讯。吴强急忙让信息科技部调查这一通讯,可是信息科技部却显示无此通讯信号。

  吴强又点了一根烟,使劲地吸了一口,烟圈缓缓吐出,干刑警这么多年,这事还是头一回见。后来打电话举报的那人的话一语成谶,果然又有两个人接连死亡。这让他不得不注意到那个名叫A70的仿真人了。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A70正是出自柳光荣十年前的设计,就算是A70作案,它也不过是个傀儡,能操控A70的,怕就是她的设计师吧——那个像上帝一般将它制造出来,并能够利用他的女人。吴强莫名生出这样的念头。

  后来他让柳光荣配合调查的过程中,凭他多年干刑警的直觉,那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嫌疑人模样,但是人不可貌相,办案更得用证据说理,而且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他不会放弃每一条线索。

  ***

  柳光荣和沈星辰临走的时候先去找的杨立波,杨立波刚送走吴强那一波,又要再面对柳光荣他俩,他俨然心神俱疲了,当他在A系列平房区看到她俩的那一刻,他就预感这姑奶奶一定会回来找他。

  果不其然。

  “杨经理,为什么我们研究所的A系列仿真人要遭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而赛科电子的仿真人就那么高贵?凭啥?凭什么分工这么不均?你要是让我们A系列轮岗干这些脏活累活我都无话可说,可事实就是你们在对仿真人等级歧视!”

  “哎呦我说姑奶奶,你看看你,把事情说这么严重,一群科技假人,批着仿真人皮的带有指令操作的破铜烂铁,让你说的跟真人似的,他们哪知道他们干的是啥工作,干啥对他们来讲都是一样的,他们的世界,不像咱们,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柳光荣皱眉,“亏你还是AI人资,既然你是负责AI人力资源的分配,你就要尽你应尽的义务。他们懂不懂工作的脏累,是他们的事,你做不好你的工作,这是你的事,你不能因为这群仿真人没有个人思想,你就滥用职权为所欲为吧!”

  杨立波也被这柳光荣惹毛了,“我说柳大博士,你少在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我吱吱哇哇的,我今天实话告诉你,你们研究所十年前这批的仿真人我们还能留着用,已经给你们很大的面子了,你瞅瞅你设计的这些东西,十年前看着还挺新鲜,现在有更新的东西,谁还看你设计的这些丑八怪。要不是当时购买这2000多个仿真人的成本太高,集团早就把这群玩意扔到电子屠宰场进行损毁了。”

  柳光荣被气的直哆嗦,什么叫她设计的这些丑八怪,十年前她可是第一个设计出可以投入使用的仿真人的科学家,后来仿真人投入使用后,各大科技公司技术剽窃,同类竞品争相流入市场,这会儿说她这些仿真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良心呢?这群人的良心呢?果然是商人嘴脸——唯利是图!

  但柳光荣无话可说,她觉得她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十年了,就算她以为技术更新迭代的毫无根本意义,却也是被大众所接受的更新迭代,而这一天走下来,BCDEHGHI仿真人在柳光荣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但事实上他们确实更受有游客的喜爱。可反观A系列的仿真人,她自己当时设计了100个左右人脸,其中至少有88个的面貌奇形怪状、五花八门,也就12个是能拥有较高审美的五官长相。

  当时小组成员极力反对她这么做,说是有违人类对于审美追求这一精神方面的基本准则,可她一意孤行,执意认为:千篇一律的美不如各具特色的丑更能引人注目。

  有毛病吗?没毛病吧!

  可是这群肤浅的游客,偏偏不懂她的别具匠心。

  当时小组成员退而求其次,说实在不行,丑的少设计几个,漂亮容貌的比重大一点。柳光荣不干,她就犟。小组成员实在是没办法,也就依了她。

  想到这里,柳光荣长叹一口气,这都是自己当年造的孽啊。

  沈星辰见她精神萎靡,说道:“你的理念没问题,这不过就是杨立波的借口而已,淘汰在所难免,你的A系列是最早一批,他们不淘汰,怎么给新的机器腾地方,不给新的机器腾地方,市场上的仿真人又怎么流通,不流通他们怎么赚钱?你的A系列长存这么久还能如此坚挺,说明他们非常有价值,所以他们就算利用A系列做一些又脏又累的活,也不忍心将他们扔到电子屠宰场,你应该为你的设计感到骄傲。”

  柳光荣看了沈星辰一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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