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沈晓筠在后座上抱着遥遥开始不停地抽泣着,而且越来越厉害,嘴里还不停地喃喃地说道,“遥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顾远正了正后视镜,正好看到沈晓筠和遥遥的头,她哭了,这次不是因为他而流泪,而是因为遥遥,这就是一个做母亲对孩子的爱,“丫头,别哭了,有我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不用你来说。”沈晓筠没好气地说道,顾远的这种话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用处,不具备任何的建设性。
顾远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但这个时候的笑容总是有点不自然,是硬挤出来的,“晓筠,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最后的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就再生一个。”
沈晓筠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无话可说,再生一个,就算是人工受精,但那毕竟是个孩子,毕竟是他的孩子,那么今生和他的纠缠就更没完没了了。多年前她多么希望能和顾远就这样纠缠一生一世,可是现在呢?她的答案不是否定,而是犹豫。
“到了。”顾远猛踩了下刹车,“来,把孩子给我。”他从车里抱出了遥遥,她又开始昏睡,“以前也这样吗?这代表什么?”
沈晓筠自顾自地哭着,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双手扶着柱子,似乎前面的医院大门就像是一道坎,她努力地抬腿,努力地给自己进去的勇气,但是那一步迈起来还是那么难,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沈晓筠,你怎么呢?”顾远看着她无力的目光喊道。
“我。。。”她什么都没说出来顺着柱子倒了下去,无论是逃避还是真的无法坚持,注定了今天晚上她没有办法走进医院,无法面对她认为的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医生。。。医生。。。”顾远抱着遥遥跑进的急症室,对着门口的医生说,“外面有个晕过去的。”
“啊?顾总,这是怎么呢?我去看看外面那个,血液科的医生已经在里面的,你快带孩子进去。”医生着急地说道。
遥遥的体温还在上升,整个急救室里挤满了人,医生护士都围在床边,所有的设备也被推了过来,顾远勾着头往里面看,氧气管,输液管都挤进了遥遥的身体,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得用多大的勇气,难怪沈晓筠会在最后的那一刻倒下了。
想到这顾远的心里一惊,沈晓筠呢?他跑出抢救室,沈晓筠被放在另一间急症室里,只是手臂上吊了一根吊针,“她怎么样呢?”
“太累了,有点虚脱,还是可能是长期输血的原因整个人非常虚弱,现在需要休息。”
“哦。”顾远长长地应了一声,静静地坐在沈晓筠的身边,似乎沈晓筠在顾远的心里一直都停留在二十来岁的样子,充满朝气的笑容,稍显刻薄的言语,和那个岁数的女孩刚刚相符,可是现在呢?若不是还有那一丝的气息存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伸手摸了摸沈晓筠的额头,然后那只手在她的脸庞游走,直到双唇,“晓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想要幸福,想要我们的幸福可以吗?”他等了很久,没有回答,他苦涩地一笑,“晓筠,你听得见吗?醒过来回答我好吗?”
“顾远。”沈晓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遥遥呢?她怎么呢?”然后向上抬了抬身子。
顾远一把把她按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遥遥可不希望看到自己妈妈和她一样躺在病床上,对吗?”
“恩。”沈晓筠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是这样把自己当孩子一样哄着,其实自己已经长大了。
遥遥被推进沈晓筠的病房,这一切都是顾远安排的,他不想让沈晓筠记挂的太多,有时候这种记挂更伤人,“没什么事情了,不过还是建议长期在医院住着,可以随时监控她的病情,还有你,身子太弱了,也需要在医院长期休养。真是的,都那么大了还不回照顾自己,遥遥能长那么大还真是幸运。今天你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早上转楼上的套房,这就么定了。”
沈晓筠也不知道哪来的心情,不由地笑了出来,“啰嗦,真是上了年纪了。”
顾远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好好睡,我看着你。”
沈晓筠没有反对,有点像小时候,她生气的时候闹情绪的时候会不想睡觉,会想着继续生气,他就会说,好好睡,我看着你。那时候很幸福很安全,今天更多是一种回忆,带着一丝伤痛的回忆。
顾远这个晚上很幸福,虽然没有他睡觉的地方,但是左边是沈晓筠,右边是遥遥,这是一个家,虽然这些可能在天亮之后会发生变化,可是拥有现在就够了,就够让他终生回忆了。
*
“顾远呢?让那个男人给我出来。”宋雅雯一大早便闯到医院,奇怪的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许杰死死地把她拦在外面,“宋小姐,你进去不太方便。”可拦得住人却拦不住嘴巴,总不至于一个大男人捂住一个女人的嘴巴吧。
宋雅雯颐指气使地看着许杰,“你不过是顾远养的一条狗,可顾远也不过是我们宋家养的一条狗,这样你连条狗都不如,滚开。”她的声音非常大,让病房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的。
沈晓筠有点尴尬地看着顾远,从她认识他起,他都是这样的骄傲,不可能忍受被人骂成狗,可今天顾远的脸上出奇地保持着原有的笑容,“听见没有,外面有个疯狗在叫。你说,我被狗咬了能咬还给狗吗?”
沈晓筠摇了摇头,这个比喻比刚刚宋雅雯的话还要狠,可见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有多强大,“那她在这会吵到别人的。”
“那我去把那疯狗弄走。乖乖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你知道的,宋雅雯肯定不是我对手。”顾远看了看遥遥,替她盖了盖被子。
沈晓筠从他的身上真正感觉到了一种做父亲的感觉,就像自己小时候父亲对自己一样的那种感情。顾远也有,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这大概就是亲情。
“闹够了没?要不要换个地方闹一下?”顾远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对着许杰挥了挥手,“你先进去。”
“你还舍得出来,我以为你从此便躲了起来。”宋雅雯看着顾远,语气明显放缓了下来,“那是你的孩子,可是她快死了,我独自你的才是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生下来,一定会大声叫你爸爸的,那个孩子会吗?”
“你肯定那个孩子是我的?”顾远歪着嘴不屑地问道。
“那你以为是谁的?你的意识是我给你带绿帽子呢?”
“我什么都没有以为。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心里最清楚的。你觉得还可能留得住我吗?既然在一起不幸福为什么不学会放手?”顾远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情了,毕竟是夫妻一场,毕竟是有些值得去回忆的东西,宋雅雯并不是一个完全一无是处的人,否则顾远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个委屈。
宋雅雯听到这心里更毛了,“幸福?我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别想得到,说道了,里面那个即使真的是你的女儿,又能如此?都叫了别人那么多天的爸爸,能叫你几天?白血病,就等死吧。”
突然有一只小手拉住了顾远的手,“爸爸,我要回家。”
爸爸?顾远喜出望外地看着遥遥,惨败的小脸上印着阳光般的微笑,尤其是那声爸爸,让顾远甜到心里去了,“我有一个女儿就够了,你先确定你肚子有孩子,再确定下到底是谁的,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说话间他抱起了遥遥。
“爸爸,亲亲。”遥遥的双唇贴在了顾远的额头上。
“野种。”宋雅雯忍不住骂了出来。
“恩。没错,你的那个是野种。”顾远指了指她的肚子,宋雅雯气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这父女团圆的一幕,顾远继续说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人。”
宋雅雯不再说话,对于顾远的表情,她已经彻底失望,似乎一切都不可挽回,孩子、公司、钱所有她可以拥有的一切都无法绑住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走了,带着他本来就有的那个爱心走了。
“再叫声爸爸好吗?”顾远抱着遥遥开心地说道,他笑的都想孩子一样的单纯,谁知道遥遥把头一扭,对着沈晓筠做了一个鬼脸。
“要不是看在妈妈给我买棒棒糖的份上,我才不叫了。”遥遥嘟着小嘴跑到沈晓筠的身边,“妈妈,他是叔叔,不是爸爸。”
沈晓筠有点尴尬地看着顾远,遥遥是她让她出去叫爸爸的,她不希望顾远会输,更不希望他赢得太幸亏,“那个,我只是不希望把事情给闹大了,医院里的人都看着,没准明天这个事情还得上报,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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