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地动

齐川甩开锦乐公主的手，依旧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已经喊得声嘶力竭。张俭和刘志终于倒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张俭！刘志！”陈小凡怒吼着就要冲上去，火还在燃烧，已经看不到两个少年的脸。齐川一把将陈小凡拦下，将他死死困在怀里。陈小凡哭得撕心裂肺，几近失声。

  巨型黄历的内页此时已被烧得黑黢黢了，独留一圈金属壳在外无力地支撑着。没人敢上前，甚至离后面的肩舆也是远远的。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失去平衡！伴随着惊恐和呼喊，官员们相互拉扯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地震！是地震！」齐川心头一紧，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地动啦！快跑！”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句，众人已经顾不上害怕，都本能地开始四散奔逃。只有安祥泰依然指着黄历的方向，嘴里念着别人听不清的话，大概又是在下达指令。他的随侍只能连拉带拽的，才让他远离了那堆胡乱蹦蹿的火苗。

  “不要跑！都趴下！趴下！”齐川朝着人群大喊。

  “轰……”倏然，一声巨响传遍王宫内外。伴随着滚滚浓烟，灵台轰然倾倒，成了一片废墟！众人心中顿时生出无尽的恐惧。

  “快蹲下！”齐川对怀里依旧慌乱的陈小凡喊道。再回头，锦乐公主却不见了踪影。

  “蹲好了！蹲不住就趴下！不许乱跑！”齐川再次嘱咐陈小凡。

  说罢，他连忙起身去追锦乐，却见锦乐公主此时正抱着不远处的圆柱嚎啕大哭，嘴里念着：“父王！母后~”。

  齐川一把扣上她的手腕，大声斥责道：“先保命再救人！想活命的话就老实蹲着！”说话间，已经将人重新拉回到了空地上。

  锦乐委屈巴巴，她吓得腿都软了，他居然还敢这么大声跟自己说话？！“哇啊~~~”这下她哭得更凶了。

  “哇啊~齐川！我们就要死了！哇啊啊~~~我还没有嫁人呐！”锦乐公主越想越伤心，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悲伤中。

  “别哭了，一会儿就停了！”齐川抬起头，从这里看过去，灵台的方向依旧是灰蒙蒙的。

  根据他的经验，不，应该说根据现代记录得到的数据，地震一般持续几秒到三分钟不等，以现在的程度，只要注意避险，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大规模伤害。

  再看百官们也是跌跌撞撞，有进了宫殿避难的，有缩进墙角的，还有的直接趴在宽阔处等着地动停下来的。

  安秋禹率领的禁军挽起胳膊连成一排，依旧死死堵在褚华门的入口，一行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们成了场中唯一坚定的存在。

  盛祥宫内，老太监和陶兴旺护着康宁国主蹲在龙椅旁，安夫人则托着肚子扶着台下的石兽，闭着眼不停默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静儿和两个小宫女在一旁搀着她，早已是花容失色。

  “夫人，扶稳了！”陶兴旺不忘对着台下的安夫人喊道。

  褚华门外，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年迈的老人和孩童被无情地挤倒在地，人群相互拥挤，出现了踩踏。

  “娘！娘！”一个小女娃大哭着，被不断涌来的人流推搡在地上，她的嘴角也磕出了血。蓉儿眼疾手快，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娃，顺势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全然不顾自己的手已经被踩伤。

  “乖，不哭，哥哥一会儿带你去找娘亲！”蓉儿试图安抚女娃的情绪。

  那孩子一面大哭，一面挣扎起来。蓉儿顾不上许多，她边走边四处查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处大户人家的影壁赫然出现她眼前，影壁边上是个拴马桩，中间刚好有一个孩童身量的空间。蓉儿将小女娃放在空隙处，避免两人再次摔倒。

  「谢天谢地！总算能有个地方了！」

  小女娃一直在哭，她朝着人群不断伸出小手，喊着娘亲。

  “哥哥等会儿就带你去找你娘，你先别哭了好吗？”

  蓉儿蹲下来重新将女娃抱住，她突然想起刚刚在小贩手里买到的玩偶，于是赶快从怀中拿出来递给女娃。

  “这是你娘刚刚叫我买的，让我交给你。咱们一会儿一块儿去找她好不好？”

  女娃接过了蓉儿手里的木头玩偶，这才止住了哭声。蓉儿再次看向褚华门的方向，「也不知道齐川哥哥怎么样了，菩萨保佑，一定要让齐川哥哥平平安安的。」

  正祈祷着，地动竟真的停止了！蓉儿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欣喜，她这才敢抱着女娃哭起来。

  街边的摊子已经是一片狼藉，蔬菜瓜果散落一地，摊主心疼地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却发现早已被人踩得不成样子。

  “娘！”小女娃对着一个身着粗布的女人喊道。那女人也正在向行人打听孩童的下落，听到这一声召唤，她不顾一切地朝女娃奔过来。

  女人拉过孩子从头到脚检查了遍，“没事，没事，娘在。”她朝女娃念叨着，但更多的却是说给自己听，这种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总是让人想反复确认。

  接着，女人又向蓉儿道了谢，这才带着女娃离开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股暖流涌上了蓉儿心头。

  褚华门内，齐川与锦乐并排站立，不远处，陈小凡的肩头还在耸动，他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你快过去看看他呀！”锦乐公主催促，这少年她见过，之前陶兴旺带他去过养心阁。

  齐川摇摇头，“让他自己静静吧，他需要个缓冲期。”

  说完，齐川咬紧了嘴唇，深深的负罪感包裹着他。他对不起这三个孩子，若是当初没有答应他们，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

  “你还好吧？”锦乐公主拉拉他的袖口，“这只是个意外”，她轻轻说道。

  “公主，可算找到您了，您没事吧？”钱炳这时跑过来，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齐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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