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网络爆炸
2045年11月6日，下午四点钟。
一个帖子悄无声息地被置顶在江城大学的贴吧上。
【通知：明日上午十点钟将有大事发生，具体是什么事晚上告知全吧成员，大概八点二十分发！】
本来这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帖子，标题内容也平平无奇，但问题是，这个帖子是吧主亲自发言，并且还置顶加精，高高地挂在贴吧最顶端。这熟悉的操作，熟悉的手法，让很多经常在贴吧混迹的资深者很快联想到了几年前的往事。
有一个如今已成为传说的片哥，盗了吧主的号，然后在帖子内公然卖片，明明说好的晚上八点二十分发种子链接，结果八点二十分到了却屁点东西都没发出来。
这令人血压升高的操作在当时贴吧里掀起轩然大波，愤怒的吧友们直接爆破了当时的帖子，短短几个小时就盖了上万楼。要不是当时贴吧被紧急封掉了，吧友们估计还能继续怒喷到半夜。
片哥出道即巅峰，现如今快两三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忘了这件事，但有些人却都还记得这个传说。
于是，波澜时隔数年再度悄然掀起。
有吧友在帖子下回复：“片哥，是你吗？片哥？你欠我们的种子该拿什么还！”
“片哥重出江湖，爷青回！”
“片哥加我！私发我的邮箱……”
也有很多大一新生新疑惑不解：“发生啥事了？片哥是谁？”了解了当年片哥的事迹后，又多了一大批喊666的吃瓜群众。
但是由于这次这个帖子压根儿不涉及任何不和谐内容，又不确定吧主的号是否真的被盗，所以纵然很多人在下面盖楼，贴吧却仍然在运转当中，并没有让贴吧被封的事件重演。
帖子开始在江城大学慢慢发酵。
晚上六点整，短短两个小时过去，江城大学的这个帖子已经被盖了两万楼，而且回帖人数还在不断增多，就算平时不怎么玩贴吧的学生都被吸引过来，并且也开始起哄造势。
假设现在取消置顶，这个帖子也会一直被吧友的回复自动刷新到第一条。
祝施久和李华自然也装作吃瓜群众的样子，在广大吧友中默默吃瓜，时不时地还发一条起哄的回复。
“就这样行吗？”李华有些疑惑。
祝施久说道：“别急，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果然这才刚开始。
半个小时后，帖子新增回复的趋势开始变缓。想也都能想到，吧友们的耐心也都并不是无限的。
“片哥不说话了，我们在这里自嗨也没什么意思。”
“溜了溜了，又不是卖片。”
“片哥，祝你全家爆炸。”
一如当年的样子，片哥压根儿没对帖子内容进行回复。虽然这反而更加证明了这就是片哥本人，但大家对着一个注定不会有回复的帖子疯狂输出也没有意义。
不过还有一部分人知道片哥的身份，也知道他本人如今是大四，都快毕业了，难道重出江湖就为了重复一次当年的操作吗？他们留在贴吧里静待事情的发展。
而片哥的回答相当简单粗暴。
六点半，一个帖子出现在了隔壁理工大学的贴吧。
同样是吧主发的，同样的置顶帖内容，同样的面对质疑不作任何回复的架势——很多理工大学的学生在贴吧发现了这个帖子。
不明所以之下，他们追溯源头，却无意间来到了江城大学贴吧。
当他们看到江城大学贴吧那个相同的置顶帖，他们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吧了。
于是，江城大学的贴吧炸了。
江城理工大学的贴吧也炸了。
两个大学的贴吧吧主的号都被盗了，这是什么概念？疑似做出这种事的人据说还是在读的大四学生，当年也曾做过相同的事。
两个学校的学生开始互相观光对方的贴吧。
大多数懵然的学生被科普了前因后果后也掺和了进来，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都传到了其他不相干的贴吧。
到这个时候，起哄的学生们已然不是最主要的力量了，在贴吧内不断发言的反倒是一些被吸引过来的游客。
祝施久二人整个白天都坐在电脑前看到现在。
李华感觉这次玩得有点大了，咽了口口水问道：“结束了吗？”
祝施久看了眼手机，上面写着自己跟片哥商讨了好几个小时的计划。
他摇了摇头：“还没呢。”
还没？李华颤抖了一下，这个面对世界末日都毫不恐惧的男人，在网络这头巨兽面前也不禁还是胆寒。
江城大学和理工大学只是一个开头，对一顿大餐而言，只是一盘开胃菜。
充当水军的祝施久按照片哥的指示，又在贴吧里发了几条帖子——这回沦陷的是江城工业大学、科技大学、商贸大学、传媒大学、师范大学。
新增五所学校遭殃。
如果有心人去看看江城地图的话，会惊奇地发现，遭殃的所有学校在地图上分布在江城的四面八方，从信息传播的角度而言囊括了整个江城。
不知道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人们发现不了这个秘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周围的人谈论这七所学校贴吧的离奇事件。
于是事件发酵至此，顿时宛若一颗深水炸弹般在网络上轰然爆发！
吧友们开始狂欢，一传十十传百，博客网上出现了这个帖子的身影。
到了晚上八点整，这个数万吧友起势的帖子已经登上了博客的实时热榜排行！
很多人啥也不知道就茫然地看到了帖子，光记住了这个帖子内容中出现的两个时间点。
一个是明天上午十点“有大事发生”，另一个是“今天晚上八点二十发”。
眼看着八点二十到了，在无数网友的不断输出之下，上述共七所大学的贴吧内又多了一条新的置顶帖。
——【明天上午十点钟，世界末日！】
……
打完字的祝施久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从白天到夜晚，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在事件登上博客网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不用自己充当水军去传播和议论了，因为有无数网友都在关注这件事，只要置顶帖有更新预言，所有人都会更加疯狂地议论这件事，热度就会不断攀升。
祝施久给片哥发了个消息：“辛苦了，我得看看明天这件事的热度，确认之后我就把剩下的钱给付了。”
片哥回复：“老板大气！以后有这种事就尽管来找我！我二话不说给您办咯！”
李华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发酵到这种地步。
“世界末日”的帖子发出来后，七所学校的贴吧被紧急关停。但是有心人却截了图发到了博客网。
关于这件事，网友们终于有了定论。
——很明显，他们被耍了。
这个恶作剧一般的置顶帖，由七个学校拉开了帷幕，却以一个荒诞不经的帖子作为结局，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仿佛就只是为了给大家开一个玩笑，告诉大家一个根本没人相信的预言。
就跟数年前发生在江城大学贴吧的事件一样，晚上八点二十分，片哥耍了所有人。
有人一笑置之，有人兴风作浪，有人依旧在吃瓜……
总之，这则预言在江城的传播确实是达到了祝施久的预期，可惜发酵时间太短，能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网络上让数万网友关注此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后续发展。
——如果网络上出现了一则关于明天世界末日的预言，那么末日降临的时间是提早还是延后？亦或是依旧按时降临？
他想知道答案。
……
当晚九点一刻，片哥放下了手中的键盘。
饶是胆大如他此时内心也有些发憷了。
不是因为他凭一己之力在网上掀起狂澜，而是因为那个不认识的哥们儿让他发的这条玩闹般的预言。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被别人指示的情况下重出江湖的，他在八点二十前也不知道祝施久铺垫了那么久到底是要发什么内容。
直到最后八点二十将近，祝施久才告诉他，要发的内容是明天早上十点钟世界将迎来末日。
若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也就罢了，然而他却发现，在跟祝施久交流的过程中，祝施久全程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是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甚至为此还付了五千块定金。
一般来讲，真的有人会为一个玩笑而如此大费周章吗？最终祝施久到底从中得到了什么？得到了戏耍全网所有人的快乐？
片哥胡思乱想了很多，最终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因为腹中空空，他摇着头站起来准备去吃碗泡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在这刚入夜的安静房间里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片哥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电显示是女友。
“吓我一跳！是小莲啊。”
片哥嘟囔着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片哥皱眉：“小莲，有啥事？”
依旧没人说话。
这个时候他才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说话啊，发生啥事了？这么晚突然打来电话，是想我了吗？”
“你……你现在在哪儿呢？”
小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片哥的心中猛地一咯噔。
本来到嘴上的“在家”，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在外面闲逛”。
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愣了愣，或许是搞了大事后本能地对一切都很警惕，片哥发现了对面小莲的些许异常，才让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话改了口。
“哦，我现在能去你家找你吗？”小莲问道。
片哥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可以，你现在过来吗？我现在还没到家。”
小莲又说道：“我现在已经在门口了，你能开一下门吗？”
霎时间，片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怎的，对话内容明明是寻常至极的情侣间的对话，现在听起来竟然有种恐怖片的氛围。
片哥咽了口口水，看向房门，对着手机说道：“我不是说了我现在在外面闲逛吗？现在还没到家呢。”
“求……求你了，开开门吧。”小莲在电话里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无助，“我现在在门外……开开门吧……”
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哭腔。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片哥瞬间惊得头皮发麻！
他僵直着身体，心脏狂跳不止，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莲上门从来都是只按门铃不敲门！
那么现在敲门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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