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耿纯下马麾军行(下)
冯达转入窝棚,未久即又出来,无它缘由,只因城南张黑营处的攻杀声太过响亮,虽是城头与张黑营隔着七八里之远,其声传到城头,犹仿佛使人震耳。
天气太热,窝棚小,里头更热,并是在城头,无有遮掩,阳光直射下来,简直蒸笼也似,因是冯达衣袍的带子仍未系上,耷拉垂在袍边,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就着汗,他搓着胸口的灰,回到垛口,翘起脚尖,极目向南边的张黑营位置眺望,入眼不过片刻,他神情为之震动。
“这两天曹贼攻城,我已觉凶猛,却原来他攻我城时,尚未尽全力!”冯达震惊的心中暗忖。
只见那城南,张黑营外,曹贼部兵分成三股,分从北、东、南三面同时进攻,——却为何只是分三面,放过了西面?乃是因张黑部的营垒与乘氏县城一般,亦是临水而筑,在其西面系乃济水,闲言无须多讲,只说那三面攻营之贼,冯达离得远,瞧不清细处,辨不明他们分别的旗号,然登高居下,大略却能看到,自东而攻的那支贼兵人数相对较多,将近千人;分从北、南两面攻之的那两支贼兵人数较少,各约四五百众;另有一支贼兵,未有参与攻营,阵於营东略远处,位在那支自东攻营的贼兵后边,显而易见,这支贼兵当是曹贼留下的预备队。
自东而攻的这支贼兵,应该是主攻部队,人数最多,冲杀得也最凶悍。最多一两刻钟的功夫,张黑营东壕沟外摆置的鹿砦等就被他们尽皆拨开;拨开了鹿砦之后,毫无半分的休息,冯达望见,有两小队,各约一二十人的贼兵各扛着一块长板,冒着营中的箭雨,奔近壕边,转眼间就把长板各自放平在了壕沟上,——前前后后,用时不足半个时辰,攻营路上的所有阻碍已是被贼兵扫清!紧接着,数个披甲之贼,各引百余贼兵,踏着长板,冲向张黑营的东墙。
这时是上午辰时,日光正好,阳光照在那几个披甲之贼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远在七八里外城头上的冯达,受这反光的刺激,亦忍不住的眯了下眼。当然,他离张黑营七八里远,再是反光,大概也刺不到他的眼,他的这一眯眼,也可能是他震惊过度的心底作用导致。
长板颇宽,够不了两人并行,但却足够一人踩踏其上,向前冲锋。
这几个披甲之贼和这两队各百余数的贼兵,上了长板之后,奔行甚速。——只此一看,就能料到,曹贼部的部曲平时必然是没少操练此类的科目。要不然,长板再是足够一人奔跑,到底不是平地,板的两边都是蓄了水的深壕,不经足够训练的话,忐忑、担心掉到壕沟里等等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事,肯定跑不了太快。不仅“越壕”这类的科目,曹贼部的部曲平时必是没少操练,“当在长板上往前冲锋之际,战友掉下壕沟时该怎么办”的操练,曹贼部的部曲定然也是久经训练,却那奔跑在长板上的贼兵,时而有人中箭,掉入壕中,冯达分明望见,不管是中箭贼兵前边、抑或是后边的贼兵,却对此居然都是不看不顾,仍是只管向前急奔!
冯达咋舌,喃喃说道:“悍贼!悍贼!”
比之他县中的县卒,曹幹部的部曲尽管被他蔑称为“贼”,可他此时此际,却也是心中有数,论以敢战、论以操练有素,他县的县卒虽然“贵为官兵”,只怕是远远比不上曹幹部的部曲!
两队上了长板的贼兵,各有七八贼中箭,掉下长板,其余的贼兵冲过了壕沟,顺利地杀到了营东墙下!这两队贼兵后队的兵士,分各抬着一架长梯,迎着更为猛烈的营卒的箭矢、弩矢,他们各把长梯架设在了墙上。那几个披甲之贼,带头攀上了长梯!
喊杀之声,混合着鼓角之声越发的大了,从张黑营外的三面,铺天盖地的传将过来。
百忙中,冯达抽出眼来,向营北、营南各望了一望。
营北、营南两面的攻营贼兵,没有营东这支贼兵的进展快,但也都已在横渡壕沟。
不由自主的,冯达将自己换成了是张黑,他搓灰的手早已停下,然还在胸口,他忘了放下,感受着“扑通扑通”的心脏急跳,他大口地呼着气,心道:“若我是张黑,现在我该怎么办?”
“悍贼!悍贼!悍不畏死!真他娘的是悍贼!”贼兵的主攻方向当是在东,张黑亦识别出了此点,他已来到了营东,这会儿身在营垒的东墙上边,正在痛骂。
定陶的诸多郡将里边,张黑当之无愧的是其中勇将。
唯是饶有“勇将”之名,这一时刻,面对奋不顾身扑来的贼兵,他亦有了“惊恐”之感。
一个军吏叫道:“张公,贼攻极凶,已在攀墙,怎生是好?”
张黑抽刀在手,踹了这军吏一脚,怒道:“带着你屯的兵支援挡住!决不能让贼兵上到我墙!”
这军吏是个屯长,亦以勇武出名,慌乱的应了声,赶紧的集合了本屯的部曲,将之分成了两部,两部各一队,分头向着攀墙的那两队贼兵各自所在的方位支援迎杀而上。
眼皮子前头,那两支杀到营墙下的贼兵已在攀梯,往前抬望,更多的贼兵沿着那两个长板,挥着刀、矛,呐喊着在往营的东墙这边杀来;张黑顾目南、北,亦是近乎同样的敌情。贼兵的呐喊声、鼓角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下命令都得提着嗓门叫喊!只靠他营中千人,断难是能将营守住,眼下唯一的活路,是在乘氏城中;只有城中出援,他的营才有守住的可能!
但是,城中会出援么?
张黑望向北边。
在其营北与乘氏县城之间的广阔野地上,数千贼兵结成了大小数阵,西至济水岸边,东到十余里外,放眼只见如林的旗帜、长矛,已是把乘氏县城与他的营垒之间的道路,完全阻绝!
这城里头,这冯达,恐怕是不敢出援,不会来救他了吧?
“张公!张公!上来了!贼!贼!上来了!”
一阵恐惧的叫嚷唤回了张黑的心神,他收回视线,重看前边,架设在东墙上的那两架长梯中一个的梯头上,露出了一个持刀的披甲贼!数日前,率部出定陶城外的兵营时候,阮原给他下的那句“到了乘氏后,在城外筑营”的嘱令,不知为何,蓦地浮回脑海,张黑大叫一声:“阮公!你说只等曹贼兵到,你即亲来援我!你在何处!你在何处!”恐到深处,勇气泛出,瞋目奋声,举刀大喝,“随我来!将贼杀下去!”迈开大步,奔向那个露出头来的持刀披甲贼。
营东稍远处,那一支被冯达判断是预备队的贼兵边上,一杆飘扬的红旗下头,数十鼓手挥汗擂鼓,鼓声愈振!随着愈振的鼓声,被留作预备队的这数百贼兵顿足挥矛,齐呼:“杀!杀!”
张黑营的三面杀声冲天,三面贼兵争先恐后,奋勇前冲。
鼓如滚雷,呼如惊雷,攻势如涌,七八里外的乘氏城头,冯达脚下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曹幹部攻营一日多。
次日午后,张黑营的东营先陷,继而南、北两面亦陷,全营宣告失陷。营中郡兵守卒千人,被杀伤两百余,泰半成俘,侥幸得脱,经由西边的济水逃走者,不足百数,张黑被俘。
……
张黑营失陷的消息,定陶郡府於第二天下午获知。
是从逃回定陶县的败卒处得知的。
属正刘孔、功曹戚衡、主簿鲍秉、兵曹掾阮原等人,闻讯后,俱皆赶来郡府。
阮原再三追问:“府君,张黑呢?是死了?还是被俘了?”
耿艾哪里知道?被他追问的烦躁,说道:“败卒们只说营是昨天午后陷落的,张黑的下落,他们皆不知晓。”环顾诸人,说道,“而下不是说张黑的死活的时候。据败卒们所言,张黑带去增援乘氏的郡兵千人,几乎是全军覆没!诸位、诸公!张黑营失陷,其部全军覆没,接下来曹贼极有可能就会大举攻打乘氏县城。而下最要紧的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应对这个变故!”
“张黑若死,我之过也!”阮原拍案而起,说道,“张黑营失陷,乘氏县城没有了城外的呼应,现今已是孤城,明公,以我之见,当务之急,是宜当即选兵马,速往援之!否则,乘氏或失!”
刘孔说道:“明公,张黑营这么快就失陷,确乎是出乎了我等的意料。然现下仍未到出兵时!”
阮原大声地说道:“刘公,你日前说的那些,等到曹贼部的锐气被挫以后,咱们再出兵往战,我是赞成的,但现在的情况与你提出此议的时候,已是大为不同矣!张黑营被曹贼部攻陷了,乘氏外无呼应,已是孤城;再一个,张黑营失陷的经过,乘氏城头的守卒必然都是亲眼所见,这也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这种情况下,郡府若还是不立即就派援兵,乘氏县城搞不好就要守不住了啊!如果乘氏城都守不住了,刘公,你所谓之‘候至曹贼部士气衰落后,再遣兵往战’,还往哪里派兵往战?形势已然不同,刘公,咱们的应贼之策也当随机而易啊!”
刘孔说道:“张黑营虽然失陷,乘氏县中尚有守卒将近两千,乘氏县宰冯达,其人颇有能力,我相信他是能将乘氏县城再守上一段时日的!”
张黑选择在城外筑营,是因阮原的嘱令,阮原当时对他说了,曹幹部一到乘氏,他就会於第一时间领率郡兵主力,前去支援他,然因刘孔横插了一杠子出来之故,致使阮原对张黑的承诺未能达成,张黑如果因此战死,阮原脱不掉责任,他既是颇怀对张黑的愧疚,亦是因张黑营之失陷,他的确认为乘氏县城现下所面临的局面,与此前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已是到了不能不援的时候,故在听了刘孔的话后,见他还是坚持“再等”,不禁的他就急怒了。
他怒声说道:“刘公,冯达有没有能力我不知道,乘氏县尉沈胜是个什么玩意,我却是清楚!毫无治军之能,更无用兵之能!饭桶一个!有张黑在,彼此犄角,内外响应,乘氏还能守得住,於下张黑营已然失陷,只靠乘氏一城,再加上沈胜这么个废物饭桶,冯达就是再有能耐,他要能把乘氏守住,——莫说再守‘一段时日’,能再守上三天五天,我割下脑袋送给你!”
耿艾皱眉斥责,说道:“阮君,不可无礼!”
刘孔了解阮原的脾性,粗鲁是此人之本性,故而并未因阮原的无礼而生气,抚摸着胡须,说道:“前日军议,我所以不赞成郡中立即就派兵往援乘氏者,是因曹贼部众的士气时下正锐,因而咱们须当暂避其锐。阮君,我且问你,那个时候,曹贼部众的士气已锐,如今曹贼部又攻陷了张黑营,那么曹贼部众现下的士气,是不是比那个时候更加锐盛了?”
“是又如何?”
刘孔说道:“其部部众的士气现既更加锐盛,则咱们现下是不是也就更该‘暂避其锐’?”
“刘公,我只恐你避来避去,再避下去的话,不仅乘氏城要被你避没了,我定陶县也要被你避没了!”阮原面向耿艾,深深下揖,慨然说道,“明公,贼势正锐,须当暂避其锋,固然是对,可咱们也不能一避再避,一直的避啊!曹贼部士气正盛,故郡中需避;现曹贼部攻陷了张黑营,其士气更锐,故郡中更需要避;明公,下吏斗胆敢问,那如果接下来,曹贼部又打下了乘氏县城呢?其部士气是不是会更加的锐了?咱们郡中又是不是更加的需要避了?这避到何时是个头啊?”顾视刘孔,质问说道,“刘公,你是一直要避到我郡府也失陷为止么?”
暂避其锐,候其气衰,再做进战,是个道理。
若一直避让的话,则避到何时才是个头?阮原虽因急怒,态度不恭,然其此言,也是个道理。
阮原的质问之下,刘孔也有点词穷,无言以对了。
刘孔词穷,被阮原给问住了,耿艾听罢阮原连珠炮似的这么一通话,做了稍顷忖思,亦是不禁的觉着阮原的这一通质问,不无道理,他踌躇再三,难以判出,刘孔和阮原的这两个截然针对的意见,究竟哪个更为适合应对眼下的局面?遂问堂中诸人,说道;“诸公,针对眼前此局,刘公以为郡中须当再等;阮君以为不可再等,当即出援,公等各是何见?”
诸吏议论纷纷,堂上嗡嗡嗡的响起阵阵声响。
耿艾等了会儿,不见有人出来表说意见,按了按手,示意诸吏安静,说道:“诸公,张黑营昨日失陷,曹贼部今天可能已在猛攻乘氏县城,情势紧急,我等需得早做对策决定。是按刘公之意,仍然再且等待,等曹贼部士气衰落?抑是用阮君之议,郡中即刻出援?诸公,你们各是何意见,不必隐瞒,都尽管与我来说!军情如火,咱们最好是今日就能把此事定下!”
刘孔对阮原的质问,无言以对;耿艾亦陷入为难,判断不出刘孔、阮原两人谁的意见更对,他两人尚且如是,况乎余者?耿艾一连问了两遍,堂中诸吏仍是无人发言。
阮原怒道:“无事之事,公等个个高谈阔论,自夸能、勇,今贼兵至,却无不束手,无策以献,也就罢了;更我之良策,已置诸公面前,公等犹无人能识!如诸公者,徒有口舌之士也!”
功曹戚衡清了下嗓子,起身来,向耿艾行了个礼,说道:“明公,下吏愚见……”
“怎样?”
戚衡说道:“刘公与阮君各之所议,似是各有其理。”
“一个出兵,一个不出兵,刘公与阮君之议正成矛盾。便是各有其理,戚公,你总得也选出一个你认为更适合眼前此局的吧?你认为,郡府现下是当出兵,还是不当出兵?”
戚衡犹豫说道:“如不出兵,乘氏恐失;如出兵者,曹贼部士气正锐,并起贼众,又恐失利,蹈昌邑之覆辙。明公,下吏愚钝,委实是难辨抉择。”
耿艾请戚衡坐下,问主簿鲍秉,说道:“鲍卿,你是何见?”
鲍秉起身,也是犹犹豫豫的样子,他迟疑了会儿,说道:“明公,下吏愚见,刘公之策为上。”
“哦?”
鲍秉说道:“沈尉虽不堪用,刘公对冯县宰的评价甚为中肯,下吏和冯县宰亦算熟悉,冯县宰确乎干吏,精明能干,很有能力。张黑营尽管失陷,然有冯县宰在乘氏城中坐镇御贼,料之乘氏县城於短日内,也当是不会有失陷之虞。愚以为,不妨可按刘公之策,且再等待。”
阮原大怒,指着鲍秉,说道:“鲍老妪,你不顾大局,公报私仇!”
“老妪”,是鲍秉的外号。
鲍秉涨红了脸,说道:“阮君,休得胡言!”
耿艾制止住了阮原,请鲍秉也坐下,接着又问余下诸吏的意见。
余下十来个郡府、属正府的吏员,部分和戚衡一样,不知两种意见该选哪个,少数赞成阮原的意见,多数则都和鲍秉相同,认为刘孔的意见是正确的,应当选用。
耿艾最终,於是选择了刘孔的意见。
议事散时,阮原甩袖,头个出了听事堂,於廊上穿上鞋子,回身指向诸吏,说道:“公等之辈,尽皆庸碌!你们赞成刘公之议,缘由我岂不知?系因公等俱怯懦畏死!府君为汝等所误,乘氏为汝等所误,我郡为汝等所误!且至乘氏陷后,曹贼部到我城下之际,汝等何为!”
……
有时候,一个计策能不能得行,不一定是因为对方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做出了错误的应对,或者是因为对方出於怯懦等等的心理,选择了不那么正确的应对。
於下曹幹所面对的情况即是如此。
阮原对赞成刘孔之议的那些吏员的指责是正确的。他们之所以选择赞成刘孔,确是因他们的怯懦,他们担心重蹈昌邑的覆辙,把定陶县的驻兵派出去太多的话,定陶县岂不就空虚了?他们的安全岂不就得不到保证了?
可却也正因为此,使曹幹的“打援”之策,在攻下了张黑营后,还是不能得用。
一天半的时间,攻下了张黑营,然在随后的两天中,依旧是没有得来定陶郡府出援的情报。
曹幹再次与张曼计议。
“张公,耿艾、刘孔倒真能沉得住气。张黑营已被咱们攻下,定陶郡府还不出援!”
张曼说道:“郎君,我看,咱们不能再在乘氏耗费时间了。”
“张公的意思是?”
张曼说道:“郎君,既然攻下张黑营,仍是不能把定陶郡府的援兵调出,那咱何不再加把柴?”
“柴往何处加?”
张曼指着帐璧上地图上的一处,说道:“郎君以为,此处何如?”
曹幹看之,张曼所指,是济水西边与乘氏县相邻的一县,地图上标着此县的名字:成阳。
……
刘孔、戚衡、鲍秉、阮原等,再一次的被耿艾招聚到了郡府。
耿艾面色上的凝重程度,超过了前两次的议事,他说道:“最新军报,曹贼部不再围攻乘氏,曹贼留下了兵马一部,继续围城,其自亲率贼兵数千,於乘氏城北,渡过济水,寇向成阳!”
这个情报,刘孔已知,戚衡等吏皆尚不知,闻言罢了,俱皆失色。
戚衡吃惊过度,话里带出了颤音,说道:“曹贼亲率贼众数千,寇向成阳了?”
“这道军报我刚收到,曹贼率部渡济水是昨天的事,现在他和他带的贼部应是已入成阳。”
戚衡说道:“这、这……,本欲是以乘氏来挡住曹贼,却未料曹贼乘氏未下,竟就率贼众入寇成阳!这可如何是好?”
阮原奋身而起,说道:“明公!我郡大胜之时到也!”
耿艾问道:“阮君,此话怎讲?”
阮原没有吃惊的神色,反是振奋,说道:“曹贼骄狂,乘氏他还没打下,他就敢率贼众绕过乘氏,入寇成阳,他这是自寻死路!原敢请明公,拨原精兵三千,往击曹贼寇入成阳部,另再檄成阳、句阳、葭密、祈都诸县,亦各出兵,共往围攻,后有济水为阻,诸部兵马合围,必能尽歼曹贼寇成阳之部!待将其此部歼灭后,回师东向,其留围乘氏之部,亦可唾手灭之!”
耿艾尚未答话,堂外廊上,一人接口应道:“阿父!此公言之甚是!”
堂中诸吏齐齐扭头,去看堂外是谁在说话。
耿艾亦举目而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头戴介帻,着白绣袍,腰围革带,配挂黑鞘宝剑,香囊悬於另侧,如似玉树临风,跃入他的眼帘,他惊喜说道:“阿驹?”
“阿驹”,是小字,这个年轻人是耿艾的长子,自有大名,呼做耿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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