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美国个性（一）

　　    美国众议员卡尔·文森是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以及海军委员会主席。一直以来，卡尔·文森就是以建造两洋大海军为目标，并且通过了众多法案。这些法案经常被冠以“卡尔·文森法案”之命。所以“卡尔·文森”并非是一个法案，而是众多法案的总称。

　　    4月4日一大早，卡尔·文森议员就离开家前往自己的办公室。华盛顿街头到处可见各种海报，海报上要么是著名的“山姆大叔需要你入伍”，一个穿着星条旗西装，带着星条旗帽子，留着山羊胡的大叔向海报外指着，看上去十分凶恶。

　　    除了山姆大叔的海报，各种美国大兵们扛着枪在陆地上，在军舰上雄姿英发的海报占了大多数。其他的则是美国军人刺刀对着一群面目可憎的敌人，这些敌人留着辫子，虽然手里有武器，在背上则背着大烟枪。抽大烟，留辫子是这个时代美国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卡尔·文森议员早就习惯了这些海报，他目光扫过华盛顿街头。作为美国特区，华盛顿从来不是工业区，街头上并没有纽约或者五大湖工业区城市那滚滚的工人自行车洪流。众议员先生想起自己不久前去东海岸各造船厂的所见，所有船坞里面都是正在建造的船舶。工人中不少是女性，美国制造业从来都比较缺人，在战争时期，女性们也开始大量进入工厂工作，顶替那些被征召入伍的男性们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与那些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相比，华盛顿就显得太过于冷清了。

　　    到了议员办公室，卡尔·文森的秘书们已经到了。见到卡尔·文森进来，秘书们连忙起身问候。议员的目光扫过桌上，就见每张桌上都堆了一堆信件，有不少信件被分成两堆。议员随便回应了一句，就从堆的最高的那摞信件的顶端拿起一封，就走进里面的办公间。

　　    坐进座椅，打开信，这是一封措辞很谦卑的信，“尊敬的议员先生，我作为您的选民，最近早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中国人竟然无耻的对美国夏威夷地区使用了暂时无法确定成分的毒气，我对此心急如焚，想请问议员先生，您对这个消息有什么了解……”

　　    读完信，卡尔·文森议员心中对美国报纸很是不快。作为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以及海军委员会主席，卡尔·文森议员与海军内部很多将校关系不错，根据这些人提供的消息，太平洋司令部其实无法确认中国是否使用了毒气弹。那些报告中所提到的“无法确定成分的毒气”，就是很传统的用词。

　　    哪怕是战场硝烟也对人体有所伤害，所以混入战场上空气中的任何燃烧产物都可以被归于“毒气”行列。而“无法确定成分”是个很有趣的定语。在卡尔·文森议员的思维中，“无法确定成分”就等于不能确定是否毒气，这才是整个定语中的核心部分。但是普通美国民众会将“毒气”当作核心内容，先确定中国人对美国军队使用了毒气。

　　    而且美国民众对于亚洲的认知也与卡尔·文森议员不同，卡尔·文森议员虽然也觉得亚洲人只有四种人，中国人，印度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印度和波斯以西的土地上居住的都是阿拉伯人，印度和波斯以东居住的都是中国人。什么日本人，朝鲜人，东南亚人，全都是中国人，或者是中国与印度的混血。

　　    即便议员知道这种看法并不准确，但是议员还是会觉得日本人就是在日本的中国人。美国人民更是搞不清楚这种事情。当下是日本军队正在夏威夷与美国太平洋司令部所属的陆海空三军作战，但是美国民众依旧坚定的认为，与美军作战的是中国人。

　　    卡尔·文森议员并不想卷入“毒气”的问题，他扔下信，思考起今天的行程。当下美国已经完成了第二轮战争债券发行，在美国民众强烈的爱国主义冲动下，美国战争债券销量很不错。前后两期债券筹集了1200亿美元，但是钱依旧不够。亚洲联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超美国意料之外，哪怕是美国完成了众多卡尔·文森法案的造舰计划，此时拥有24艘航母与24艘战列舰，在太平洋上依旧遭到了压制。

　　    亚洲联军的战列舰据说只有12艘，但是航母有36艘左右。更糟糕的是，亚洲联军并非依靠航母获得空中优势，而是靠路基海军航空兵作战。美国所在太平洋东岸距离太平洋诸岛距离遥远，最近的夏威夷群岛距离美国西海岸也有4000公里。这就导致了美国路基航空兵成了战争的主力。即便美国战前就有5万飞行员，在战争爆发后的几个月内搞出了30万飞行员计划。但是美国前线依旧大呼飞行员不足。

　　    思索一阵，卡尔·文森议员拿起电话，接通了美国海军参谋部。很快，接线员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梅尔金上将的声音，“文森议员，我是梅尔金。”

　　    “上将，我想和您谈一谈关于航空母舰使用的问题。根据我听到的一些消息，航空母舰怎么变成了最后决战的武器，而不是海战中的攻击型武器。”卡尔·文森议员与梅尔金上将是老相识，所以询问的十分直接。

　　    电话那头暂时沉默下来。过了好一阵，梅尔金上将才说道：“文森议员，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请您吃饭。”

　　    卡尔·文森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记录。今天他还得去白宫一趟，就答道：“晚上如何？”

　　    “好的，我晚上会派车去接您。”梅尔金上将答道。

　　    放下电话，卡尔·文森看了看公文包。这里面放着最新的海军招标方案，既然中国有36艘航母，美国已经通过了追加航母计划。正在开工的航母有12艘，预计1942年可以下水。为了获得对中国的装备优势，美国国会又通过了更多的航母建造计划。在美国造船企业的游说下，一些激进的议员提出了建造120艘航母的计划。

　　    以美国的工业能力，的确可以完成这样规模的航母建造。但是美国政府现阶段没有这么多钱给造船企业以及军工企业。如果这些看似能够确保美国赢得战争的计划全都得到通过，美国就需要1万亿美元，甚至是1.2万亿美元的投入。

　　    哪怕在卡尔·文森议员看来，如果要花1万亿美元才能赢得战争，卡尔·文森议员也会选择停止战争。因为1万亿美元花出去，美国自己先被拖垮了。

　　    眼看时间到了，议员出门上车直奔白宫。此时街道上有了更多行人，不过行人数量依旧不多，远远不能与纽约或者五大湖工业区相比。

　　    在白宫，总统罗斯福看完了卡尔·文森议员提交的50艘大型航母建造计划，眉头就皱了起来。两人沉默一阵，罗斯福问道：“文森先生，众议员会通过这个提案？”

　　    “我认为完全有可能。”卡尔·文森答道。

　　    罗斯福听到后又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后才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乐见这个结果。”

　　    卡尔·文森又与罗斯福讨论了一些他在意的事情，罗斯福也参与了讨论。虽然当下是战争时期，但是美国并没有采取欧洲模式的总动员。欧洲模式的总动员要求整个国家内的所有工农业能力以及人力都必须归于中央政府直接管理之下。

　　    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州权非常大。各州州长与美国总统之间并非是上下级关系，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各州拒绝联邦政府的总动员命令，美国总统拿各州也没办法。而美国一些州的法律规定美国联邦军队如果进入该州，必须由该州的州长允许才行。这里面最著名的莫过于原本是孤星共和国的德克萨斯，德克萨斯是真的认为美国联邦军队是德克萨斯州最大的威胁。

　　    罗斯福与卡尔·文森讨论的就是如何在不产生对抗的情况下让各州接受联邦政府的战争命令。现阶段美国军队损失不大，美国各个企业财团都想从战争中捞一笔，所以很支持战争。各州的税收也得依靠这些企业财团，既然企业和财团都支持战争，各州自然也支持。

　　    但是罗斯福与卡尔·文森都能接触到高级机密的文件，他们两人都感觉到整个战况与美国民众最初的想象不同。在美国民众的想象中，中国依旧是那个吸大烟，留辫子的落后东方国家，亚洲依旧是那片古老衰落的大陆。作为上帝青睐的新世界山巅之城的美国对中国和亚洲拥有压倒性的能力与道德优势。美利坚天兵一到，亚洲的黄皮猴子组成的军队自然会土崩瓦解，跪地求饶。

　　    虽然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知道中国早就是一个强大的工业国，但是这些美国人的数量顶多有5%，95%的美国民众并不了解中国，也没兴趣了解中国。

　　    所以太平洋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中国获得了不少胜利，美国民众认为这是因为中国偷袭美国。这些胜利是不光荣的，可耻的。美国军方以及政客们为了掩饰失败，也在推波助澜。在罗斯福与卡尔·文森看来，这种虚假宣传很危险。一旦被戳破，美国民众们的情绪就会向反方向发展。

　　    两人的讨论中，他们心中都感受到巨大压力。卡尔·文森最先忍不住，他提出了他原本想最后才问的问题，“总统先生，军队是不是想在战争中使用毒气？”

　　    罗斯福没有回答，他已经接到军方使用毒气的计划。看得出，太平洋司令部已经有些无计可施，想采用非正常手段来扭转战局。

　　    看着罗斯福的神色，卡尔·文森议员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继续问道：“总统先生，您是否接受这样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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