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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怜惜


“我操,  韩少被夺舍了?”和韩征相熟的公子哥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操,郁槐就是韩少?”夏子珩比他们还要惊异,“那他刚才让小徐哥保护他……?”演得也太真实了。

        宸燃盯着护住徐以年的妖族,  皱了皱眉。

        徐以年望着近在咫尺的暗紫色眼瞳,  瞬间反应过来“韩征”一开始就被掉了包:“……你演我??”

        郁槐轻笑了声,  骨节修长的手指贴上他的后脑,一下子将他按进了怀中。徐以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郁槐似乎抱着他使用了瞬移类的能力,再睁开眼时,原先所处的位置已经被毒液腐蚀出了巨大的坑洞。

        “哇哦,”趴在天花板上的妖怪歪头往下看,“反应很快嘛。”

        眼见郁槐抱着人走过来,  缩在沙发后的少爷们十分摸不着头脑,先前惊呼夺舍的那个下意识退了几步,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

        郁槐将怀中人轻放在长沙发上,徐以年终于回过神。他刚想站起来,肩膀被一把按住。

        “伤得这么重,别折腾自己了。”

        “我……”徐以年想说我没伤到筋骨,开口时不小心牵扯到了脸上被风刃切割出的伤口,  不禁嘶了声。

        郁槐看着他身上一道道不断渗血的割痕,  凉凉地问:“都这样了,还想打架呢?”

        “韩少,”沙发后冒出一个脑袋,试探性地问,  “你这是……吃药以后变强了吗?”

        他们一群人躲在沙发后面,本来忐忑不安听着他俩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像邪物附身。

        哪有夺个舍还记得自己喜欢谁的?

        徐以年以为郁槐不会搭理这些傻子,  想不到他沉默片刻,竟然慢慢笑了:“是啊。”

        藏在沙发后的其他人相继冒了出来,其中一人打量郁槐半晌,十分迷惑:“吃个混血还能变帅?是我吃得不够多吗?”

        “因为我把我那份全吃了。”郁槐面不改色地扯淡,在众人恍然大悟的声音中,他捏了捏徐以年的肩膀,冲他们道,“帮我照顾好他。”

        眼看兄弟即将回到战场,受到嘱托的少爷们顿时有了使命感:“没问题,一定照顾好嫂子!你放心去!”

        徐以年的声音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都在放什么屁……!”

        他涨红着一张脸怒视郁槐,正想问你到底唱的哪一出。郁槐仿佛演戏演上了瘾,故作深情地安抚道:“稍微等等,回来给你治疗。”

        等他离开,有人感慨:“绝了,韩少这是标准的老公口吻啊!”

        徐以年被郁槐雷得不轻,都没功夫管这些少爷又说了什么鬼话。他正努力平复情绪,旁边的少爷们一个比一个激动:“韩少居然一打二,不对,一打四啊!”

        “我靠真他妈帅,电影特效不过如此!”

        “那药贩子真没骗人,吃多少药就有多少能力,看看,这都快五六个能力了!”

        他们唧唧歪歪说个不停,场中央炸开的光束犹如彗星般急驰而来,好几个人吓得惨白了脸,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发光体却只撞在了骤然升起的结界上。虚惊一场的少爷们回过头,看见徐以年手心结下的结界符反而愈发兴奋:“嫂子!你还会画结界啊,你跟韩少真是天生一对!”

        “别一直埋着头了,快看看!这就是韩少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徐以年面无表情抬起头,一巴掌拍在沙发上,指尖噼里啪啦放出雷电,所触碰的地方一片焦黑。

        威慑结束,他朝他们晃了晃手:“懂了没?”

        少爷们集体安静下来,须臾后,一个拿肩膀撞了撞另一个:“哎、哎,少说两句!”

        “就是,没看见嫂子脸都红了吗——嫂子你别管他们啊,他们就是嘴欠。”

        徐以年:“……”

        也不怪这些人大呼小叫,鬼族的战斗非常具有可看性。郁槐驱鬼的速度快得惊人,各种能力被他运用自如。数十只妖怪狼狈地退至角落,反应慢些的脑袋已经落了地。

        徐以年大致数了数,郁槐到现在用了七种能力。他记得五年前郁槐一次最多能驱使四只灵体,和那时相比,他的实力堪比脱胎换骨。现场的灵体数量甚至还在增加。

        “怪物……”缺胳膊断腿的茶几后面,夏子珩咽下了一口口水,在郁槐出手后他和宸燃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太恐怖了,我绝对不想当他的对手。”

        “我也不想。”宸燃擦了把脸上的汗,“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差距比想象中还要大。”

        砰——!

        叶悄被重重地打飞出去,相比于对付其他妖怪,郁槐已经留了手。叶悄咳嗽着爬起来,勉强调动能力,郁槐背后镶嵌银丝的装饰墙上射出无数银针,却在即将接触到他时纷纷融化。

        角落里的妖怪哑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带199号走!”

        “可博士的命令是杀死那几个除妖师……”

        “如果要离开,必须大面积放出雾气,”说话的雾妖皱眉望向郁槐,“那家伙不简单,说不定会被他看出什么。”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是意料外的情况。”妖怪盯着悬浮在空中的一只只灵体,眼里浮现出一丝恐惧,“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大厅内迅速翻涌起厚重的深灰色浓雾,可视度变得极低。夏子珩没能在第一时间闭上眼睛,被刺激得不停流泪。宸燃怒道:“他们想跑!”

        郁槐眯起眼,凭直觉攻向了右前方,一声闷哼从浓雾中传来。

        结界里虽然不受雾气影响,却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顾虑着这帮少爷,徐以年没法撤掉结界,所幸浓雾迅速散去,他立即解除结界跑了出来。

        先前胡作非为的妖怪们随着雾气消失得干干净净。郁槐看向闷哼传来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了半截被钉在原地的残肢。

        夏子珩被雾气熏得眼泪汪汪:“不见了!”

        “废话。”宸燃的眼睛同样酸疼无比,睁开都很困难。他没好气道,“溜得倒挺快。”

        夏子珩焦急道:“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叶悄!”

        宸燃扭头,叶悄原先所处的位置果然空空荡荡,再无人影。

        金碧辉煌的小厅内满室狼藉,香槟塔碎了一地。从结界里出来的少爷们心有余悸地四下打量,个别胆大的走到了小厅门口,看见走廊上七零八碎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安保一个都没来……”

        不仅是小厅附近,整层楼都漂浮着刺鼻的血腥味,四周寂静得可怕。好几个女侍抱在一起低声啜泣,原本兴高采烈的公子哥们逐渐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徐以年盯着小厅的雕花大门,指尖慢慢积蓄起了异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映入视野,看清楚前面那人的样貌,夏子珩的表情最先变了。

        夏砚的视线停在他身上,怔了片刻,神色又惊又怒:“你他妈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哥,”夏子珩惊讶地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自己叫的除妖局都不记得了?”夏砚又好气又好笑,“南海分局发了紧急通知,我恰好就在附近。”

        夏子珩看向徐以年,后者比他还懵逼,宸燃开了口:“打起来之前联系的。”

        夏子珩恍然:“你果然是最靠谱的那一个。”

        公馆内的情况比预想中还要糟糕,夏砚吩咐身后的除妖师:“联系总局,让他们也派人来现场,死亡人数已经远超出了预期。催促医疗点加派人手,幸存者需要尽快得到救治。”

        除妖师连连点头应声。夏砚简单安排好后拽过了夏子珩:“你给我过来!”

        “……哎哎!哥!”

        四大家中,徐家和宸家掌权的都是老一辈,夏家和唐家的两位家主却都才三十出头。除了唐斐那种天赋手腕常人不可及的,夏砚算是年轻一辈里声望最高的除妖师。徐以年小时候没少看见夏砚教训夏子珩。随着年龄增长,夏砚越来越忙碌,他便没怎么见过夏子珩的这位哥哥了。

        夏砚将夏子珩拉到角落一通训斥,许久不见的戏码再次上演,徐以年看得津津有味。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他转过头,郁槐顺势勾住他的肩膀,将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徐以年一下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急忙仰起脸,郁槐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感受着妖族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徐以年有些僵硬:“干什么——”

        “刚才说好的,”郁槐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给你治疗。”

        治愈类的能力大都十分温暖,脸上的割痕如同浸入了温水中。郁槐的拇指按住他渗血的唇角,轻轻搓揉,像是在修补属于自己的宝贝:“脸都被刮花了……”

        徐以年几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怜惜的味道,这个荒谬的联系令徐以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就要起身。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徐以年根本无法挣脱。

        如果开口让郁槐放手,反而更奇怪。

        “你……”徐以年脸颊通红,憋屈道,“你为什么用这个能力治疗?换一个。”快换一个不需要肢体接触的!

        揽着他的妖怪笑了笑,睁眼说瞎话:“我只会这一个。”

        见徐以年即将炸毛,郁槐不再锢着他。他手掌下移,不轻不重捏了把男生细瘦的腰。

        不偏不倚地,恰巧是一道割伤所在的位置。

        “嘶!”徐以年疼得一哆嗦,手心条件反射冒出电光。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冲过去不是很无畏吗。”郁槐说话时手指贴上了他的伤处。腰上的伤口很快被温暖的气息覆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徐以年受惠于人,想电他都没法下手,只能道:“那时候谁顾得上疼不疼。”

        “也是,毕竟你最不缺的就是胆子。”徐以年还没品味出来这是夸他还是损他,郁槐换了个话题,“刚才的妖怪里有一个是黑塔的囚犯。”

        徐以年猛地抬起头,满目诧异:“你说什么?”

        “他们逃跑时放出的雾气是雾妖特有的能力。但雾妖一族早在十年前就因严重违反条例受到审判,死的死服刑的服刑,除了黑塔,世间再没有他们的踪迹。”郁槐迎上徐以年诧异的目光,“既然黑塔也牵涉其中,你如果要继续参与,多加小心。”

        徐以年还想再问,郁槐手指滑动,停在了白皙的脖颈上。

        他正奇怪郁槐在干什么、明明这里又没伤口,妖族冰凉的指腹蹭过那一小片细腻的肌肤,语气近乎透出愉悦:“仔细一看,恢复得真慢啊。”

        徐以年愣了愣,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他脖颈上还没完全消退的咬痕。在自由港醉酒那晚郁槐咬得太深了,饶是伤口已经落了痂,他的脖子上依旧残留着一圈刺眼的红印,标记一样挥之不去。

        徐以年没想到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努力克制住情绪:“怪谁。”

        郁槐从容注视着他,在他都快绷不住表情时,忽然倾低身,靠近徐以年耳边。

        “跟你坦白一件事。”郁槐说话时嗓音微微压着,像是看出了他的无措,而后恶劣地将那层遮掩的平静撕开——

        “比起咬你,我当时更想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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