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诸伏空亮其实并不怎么记仇的, 因为他一般有仇当场就报。
他也并不在乎自己女装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他在意的点是——他那天扮演的景子小姐,没有一个完美收官。
在女装的过程之中, 诸伏空亮没有表现出一点漏洞,但是在末尾的时候偏偏不仅没有帅气结束, 还被防狼喷雾阴了一次。这种黑历史他不怎么想被千速姐知道。
因为诸伏空亮开了扫墓的话题,女装的事情自然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萩原千速愣住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拒绝,而是迟疑问道:“你那天有空吗?”
“有哦, 那天我刚好是休息。”诸伏空亮温和地说道。
被无视的萩原研二现在脑子才转过来, 无意识地重复着刚才的话题:“……扫墓?”
萩原研二在反应这个单词的意思的时候,立刻站起身,似乎是本能想伸手抓住萩原千速的肩膀, 但是意识到这个行为太过失礼, 就换成了按在桌面上。银灰发色的青年紧紧盯着萩原千速的表情, 眉眼间带着紧张和担忧, 语气急切慌张:“是谁出事了?为什么要去扫墓!”
萩原研二一时间忽视了,“片衣弦仁”不应该在意这些问题。
诸伏空亮代替萩原千速回答道:“是弟弟。”
原本还慌张的萩原研二突然怔住了:“诶?”
“千速姐有个弟弟,七年前的11月7日出事了。”诸伏空亮平静地说道:“所以每年,千速姐都会在那天去扫墓。”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巴, 但是神情明显放松了了一点:“……太好了。”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 萩原研二立刻慌了, 开始解释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您的弟弟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什么啊!
觉得幸好是弟弟出事而不是其他人——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啊!对于一个姐姐来说也太过分了吧!
萩原研二从没有想过口拙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自己,在遇到眼前的这位女性之后,他好像完全不会说话了。
快想想,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 气氛已经僵住了啊!萩原研二真诚开口道:“我认为,你的弟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幸好你和你另外的家人没有出事,他一定不是自己选择离开你们的……”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作为补偿,今天的费用由我来支付吧。”萩原研二表现得很诚恳。
诸伏空亮却很想开口吐槽,没别的原因,因为萩原研二现在花的其实是他的钱。
他问片衣弦仁拿走的是身份,情报屋当然就只留下了身份——甚至情报屋还很迅速地将片衣弦仁的关系链都整理了出来。
至于片衣弦仁通过做牛郎赚的钱,怎么可能会留下?所以萩原研二白得了一个安全屋和身份之外,他现在钱包里的钱,其实是诸伏空亮想了想人设,顺手塞进去的。挂名着“片衣弦仁”的银行卡里,现在也就只有五十万。
“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了,千速姐你和片衣认识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好心的警察先生总算是放过了萩原研二,转开了话题。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萩原千速笑了笑:“是刚才碰见的,所以空亮你和研、片衣认识了很久吗?”
“是有一段时间了。”诸伏空亮戳了戳面前的意大利面,满不在意的开口道:“就是我生日前几天——千速姐你还记得吗?你约我出去的那天。”
萩原千速立刻就想起来了,她也很快想起来当时自己和诸伏空亮的交流,于是她就明白了,诸伏空亮之所以会认识片衣弦仁,契机就是她。
显然当时这个小混蛋没有听话,还是通过监控调查得到了信息。只是萩原千速说不出责怪的话语,于是柔和了声线,但还保持着严肃说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知道啦——”诸伏空亮拖长了尾音,用着孩子气的口吻抱怨道:“千速姐真的越来越啰嗦了。”
“我到底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啊!”萩原千速做了个手刀的威胁动作。
诸伏空亮往另一边倒了一下,拿着叉子的手护在脑袋前面:“拒绝暴力!”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对姐弟的关系非常好,萩原研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互动,那双自带无辜感的下垂眼哪怕带着美瞳,都显得相当清澈——以及微妙的可怜。
就像是公园里能见到的流浪狗。
诸伏空亮是和萩原千速坐在一起的,而萩原研二就在他们的正对面。也因此,在注意到萩原研二无意中透露的眼神的时候,诸伏空亮没让萩原千速注意到,微微侧头对着萩原研二扬了扬眉。
突然就被挑衅了但是不明白原因也的确被挑衅到了的萩原研二:?
因为站在一边所以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的降谷零:……
降谷零默默侧过脸,用菜单挡住自己上扬起来的嘴角。
萩原研二是个非常敏锐、洞察力极高的人,也因此,免得这个身份活不过一话,楠雄干脆直接屏蔽了萩原研二想要去思索细节的这个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降智了。
陌生人身上的细节萩原研二依旧可以捕捉清楚,但是一旦和自己扯上关系,就算注意到和自己有关的关键词和关键点,萩原研二也会下意识忽视。
而餐桌上的话题,不外乎那些社交活动啊工作什么的——萩原研二消失了七年,原本亲密的姐弟之间也产生了交流的隔阂。原本随意可以谈起的话题,现在也已经无法那般自然的开口。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是看着萩原研二对她并不熟悉的表现,萩原千速又没办法说出口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萩原千速决定说一个基本不会错的开头:“说起来,你的工作是什么?”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下。
萩原研二放空了大脑。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
“我,近期打算辞职。”萩原研二坚定着自己之前的想法,“等我找到新工作的时候,会重新和您认识的!”
诸伏空亮这时候倒是没有拆穿的打算了。
萩原千速也信任着自己的弟弟,便不打算多问了。
几个人随意的聊着天,只要不提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萩原研二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情商极高的新人警察。他又刚好知道了萩原千速的弟弟已经去世了,谈话间更不可能提到和弟弟有关的话题。
也因此,之前的迟钝和茫然,在交流之中都开始消散,萩原研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脸上带起了非常不“片衣弦仁”,可是一看就是“萩原研二”的笑容。
“千速女士和诸伏警官都是警察啊……的确很不错呢。”萩原研二笑着开口:“是个肯定不会‘破产倒闭’的职业~”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思索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考警察会不会很难啊。”
萩原研二是认真在思考自己牛郎辞职之后应该去做什么工作。他的潜意识之中并不想选择那些有一定风险的工作(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跑去当牛郎?),而警察的确是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如果对警察感兴趣的话……片衣你的拆弹天赋还是很不错的,之前两次都是你帮忙拆掉的。”诸伏空亮提议道:“要来和我做同事吗?”
萩原千速猛地回过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诸伏空亮安抚道:“只是日常的工作啦,片衣当时配合得很好哦!”
“……拆弹?”萩原研二的表情恍惚了一下,迟疑道:“……啊、嗯,感觉的确很不错,我会考虑的。”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萩原研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诸伏空亮说的事情,他的确有印象,但是没有实感——却又的确觉得自己好像是会拆一点炸弹?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前职业还是公关,他有什么渠道可以学会拆弹?所以果然还是因为诸伏空亮在那两次案件里教的、吧?
三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萩原千速甚至还想直接请假不去上班,只想确定萩原研二是真实的,而不是她的幻觉。
萩原研二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说自己要去辞职,明天自己也会来波洛吃饭,所以到时候再见面就好。
萩原千速这才答应。
而在萩原研二站在降谷零面前,将这顿午餐的款项支付之后,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金发的侍应生脸上的表情,让萩原研二产生了一点疑惑。
只是萩原研二没有在意,洞察力又一次失效了。他走到门口推开了大门打算离开。
没有人能理解降谷零现在的心情,就连现在的萩原研二都不会明白。
——降谷零的确没有办法像是七年前那样,可以像过去那样完全的信任自己的同期。
他会怀疑,会警惕,也会防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开心了。
对着推开门离开的那个银灰色头发的背影,降谷零看着再一次关上的大门,脸上的笑容才在这一刻化为了难得的真实。
每一天,降谷零都要说出无数次的“欢迎光临”和“欢迎下次再来。”
只有这次,意义格外的不同。
对着萩原研二的背影,降谷零带着谁也不明白的情绪,轻轻开口说道:
“欢迎,下次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应该还有,正在码字中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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