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臣贼子又多了一位(求月票)
深夜,魏王宫。
宫殿连绵成群,犹如一条真龙横卧于大地之上。
安乐宫巍峨屹立于大地之上,金黄色的琉璃瓦片,哪怕是在深夜中,却也是呈现出一片金黄。
一颗颗犹如脸盆大小的明珠,正悬浮于安乐宫上方,呈现南斗之状,弥漫着无尽的光辉,犹如一轮大日,驱散了所有黑暗。
大气磅礴的安乐宫,庄严肃穆。
这连绵成群的魏王宫,犹如皇帝行宫一般,不论是规格和色彩,全部都是已经僭越。
大魏武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把安乐宫守护的犹如铁通一般,称得上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深夜一位清瘦的身影,佩戴着宽大的斗篷,相貌完全掩盖于其中,正跟随着一名内侍身后,徐徐走至安乐宫前。
最后迈入庄严肃穆大殿后,来者掀开了斗篷,露出了其真正面容。
月半贤眼皮下垂,目光看向鼻梁,微微低着头,态度谦卑的小步上前,自地面铺砌的红毯中央,直接三拜九叩。
“臣月半贤叩见大王。”
“起身吧。”
魏王端坐于宽大的金椅之上,身着着黑色王袍,手臂抬起间,宽大的衣袖摇摆。
魏王衣袖一甩后,却是向前侧了侧身子,双手交叉掩藏在了宽大衣袖中。
面容上浮现出疲惫,打着哈欠讲道:
“寡人说了多少次,见寡人不需要下拜。”
月半贤神色肃穆,开口拒绝讲道:“作为大王之臣,见王岂能不拜。”
魏王直接略过此话题,开口询问讲道:“上卿深夜相见,不知有何事要告于寡人。”
月半贤徐徐起身,恭恭敬敬站在下方,开口回答讲道:“深夜来见大王,是窦长生已至大梁城。”
“明日臣会陪伴窦长生前往萧园,一起协商萧青衣婚事。”
魏王本来困乏的神态,瞬间消失不见,精神振奋讲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这说明萧青衣要动手了。”
魏王冷笑起来讲道:“老梁王一世英名,年轻时那般厉害,寡人当世子时,见到了老梁王,都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他。”
“想不到晚年凄凉,竟然所有人都盼着他死。”
“萧天佑要他死,萧青衣也要他死。”
“倒是生了一些孝子贤孙。”
“不过这生的好,不然寡人怎么有机会送他去死。”
月半贤等到魏王话语说完后,这才徐徐的讲道:“萧青衣为九幽冥教圣女,萧天佑为九幽冥教教主,前者主张大兴九幽冥教,后者却是包藏祸心,想要吞并九幽冥教,化为萧家的养分。”
“二者虽然是亲兄妹,可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此番定下婚期,就是掌握了大半九幽冥教的萧天佑威逼之举。”
“但不曾想萧青衣竟然寻得破局之法,窦长生体质特殊,其血液竟然能够被九幽刀吸收,其主修九幽寒霜决,乃是绝佳的祭品。”
“本来被逼迫到绝境的萧青衣,竟然死中求活,一举扭转了大势,能够继续充当当世大宗的门徒,谁愿意舍弃一切。”
“谁也不能。”
“所以如今九幽冥教开始支持萧青衣。”
“只要萧青衣成功,那么未来自然是执掌九幽冥教,萧天佑反倒成为弃子。”
“这一次九幽冥教动用了准备近乎二百年的底蕴,才完成了大部分仪式所需之物,余下一部分如今收集,引起了不小动静,不光是大王知晓,就连阴极宗和天魔宗都已经惊动。”
“要不是神都夺嫡之争,已经越发激烈,正道诸派也不会无动于衷。”
“臣从萧青衣处,打探到不少消息,可却都不涉及核心,看来这一次萧青衣对臣已经有着防范。”
魏王喃喃自语了一句:“防范。”
最后浮现出嘲讽之色,开口讥讽讲道:“九幽冥教立足梁洲近乎二百年,这么多年来不断活动,真当寡人是傻子不成。”
“这梁洲姓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九幽冥教和阴极宗间的恩怨情仇,寡人才懒得去搭理,但这一次却不同。”
“大夏龙雀刀出世了。”
魏王神色逐渐肃穆起来,一双眸子透漏着火热,无尽的贪婪显露出,难以掩盖的兴奋声音响起:“自大夏末年,大夏太祖和大商太祖相争,最后大夏太祖脱劫而去,证得先天神魔。”
“如今已经历经大商和大周,一共近乎八百年,却是再无一位以真龙大天命登临神魔之位。”
“这已经汇聚了近乎千载的力量,不光是能够一步登天,还能够成为先天神魔中的佼佼者。”
“这一股力量汇聚积累,不知道多少人贪图,本以为寡人这一代人,已经是见不到了,但不曾想陈灭周真的起势了,获得了大夏太祖支持,甲子之乱必然爆发。”
“寡人打算一争真龙大天命,那么萧氏和九幽冥教余孽,他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会影响寡人掌控梁洲。”
“所以这一次就是机会,寡人要除掉萧氏在梁洲的根基,甚至是吞并九幽冥教这么多年的积累,有了这大笔钱粮,寡人才能铸造更多的武器,训练更多的道兵。”
“当一朝起兵,不光是要雄踞梁洲,寡人要一举拿下中原。”
魏王最后目光看向月半贤,浑厚的声音响起道:“既然萧青衣怀疑了,就不必继续去见萧青衣了。”
“你为寡人的上卿,未来寡人要拜为魏相。”
“上卿有王佐之才,岂能折在了打斗厮杀中。”
“失去上卿,如断一臂。”
“这是万万不可的。”
月半贤感激涕零的下拜讲道:“臣当不起大王看重。”
“臣本九幽冥教弟子后裔,早已打上九幽冥教标记,一辈子注定沉沦于魔道,当一名生死不能自主的普通弟子,是是大王赏识,不吝啬名师和资源,才让臣于九幽冥教中脱颖而出。”
“一步步晋升中三品,最后凝结法相,踏入上三品境界。”
“大王有雄心一争天命,臣自然肝脑涂地相助吾王,以报吾王隆恩。”
月半贤跪拜下来,额头重重的磕向地面,沉声继续讲道:“大夏龙雀刀出世,大周已失天命。”
“各地有心真龙大天命者,无不都是暗中蛰伏,开始铸造武器,训练道兵,以待未来甲子之乱的天时出现。”
“这足以动摇大周根本,却是不足以摧毁大周社稷。”
“但大周经此动荡,时局已经不稳,此时正是谋求帝道神兵时。”
“大王执掌神兵,掌握上洲,天下无人能及,一朝起兵,足以席卷八方,可帝道神兵不止是一件神兵,而是一位先天神魔支持。”
“要是能够获得帝道神兵,有先天神魔支持,大王足以席卷中原,逼迫大周朝廷北迁,或者是南渡。”
魏王连连点头讲道:“上卿说的不错,这争夺真龙大天命,无先天神魔支持,自然是束手束脚。”
“只是寡人已经有神兵在手,无法再获得帝道神兵,看来上卿的意思,是要世子去争夺了。”
月半贤点头讲道:“正是。”
“要是世子获得帝道神兵,那么不光是代表有先天神魔支持,也是相当于两件神兵,如此威势,天下无双。”
“夺取中原,易如反掌。”
“要是帝道神兵为聚仙旗,那么有仙齐太祖支持,挥兵东进占据齐地,也是反掌间。”
魏王叹息一口气道:“这帝道神兵不争不行,不过这是后来事,如今是要诛杀萧氏,吞了九幽冥教。”
月半贤平和讲道:“诛杀萧氏易如反掌,老梁王已经是瓮中之鳖,九幽冥教覆灭至今,已经差不多快要三百载。”
“这么多年来上上下下,无数人的心愿,无不都是大兴九幽冥教。”
“尤其是老梁王师长,都是经历过九幽冥教辉煌,败破,逃亡,他们自小就传授老梁王大兴九幽冥教的思想。”
“大兴九幽冥教,早已在老梁王心中根深蒂固,如今老梁王寿数不多,身负九幽冥教上下之望,备受瞩目,唯有一死充当祭品。”
月半贤微微停顿一二,才说出实情道:“光如此,不会让老梁王失去抵抗之心,最为关键的两刀来自于萧天佑和萧青衣。”
“萧天佑想要吞了九幽冥教,化为萧家万世不易的根基,萧青衣要血祭九幽刀,光是窦长生为主祭品,不足以完成仪式,需要一位武道一品,无上宗师祭品。”
“他们都要老梁王死了,才能够达到目的。”
“为了子女,再为了九幽冥教,老梁王不得不死。”
“萧氏易灭,九幽冥教难以连根拔起,圣女掌握神兵,教主掌握洞天。”
“臣至今未曾寻找到洞天准确位置,唯有萧天佑可以。”
“洞天不失,九幽冥教不会亡。”
魏王微微一笑讲道:“这是萧氏洞天,和九幽冥教再无关系,寡人也没有心思做绝,只要灭了萧氏,彻底掌握梁洲。”
“在获得一些九幽冥教底蕴,寡人就已经满足了。”
“洞天和神兵,全部都是麻烦,寡人获得了就是招惹了阴极宗和天魔宗。”
“神兵无法复苏,洞天已经残破,寡人要这一些东西干什么。”
“不如见好就收,任由阴极宗和天魔宗打生打死。”
月半贤浮现出轻松,仿佛卸掉千斤重担,开口恭喜讲道:“大王不要神兵和洞天,那么不必入局,静观梁洲风云即可。”
“你这奸人,又来蛊惑父王。”
一声呵斥声音响起,一位气势汹汹的男子大步流星走来。
世子神色愤怒,看向月半贤的目光,犹如看一颗灾星,愤慨的声音响彻大殿道:“父王。”
“大魏已经亡了。”
“先祖不惜己身,这才铸造了一件神兵,为的就是我们后代子孙,世世代代的富贵。”
“只要我们不参与争龙,有神兵在手,我们魏王一脉的富贵,将会是千秋永固,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您难道要让这足以传承子子孙孙的富贵,全部都付诸东流吗?”
魏王眉头一皱,厉声呵斥讲道:“这世上哪里来的千秋永固?”
“这一件件神兵,全部都代表着一名神魔。”
“如今散落于四方,还不是因为他们传承绝了,神魔尚且如此,更何论我们了。”
“我们是有神兵在手,但这神兵的复苏,一代难过一代,再有三四百年不难,可过了这时期,再要神兵复苏,就必须要族中血祭。”
“为了富贵血祭子嗣,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寡人不允许这样的悲惨局面出现。”
“就算是血祭,也无法坚持太久,要是不出错还能够有千年富贵,出错了腰斩也不出奇。”
世子摇头否决讲道:“就算千年后没有神兵,但我们这一脉依然有着富贵,只是无法如此时一样,一言可定一洲。”
“安安分分当一个普通王侯,只要不去谋反,那么自然不缺富贵。”
魏王语气激昂起来,神色也浮现出激动,高声呵斥讲道:“你懂什么?”
“你出生后四王八公就已经势衰了,老梁王已经修身养性,只是当一名普通的王侯。”
“寡人年轻为世子时期,正是老梁王威震天下时,出入大梁,百官跪迎,何其威风。”
“你二叔对寡人虎视眈眈,已经获得老梁王支持,那种生死操于外人之手的感觉,寡人是亲身经历过,每日起来都要庆幸自己多活一日。”
魏王情绪非常激动,这触碰到了魏王的痛处。
“寡人战战兢兢,活了十年,才终于熬了过来,成为魏王执掌神兵之后,哪怕是老梁王见到寡人,也要客客气气,再无往日倨傲。”
“寡人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
“依照你所想,未来是有富贵,但这样的富贵算什么?”
“没有了神兵后,区区小吏也敢折辱,每日战战兢兢,活在恐惧之中,担忧着某日朝廷对你下手。”
“或者是忧心江湖宗派,梁洲世家,一个又一个的威胁。”
“如商王一样,昔年哪怕是失国,没有神兵在手,但到底有着一国底蕴,哪怕大部分丢失,可依然还有着三件一品神兵。”
“可如今何在?”
“两件一品神兵皆以被大周巧立名目给夺取了。”
“仅仅剩下一件一品神兵,也是大周顾及颜面,不想吃相太难看,但这又能够维持多久?”
“等到大周自感覆灭在即,肯定会放下所有颜面,到时候商王连最后一件一品神兵都保不住,多传承几代后,商王就是普通王爵,最终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人被人灭门。”
“与其折辱于妇人小人之手,还不如在这千载难逢的际遇当中奋力一搏。”
“只要能够成为真龙大天命,重新开辟一朝,就算是最后无法脱劫,一步登天成为先天神魔,却也是能够重铸神兵,降低神兵觉醒复苏的难度,再为后世子孙谋平安。”
“或者是重新铸造一件神兵,留下两件神兵传承于世,维持着后世权势和富贵。”
世子对于魏王一番话语,根本无动于衷,看着面前激动,不复往日冷静英明的父王,心中却是发寒,对方诉说这一切,实则都不过是为了自己。
要把先祖用命换来的富贵,当做自己晋升的资本,去豪赌一次。
要是完成真龙大天命,成为了一名神魔后,肯定不会再提牺牲自己铸造神兵的事,反而会认为举国之力一搏,成为先天神魔后,大魏就是仙朝,会更容易庇护后裔,如齐圣公和燕神公一样。
沉声开口讲道:“父王句句都是成功,要知道自古争龙十死无生。”
“如今天下英杰无数,草莽之间已经有豪杰蛰伏,如张少权和赵明玉,再如窦长生,全部都出身不高。”
“张少权昔日只是山中野人,赵明玉只是农夫之子,窦长生为小族旁支,如今全部都是名震天下的英杰。”
“如这种人当今天下不在少数,而且十八世家,九大上宗,八大旁门,四大圣地,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都会精心培育的弟子出世。”
“他们为人主,或为辅臣。”
“要他们支持父王,实在是太难了。”
世子苦苦劝解道:“天下间从未有王朝覆灭,残存皇族后裔复辟成功的。”
世子已经跪拜在地面上,连续开始磕头,对着魏王哀求讲道:
“父王还是放弃吧。”
魏王大怒,却是起身走至,一脚直接踹翻了世子,冷声开口讲道:“这么多年来,寡人教你读书,教你武艺,竟然教出了你这个窝囊废。”
“寡人做事,何须你同意。”
“你既然想要富贵,那么寡人就废了你,把你安排前往燕地,去当一个富家翁,安安稳稳过日子去吧。”
“大王不可。”
一直闭口不言,犹如隐形人的月半贤,却是上前两步,跪拜在地面上低头看向红毯,沉声劝慰讲道:“世子早慧,能够看穿利弊,这是有大智慧。”
“要是相助大王,父子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还请大王回宫安歇,由臣亲自劝解世子,必定让世子回心转意,相助大王完成大业。”
魏王胸膛上下剧烈的起伏着,脸上已经浮现出青筋,此时神态极为骇人,但最后硬生生的遏制住了,吐出一口杂气,伸手搀扶起月半贤,亲切的拍动着月半贤的手背讲道:“一切劳烦上卿了。”
“要是这逆子不能回心转意,也不是上卿之过,上卿尽力即可。”
魏王话语落下后,就已经大步流星的朝着后殿走去,不到呼吸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世子已经站起身来,冷漠的注视着月半贤,语气冰冷讲道:“你投靠父王,不过是想要摆脱九幽冥教的束缚,不想继续活在阴影中,要光明正大的活着。”
“是要为了子孙后代,谋一个太平。”
月半贤直接点头承认,没有半点狡辩讲道:“世子说的不错,臣正是知道,九幽冥教不能成事,所以才会投靠大王,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像是臣一样,隐姓埋名,朝不保夕。”
“日日夜夜活在惊惧中,生怕自己暴露,被正道诸派,或者是阴极宗和天魔宗发现,从而引来他们的围剿。”
“尤其是自从玲珑出生后,每日看见玲珑,臣都心中不安,仿佛看见了玲珑惨死于的场景。”
“所以臣要获得光明的身份,能够行走于天下。”
“而天下间能够帮助臣的,虽然有着不少,可真正会真心庇护臣,却是寥寥无几,唯有大王才会真心待臣。”
世子冷笑起来,讥讽开口讲道:“你背叛九幽冥教,已经有了前科,未来局势不利,未尝不会背叛父王,说这肉麻言辞,不觉得可笑吗。”
月半贤再一次点头讲道:“臣有千言辩解,世子也不会相信,可这浅显道理,难道大王不知?”
“大王知道,当臣心中动摇,产生背叛时,肯定是大王失势时,届时已经离死不远了。”
“以大王狠辣,肯定会先斩了臣,不会给臣背叛机会。”
月半贤抬手阻拦了继续要开口的世子,直接坦然讲道:“世子无需再说,这辩解起来,臣能够诉说三天三夜不会重复。”
“臣相助大王,是为了利益,大王用臣,也是为了自身利益。”
“以利结合,才会牢不可破。”
“世子您心忧未来,这大可不必,自古争龙非成即死,九幽冥教就是亲自下场,卷入了这旋涡中,被撕扯的粉身碎骨。”
“大王有决心,您是劝阻不了,为了子孙后代,也为了父母妻儿,世子您必须要全力支持大王,如当前这样拖后腿的举动,是万万不能再来了。”
“不然十成力,因为内耗损失三成,只有七成力导致最后功败垂成,岂不是害了父母,害了妻儿。”
世子复杂的看向月半贤,不悦的讲道:“真是一张利嘴。”
月半贤摇头讲道:“世子错了,臣只是实话实说。”
“臣一生,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为子孙后代,洗去九幽冥教的印记,光明正大的活着。”
“魔道终究害人害己。”
想到如今开开心心活着的月玲珑,月半贤神色肃穆,眸子中浮现出冷光,沉声继续讲道:
“为了此愿望,任何挡在臣面前的阻碍,臣都要铲除。”
“这只有大王能够帮助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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