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浴雪大棘城
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
左手弯繁弱,右手挥龙渊。
顾瞻望宫阙,俯仰御飞轩。
据鞍长叹息,泪下如流泉。
系马长松下,发鞍高岳头。
烈烈悲风起,泠泠涧水流。
挥手长相谢,哽咽不能言。
浮云为我结,归鸟为我旋。
去家日已远,安知存与亡?
慷慨穷林中,抱膝独摧藏。
麋鹿游我前,猿猴戏我侧。
资粮既乏尽,薇蕨安可食?
揽辔命徒侣,吟啸绝岩中。
君子道微矣,夫子固有穷。
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
忠信反获罪,汉武不见明。
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弃置勿重陈,重陈令心伤!
魏晋·刘琨 《扶风歌》
允许小子以《扶风歌》开始本章,陈述当时社会的动荡。
书归正传,大汉四路大军攻破洛阳,王弥,刘曜,呼延晏统兵由东西南北四门杀入城中烧杀抢掠,唯有石勒屯兵于城外。慕容棹来见王弥,王弥占据一座府衙作为临时的指挥部,听闻慕容棹来见急忙起身走到门外说道:“慕容少侠,由何处而来?”“大将军,秋风暂居洛阳,听闻大将军至洛阳特来拜访!”“少侠说笑了,你我兄弟情同一家,何言拜访!”
慕容棹见军兵列立两侧,盔明甲亮,枪戈如林,黑帅旗高三丈迎风飘扬,王弥身穿锁叶赤金甲,护心镜明若秋水,威风百步。慕容棹叹息汉国军队势气正盛,与大晋相比天壤之别,随着王弥走入府中。“大将军统军入城以来军校多有烧杀之为,大将军有治军不严之嫌吧!”王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少侠,确有此事,我已传令严禁抢掠,抚军大将军刘粲的军队后来居上,抢夺金银,杀伐太重!”
“刘粲?”慕容棹没听说过此人,“少侠有所不知,太子刘和为帝,欲杀三王,不想被反噬,大司马乘兵夺权,自立为帝!”慕容棹才知道当今的皇帝是刘玄明,“大将军,石勒因何屯兵城外?”“征东将军所言将战功让与祢和刘将军,城外驻兵防止勤王军队包袭,况于城外已擒拿住大晋皇帝押往平阳。”“大将军提防,石勒狼子野心可见,非是久居人下之辈!”王弥不在乎的说道:“少侠多虑了,石勒兵不过五万,将不过百员,又怎么叛逆大汉!”“大将军,自十八骑起,至汲桑,公师藩,人马速增几万,再到张伏利度,张㔨(bei)督余部,队伍集结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王弥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上表万岁阐明此事,少侠何不随我觐见万岁,万岁当面提起过少侠!”“多谢将军美意,秋风莽民村夫不堪重用,况秋风不愿为官,秋风告辞了!”王弥还要挽留,慕容棹谢过带过战马欲去大棘城,卓彤上马说道:“姐姐,教中有事处理我先告辞了!”说完打马离开洛阳,也没理慕容棹,东方碧含笑说道:“妹妹,一路平安!”慕容棹叹口气说道:“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若论小人需正自身坦荡无愧于心,尔是齞(yan)唇历齿,旁行踽偻(ju lou),又疥且痔!”慕容棹听完哈哈大笑,举鞭说道:“一副皮囊之下,其心必异!”马匹扬尘而去,东方碧催马紧随其后,一前一后出了洛阳城,奔辽东大棘城。
鲜卑族起源于大兴安岭地区。鲜卑人是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祖先在秦汉之际因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而分为两部,一部退保乌桓山(今内蒙古自治区的阿鲁科尔沁旗境内),另一部退保鲜卑山。生活在鲜卑山(今内蒙古自治区根河市阿龙山镇东北)的鲜卑人在还没后来形成了鲜卑族。
鲜卑部落大致又分东部鲜卑,西部鲜卑。东部鲜卑主要包括宇文部、段部和慕容部。慕容部的活动区域主要在蒙古草原的东部。西部鲜卑主要分为河西鲜卑、陇西鲜卑包括吐谷浑部、乞伏部和秃发部。这是主要的几个部落,还有其他小部落。
慕容廆于永嘉元年(公元307)年迁都大棘城,自称大单于,力耕图志,招揽人才,士大夫,民众纷纷归附,行成不小的军事力量,内心尊崇晋室,作为大晋的臣子朝贡,所以与朝廷相安无事。
正值大棘城八月,雪花飞舞,玉琢银装,寒气凝结,狂风肆虐。百姓以兽皮掩体,兽皮风帽,兽皮大衣,兽皮靴子,架爬犁以雪杖于冰雪上穿行,慕容棹裹紧衣服也觉得体冷心颤,在镇店上找一家客栈,有人牵马到马厩,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来掸掉身上的雪。东方碧也是冻的瑟瑟发抖,客栈中间有一个泥土垒砌的火塘,四壁被火烧的红彤彤,东方碧坐在前面顿觉寒意全无。
慕容棹看厅内还有几桌吃饭客人,桌上摆的多半是鹿肉,羊肉。慕容棹也没在意找桌子坐下,小二托着一壶热酒走过来问道:“客官,你吃什么?”“热酒再来一壶,鹿肉割五斤!”小二答应一声端来炭火盆放在桌上,木托盘里有一只大瓦盆,里面带骨的鹿肉,肉香扑鼻,置于炭火盆之上说道:“客官慢用!”东方碧烤暖和了坐到对面,眼角的余光看到墙角一张桌上四个人,两个是兽皮包裹的背影,另外两个人兽皮帽压的很低,看不清模样。
慕容棹很自然倒酒就喝,几口酒下肚暖气升腾,驱走寒气,伸手抓起一块骨头啃下一口肉,东方碧吃得很斯文,眼睛留意着几桌客人。靠窗一张桌子上站起一人,身高一丈,白面卷须,乃是鲜卑族模样,桌子上已经摆了十几个酒壶,看样子喝多了,摇摇晃晃走到两个人桌前说道:“姑娘花容月貌陪我喝壶酒!”说着伸手拉东方碧,慕容棹抬手扔出骨头打在此人的手背上,“哎呀!”男人收回手转向慕容棹说道:“想逞英雄,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慕容棹冷冷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此地没有法度不成!”“哼……法度?我就是法度!”说着又伸手抓东方碧。
“欺人太甚!”靠里面一张桌子上跳起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虽为胡族,长相偏重于中原人,眉骨隆起,牙齿宽阔,豹皮帽,葛布上衣,腰围虎皮裙,腰中配一把金刀,站到男人面前矮了一头,却毫不畏惧抬腿一脚正踢在男人膝盖上。少年力气惊人,男人后退出几步坐在地上,大叫着站起身饿虎扑食扑向少年。
少年转身躲开回手一拳打在男人左肋,男人重重摔在地上,此时同桌吃饭的两个人走过来围住少年。慕容棹飞身跃起,左右开弓,拳打在二人的前心,逼退出五步。少年怒道:“尔等是何人手下,可识得慕容皝!”三个人闻言吃惊非小,跪倒施礼道:“参见世子,吾等乃是宇文席将军部下!”慕容皝沉着脸说道:“宇文席有治军不严之过,汝等之过该当杖责三十!”“世子饶命,我等为兵不久,尚不知军法,况且宇文将军不知此事,我等愿领军法,恳请世子饶了宇文将军!”
慕容皝看了一眼说道:“念你们初犯,今日之事也就算了,下不为例,还不退下!”“谢过世子!”三个人闻言谢恩跑出客栈。慕容棹谢过世子,慕容皝问道:“仁兄由南方来?”“秋风自洛阳而来!”“阁下可是慕容秋风?”“正是!”慕容皝又问道:“祖上可是慕容安慕容春风?”“正是!”慕容棹有些惊讶,慕容皝竟然知道祖父的名讳。
慕容皝正衣冠恭敬大礼参拜道:“兄长在上,慕容皝拜见!”慕容棹只是听爷爷说过是由鲜卑山牵出,父亲慕容揖早亡,自己与慕容氏并无来往,看到慕容皝如此参拜,自己与慕容皝渊源很深,双手搀扶说道:“贤弟请起!”“兄长请坐!小二提一坛酒!”慕容皝叫过两个人说道:“兄长!这两位是佟寿,封抽,快见过我的兄长!”一一见过之后重新坐下。
“兄长,洛阳已归刘汉,皇帝被俘于平阳,各路王侯为求自保不肯勤王,大晋已置于炭火之上!”“君不为社稷,臣则不为江山,初分封诸王欲保晋江山固若金汤,岂料诸王确是祸乱朝纲根苗,唯民无奈,惨遭涂炭。”慕容皝击案而起说道:“为君为臣,应以百姓为上,民乃国之根基,我若得天下,不比文景,可比光武!”慕容棹忙道:“贤弟有鸿鹄之志,且莫于鸦鹊言道!”
慕容皝说完觉得不合时宜,看了一眼周围,好在都是附近民众,若是被别人听去这大逆不道的话,按罪满门抄斩,慢慢坐下说道:“兄长,可否随我觐见大单于!”“愚兄正有此意!”“请!”五个人走出客栈,直奔大单于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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