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睚眦必报


翎遥看着自己腰腹上多出的那剑尖双眼赤红,忍着痛回身就是一掌,只一掌,悟兰就死了。

  围过来的仙们都没想到他们还能看到这种场景。

  “不是--她杀完妖兽杀悟兰干什么?”

  “你瞎啊,没看见悟兰捅了她一剑?”

  “那也不至于把人打死吧?”

  翎遥就是在这种种质疑声中狂吐鲜血倒地昏迷的。

  而在外看着秘境场景的恒越几乎是瞬间就把翎遥挪了出来,顺带跟着她组队的那几个人。

  “小凤凰!小凤凰!”

  恒越一边给她输送灵力一边派人通知冥王。

  冥王来得飞快,显然也是猜到她会出问题。

  “这毒倒是有点意思,谁下的?”

  冥王不知道事情始末,还以为是那位天君找人故意的。

  结果恒越无奈的把始末说完,就连冥王都沉默了。

  “悟兰是个制毒的好苗子,可惜了。”

  恒越眨眨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好他了,你身为冥界之主,一个个小小的仙魂还弄不了?”

  确实是弄得了。

  “倒也是阴差阳错。”

  冥王没想到自己早就想弄过来的人被翎遥给杀了,但确实也给了他名正言顺拉拢人的机会。

  “人放在你这休养吧,正好让上天庭的那些好好认识认识她。”

  翎遥的毒没什么问题,她自身就带着净化,本身她的眼泪还有解毒起死回生的效果,这毒撑死也就让她晕几天而已。

  让她躺着不过是为了做戏。

  她这次在密境中为了吃血蛟把真身都献出来了,那些看不起她带着凡人血脉的老仙们也该红红脸了。

  带着凡人血脉又如何,他们没封神之前不也是凡人。

  真是换了身份就忘了祖宗。

  翎遥其实早就醒了,但就是不想动,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过是吃了条蛟就悟兰从背后捅了一剑。

  就算是他想要那条蛟,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完全可以商量。

  翎遥又不是赔不起。

  为什么要捅自己一下呢?

  翎遥想不明白。

  她眼睛乱转,恒越就是想当看不见也不行。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龙肉羹,你师父过来时候路过化龙池特意给你捞一条龙。”

  化龙池里的龙都是飞升上来的龙,并非天生龙族。

  这种龙最大的作用有二,要么成为仙家坐骑,要么成为仙家的盘中餐。

  可怜它们并不知情,还以为飞升成龙便是另一番天地。

  翎遥接过龙肉羹,“恒越仙君,我那一掌--”

  恒越笑着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到了上天庭那就是天君的地盘,恒越自己可以随意,他不怕天君给他找什么绊子,他有能力解决,但翎遥不行。

  他不能让神女的孩子在他的地盘有半分风险。

  翎遥打算走莽女路线,奈何身边的长辈们非要让她长脑子。

  “他在那把剑上下了毒,那毒连我都能毒倒,也就是说那千年血蛟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以为我看上去是过去帮忙,实际上是想跟他平分血蛟?

  结果我非但没平分,反而把血蛟一口吃了?

  他气不过才捅了我一剑?

  可那也不对啊,我打他一掌只是下意识反击,我压根就没多少灵力啊?”

  恒越没说话,对于他而言,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从翎遥飞升的那一刻起,从她招摇把自己的身世曝光开始,上天庭就成了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了。

  “恒越仙君,恒越叔叔--”

  叫仙君他能忍住不说,叫叔叔可就受不了了。

  “真相不重要,他的选择才重要,等他醒来,就该是冥王宫悟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开了阵法,就是天君想听也得费点劲。

  且若是他真的动了什么手脚,那恒越必然会有所察觉。

  好在天君并没有那么变态,他对翎遥的控制力并没有那么强。

  “师父要他?为什么?”

  从翎遥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个悟兰好像除了脸和深情了一点,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冥王关注的。

  等等--

  “是因为他会下毒和解毒?”

  翎遥有点不太敢相信,就因为这?

  “你大概不知道一个能毒倒凤凰的毒威力有多大。”

  恒越只提醒了这一句话。

  翎遥卡巴卡巴自己的大眼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治愈能力。

  原本她以为这能力从绝海中津那继承了一点,原来她自己也有。

  等她喝完了龙肉羹正要休息的时候,她的神力突然消失了一半。

  虽然本身也聊胜于无吧,但突然消失还是让翎遥慌了一下。

  “我的神力--”

  她刚喃喃出声,黄鹂就扑腾着飞了过来,“主子,人间出事了。”

  这一下,翎遥不用怀疑了,她神力消散,定是因为人间。

  她去秘境不过一天--

  !!!

  一天,那按照人间,便是一年了。

  可她的分身没有一点异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民间有神像,若是百姓们有冤屈,公堂不管她的神像还能不管嘛?

  “有人制造祸端,您去秘境来不及处理,神像一夜之间便都被砸了。”

  “一夜之间?我这就下凡。”

  翎遥掀了被子起来,急匆匆的,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别那么着急走,留个分身在这,其他人还要来看你的。”

  恒越慢悠悠的提醒。

  翎遥赶紧留下个分身,对着恒越表达了感谢,这才一溜烟就消失了。

  恒越提起嘴角,这风风火火的性格显然让他想起了故人。

  不过想起故人显然又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了,毕竟故人已经不在了。

  有分身在,翎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梧皇宫。

  宫内已经是深夜,此刻静悄悄的。

  “来人。”

  翎遥冷冷的喊了一声。

  只靠声音,房梁上的暗一就听出来是真的翎遥回来了,一个鹞子翻身就落了下来。

  “主子!”

  看到是他,翎遥倒是皱了眉头。

  “守卫太监宫女都去哪了?!”

  暗一脸色有些讪讪。

  “主子,他们都--”

  “罢了,进来跟我说说我离开后的事情。”

  明明她的分身没有一点意外,可为什么民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的分身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惩罚那些宫人,而是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您刚走的时候一切正常,甚至百姓们还因为您的飞升而自豪,您的神像立起来以后更是没少做为民伸冤的事,百姓们对您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但是--

  就在一个月前,黄河突然决堤,淹死了不少百姓,这本是天灾,但百姓们对您的期望报的太大了,您没有第一时间救人,也没有第一时间修复堤坝,大量百姓死亡,随后就是瘟疫。

  各部虽然有预案,但一级级的吩咐做事根本来不及。

  百姓们开始怨您,这都可以理解,毕竟死的人太多了,可后来竟然渐渐传出来天选的女帝压根不是您的谣言,否则黄河不会决堤,您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女帝不做而去修仙。

  对于百姓们而言,有个强大的成仙的帝王当然好,可若是这强大的帝王只要有一处没有满足他们的心愿,那就是不好了。”

  何止是不好,神力骤然消失大半,她差点掉境界。

  “背后是什么势力在推动。”

  “是国师还有个女人。”

  这倒是在翎遥的意料之内。

  “我才刚飞升,他们就忍不住了。”

  本来事情就多。

  但凡间的时间快,哪怕她在凡间处理个几年,上天庭也不过是几天而已。

  “主子,要不要我--”

  暗卫么,没别的本事,就是暗杀厉害。

  翎遥倒是冷笑一声,“我杀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她眸光一转,“暗杀,倒是也可以,不过别真把人杀死了,你知道猫捉耗子嘛,就按那个玩法。”

  暗一明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翎遥一甩自己宽大的袖子,背着手去国师殿了。

  她当然不是找茬去的,她是想看看那个从出生就被自己丢在国师殿没管过一天的妹妹。

  秘境她进不去了,凤凰骨架不好寻找,她只能来找现成的。

  她来的时候还挺巧,胡来正跟那小姑娘一起烧烤。

  俩人显然都不是动手能力强的人,一大一小,像个小花猫。

  这感觉其实挺奇特的。

  翎遥躲在树后面看,等那小的转身的时候,翎遥惊觉她俩长得好像,甚至说是一模一样。

  “这个肯定好吃!这个兔肉我刷了好多蜂蜜!”

  “咳咳咳,师父,它都糊啦。”

  “你懂什么,这叫外焦里嫩!”

  “外焦里嫩的外焦也不是焦成黑炭的。”

  翎遥从树后面走出来,一开口就让胡来把那兔肉掉地上了。

  翎遥怼了他一句就够了,走过去将他掉在地上的兔肉捡起来,吹吹灰,毫不在意的啃了一口。

  她的出现显然打扰到了这对儿岁月静好的师徒,但也不算太突兀。

  甚至算得上是惊喜。

  “你是--我的姐姐吗?”

  胡来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到时间了正跟天道意志打架还是什么,反正一直没动,倒是翎爻,小心却又带着期盼的看着翎遥。

  “嗯。”

  对于这个间接害了自己阿娘的妹妹,翎遥显然接受度还没那么高。

  不过这个氛围实在太好,她也不想就这么破坏。

  “对不起。”

  翎爻突然道歉。

  翎遥回头看她一眼,“人各有命,你不用道歉,我也不会因为你的道歉就原谅你,该杀你的时候,我不会手软的。”

  “若是我的命能帮到你,那姐姐就拿去好了。”

  她的目光十分澄澈,像一汪浅的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泉。

  翎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啃自己的兔肉。

  翎爻被漠视也没有不开心,反而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距离翎遥隔着大概三个人的位置边上。

  她时不时偷偷摸摸瞧一眼翎遥,见她没有什么旁的反应甚至还偷偷往距离她近的方向挪一挪。

  她的小动作对翎遥来说实在太过明显,但她不想管了。

  翎遥甚至对她的澄澈,有些嫉妒。

  翎遥从来就没有自诩过自己是什么善人,她生来就为了复仇,带着杀戮,除了对胡来,翎望和云意弦之外,对旁人她从来没有过别的什么浓烈的情感。

  哪怕是太后的去世,她也只是难过那么几天而已。

  甚至对于太后离世后她的生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习惯。

  偶尔她回想自己灭国东瀛的时候,她就那样轻飘飘的动用灵力直接将岛淹没。

  这其实很残忍,也很不公平。

  但如若她心软,将来对自己的百姓就不公平。

  为梧国人的时候,她自然一切要为梧国考虑。

  为神女的时候,她自然要为天下苍生考虑。

  可不管变换多少身份,她都不会为了自己杀过的人后悔。

  说她残忍也好,暴戾乖张也好,她都无所谓。

  但看着哪怕落入和自己前世差不多境地的翎爻,她还是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差不多的身份,差不多的土壤,长出来的花会不一样呢。

  凭什么她不带着恨呢。

  或者,是不是她的日子太好了,好到让她以为,依靠着国师殿,哪怕不招人待见,也能活下去呢。

  翎遥突然冷笑。

  翎爻下意识一个激灵,然后迅速把自己挪回了刚才三人位置。

  “我尚且要在宫中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想看见你,四海八荒,你愿意去哪就去哪,等我走了你再回来。”

  翎遥看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任何反应。

  翎爻的确是按照她的猜想惊讶了一瞬,但却没有恐惧和怨恨。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四海八荒随便我走吗?”

  看着她这单纯的模样,翎遥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

  “只要你没死,没被别人拐走,你当然可以四海八荒随你走。前提是,我不会给你任何傍身的东西,也不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你的一切,自己搞定。”

  当年她从冷宫中挣扎出一条命来,虽然只有十六年,但她也拼了命的好好照顾自己了。

  好歹不算白活,该死的人也都死了。

  “我可以的!”

  她像个马上就要骨头的小狗,眼神发亮。

  “没钱路难走,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在宫里,没钱就等于没活路。

  想必宫外也一样。

  她姿色不错,手上没钱,就这样出了门去,恐怕不出几天就会被青楼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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