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驱罪
“唰——”
阴郁的天空闪过一丝幽芒。
俩人尚未反应过来，遍布在他们周围的溶解僵尸，在捕猎的路途中突然静止了。
随后，这群傀儡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噗”
“呜哦哦哦哦哦哦——”
擎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眼前的每一个僵尸身上，都被一股蓝色幽焰包裹着。
“蓝色的火焰？莫非……”
不一会，这群怪物腐烂的皮肉都被融化，本体也化作了一摊死水，流到擎阙的鞋底下。
真是恶心。虽然危机解除了，但这遗留下来的臭味还是令俩人产生了不良反应。
“我喜欢看到你从原本的桀骜不驯，转变为狼狈不堪的模样。”
一种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擎阙定睛一看，那从驱散的阴影中大步流星走来的身影，宛如救世主一般。
尽管，是邋遢类型的救世主。
“卡拉卡斯？！”
擎阙立马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这家伙会闯入诺斯玛尔的疫区。
刚才消灭溶解僵尸的力量是对方释放的，这个男人，作为冒险家联盟的首领，实力也是足够强劲的。
“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吧，你们要被感染了。”
“卡拉卡斯，你怎么会来这里。从主城区来到岩地，是什么力量保护你不受瘟疫侵蚀？”
“你的眼界太低了，我是魔力和武力双修的冒险家，自然有保护自己的手段。”
卡拉卡斯的身上被一股蓝色萤火覆盖着。
这应该是一种魔法，能够暂时隔开入侵身体的病毒。在赫顿玛尔后街的时候，擎阙有见识过这种力量。
擎阙将荡天收到背后，此时，他的双手已经被烫出了大量的水泡。
前辈在归去后似乎还不安宁，一直给止息之戈的锋刃进行升温，这让擎阙痛苦万分。
而在他抬脚的一刻，他发现鞋子上缠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从那些尸骨的衣物中，无意扯下来的一块……
“一条黑色的夹带，看材质……”
“像是原来世界的？！”
擎阙仔细观察着夹带，发现这上面贴着四五张破旧的纸。
这些纸的材质也是原来世界拥有的，似乎是从一本日记中脱离出来的残页。
在赶路时，擎阙大致观摩了一下其中的内容，令他感到触目惊心……
“世间万物都得遵循世间的规律，这是不可违逆的法则。”
“任何生灵都有他们的大限，无论是意外还是自然死亡，都是命运安排好的，即使是作为人类的我们也必须正视这一结果。”
“现在天灾席卷了我们生存的土地，原本璀璨的文明马上就要化为虚无。我们即将死去，任何人都一样……与其再做挣扎，不如遵循命运的安排，化为尘土，归入自然的怀抱中。”
“……为什么一定要坚守这痛苦不堪的生命，直到失败，难道死后的世界，不，被毁灭的世界就一定比现在好吗。我们未曾尝试过，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这只是暂时的。”
“我会……替你们践行这条路。”
(落款人:破败虐杀者)
……
三个人跑出岩地，又穿过了沙漠，一直行到安全的区域才停下。
有卡拉卡斯提供的魔力保护，擎阙和麦瑟在跑路的过程中没有受到瘟疫的侵蚀。
“这个装深沉的家伙，真不会刻意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擎阙感到很意外，当然更多的是质疑，这个男人既然有抵御瘟疫的手段，为什么不自己在诺斯玛尔冒险，以他的手段，叫几个可靠的联盟成员一起行动，肯定能将这个城市遗留的线索探查清楚的。
“我猜得没错，制造这场灾祸的怪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理性。”
“很快它就会释放心中无处宣泄的怒火，将爪牙伸到更宽阔的地方，让这个世界随它的处境一般，危如累卵，沉沦孤寂。”
卡拉卡斯望着北方逐渐扩张的混沌，心中感慨地说道。
他研究瘟疫根源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未能亲身接触，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可想而知，他手中的情报网是有多么的完善。
“就你一个人吗？”擎阙见卡拉卡斯全副武装，觉得对方不会轻易动身于此。
“肯定不是，我的手下们都在格罗兹尼附近等候。”
“当然还包括一些女王的眼线，他们奉命来到疫区的外围等候情况，以等待你们拿到有用的讯息。”
“什么？！”
麦瑟眼神一惊：“是那些公国的士兵是吗，你怎么让他们靠近格罗兹尼呢。”
因为上次遭遇的猎捕事件，使得麦瑟对公国政府的官兵人员有些抵触，所以才如此激动。
“放心吧，他们绝非恶意，”
卡拉卡斯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女王陛下派来的人，而女王对你们异能者生存的问题是很重视的，她一直都在积极处理，希望能在解除大众误会的情况下给你们一条阔路。”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派人来，花时间等待所谓的‘证据’了。”
卡拉卡斯一番话说罢，他给出的理由符合逻辑，麦瑟也恢复了冷静。
“其实除了这个，还是为了坐实克罗普议员的罪，以及关于社会舆论的一些原因吧。”
擎阙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认为女王坐实行动不会只为了一两个理由，肯定还有其他考虑。
见这个老朋友突然这么聪明，卡拉卡斯又欣慰地笑了，他理了理杂乱的头发，随后把话说全了：“是的，这段时间女王陛下外出，赫顿玛尔的治理环境被那个老贼搞得乌烟瘴气的。为了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也为了不把维护公国政府的良好形象，你们在诺斯玛尔收集的证据是必要存在的。”
“我想以你们的能力，经过了这次冒险后一定收获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对于公国，对于饱受灾厄之苦的百姓而言都是有好处的，我们之后的冒险也将有更好的配合。”
“我们的冒险？配合？”
擎阙一脸狐疑，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等待内部的事情解决后，你就打算和我一同冒险了，是这样吗？”
冒险家联盟对此次事件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现在瘟疫根源腹地前的障碍清除了这么多，他们终于选择出手了，好家伙，这个卡拉卡斯，真是很会打算盘啊。
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对于擎阙甚至是麦瑟都是有给予过帮助的，若没有他从中调度，有很多的恩恩怨怨，危情大义都无法妥善处理。
纵观这个组织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虽然消极了点，不符合敢于当先的救世精神，但他们始终会在难以破局的关头挺身而出，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冒险家所需求的刺激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他们也会享受其中。
敢当先，定终局，擎阙和卡拉卡斯各占了一半，但做英雄，他们却都有份。
“不知道我们回去准备的时候，瘟疫根源会做些什么。”
麦瑟也望着北边的混沌，心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刚才得矿洞冒险确实很惊心动魄，但麦瑟总觉得还少了什么，她抬眼望向擎阙。然而，擎阙也有相同的想法。
“瘟疫根源现在处于恼怒的状态，它的力量就算无法全面施展到他的栖息地之外，也不会善罢甘休。”
“它虽然是孤寂的领主，但手底下仍有实力强大的守卫们，可以在它的领域中活动自如。就比如……”
“那个跟我们交战过，杀戮心极强的亡灵，黑羚……”
擎阙双眼猛睁。
没错，矿洞所处的位置已经非常靠北了，这个嗜血的掠夺者，难道没有一点行动吗？
北方阴影汇聚之地。
……
那嗜血的掠夺者，正匍匐在王者的石座下，等待着主人的苏醒。
“这里的寂静，终究持续不了太久。”
黑羚轻抚着手中的剔骨利刃，一团浓稠的邪气在其锋刃上展开，散发出强大的威能。
“您还在迟疑吗，不想维持这种永恒？”
黑羚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他的骨爪死死地攥住利刃，以至于淌出了腐臭的污血。
他很躁动，不灭的杀心一直在躁动，对于主人消极的思想他一直心存不满，以至于嗜血的杀意无法宣泄，他作为瘟疫亡灵的忠诚也形同虚设。
“……终于醒来了么？”
散播死亡的吐息从瘟疫根源口中传出，地狱野兽那猩红的双眼，以阴鸷之意向着四方迸射，为这片诅咒大地带来特殊的活力。
“我的守卫逐渐凋零，我的痛苦依旧持续。”
“这些已死之人的灵魂，根本不值得生者留恋，却无法让我安心的使用。”
“这两个自诩正义的生灵，屡次打扰我的安宁，我对他们的敬意也逐渐变成了憎恨。”
瘟疫根源低沉的嘶鸣着，所谓王者的姿态衰落了许多。
“既然您憎恨他们，那就应该倚靠我的力量，将这些螳臂当车的人类彻底消灭！”
黑羚举起剔骨利刃，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他需要主人给予他杀戮的权利。
自己所憎恨的人，同样也让瘟疫根源感到憎恨，有着共同的目标进行凌辱，难道不值得去做吗？
“你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我不一样。”
“为什么？！”
还是跟上次相同的答案，瘟疫根源拒绝黑羚的建议，并在立场上和其分开了。
肆意的杀戮对它而言，是一个敏感词。
“在这幽暗无比的空间里，任何痛苦都由我来承担。”
“这既是命运，也是诅咒，我不与任何生灵分享痛苦，却可以馈赠他们永恒。”
“我所给予的永恒对于只有短暂生命的人而言，是一种在尘世中无法获得的恩赐，所以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理解，从未饱受过灾难的生灵则会嫉恨，会以此制造借口来剥夺我的生命。”
“胆敢剥夺我的生命，对生灵而言是一种损失，证明他们不配享有永恒的权利……”
瘟疫根源发出阵阵邪笑。
“所以，您就打算让他们除掉你的守卫，让他们憎恶你的力量，最终杀了你，以此来证明剥夺你生命是错误的吗？”
黑羚也发出了笑声，跟对方不一样的是，他的笑带有强烈的针对性，是用来讥讽他的主人的。
对于这个守成之主“窝囊”的举动，他已经受够了。
“这是命运给予我新的诅咒，无论是将灾厄往前延伸，还是待在原地守候这短暂的孤寂，我的灭亡都是注定的。”
瘟疫根源的神色坦然，它似乎是看到了未来一般。
而面对黑羚，它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多添几缕冤魂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很快这里的混沌将会消亡，囚禁于此的所有灵魂都将得到释放，也包括你。贪婪的亡灵，我所赋予你的永恒还不够吗？”
“即使我死了，你和其他强大的幽灵依旧能游弋在其他荒芜之地上，实施你想要的杀戮。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在挑战我的权威？！”
不仅是嗜血的杀手，他的主子也一样愤恨这不听话的手下。
在瘟疫根源眼里，黑羚得到了所谓的永恒，哪怕不心怀感激，也该欣然接受，并伴随它一同踏入沉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问题，您早该要解决了。”
在这般境地下，黑羚也不再摆出恭敬的态度，以狰狞凶狠的面孔对向瘟疫根源：“只有手段凌厉的灵魂才能做你可靠的守卫，而不是那些软弱的可怜虫们。”
“你自始至终都在蛰伏，将命运作为借口选择自取灭亡。遍布在这里的恐惧能量，永远无法前往它们合适的去处，强大的权能在你手中，真的是浪费至极。”
“你的命运是自毁，而我的命运是毁灭，那个破败者不死，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不消失，我是不会停息的！”
“现在，就由我来安排这恐怖力量的去处吧！”
黑羚说罢迅速闪现，来到瘟疫根源的面前。
他的骨爪在脱离剔骨利刃的那一刻，释放出吸附力极强的洪流，准备将对方身上的能量全部吸取。
“你得到的太多，受到的反噬也越多。”
“哪怕最终你取代了我，这属于的悲惨命运仍会继续，牵扯到其中的你永远无法挣脱！”
瘟疫根源大吼一声，周围弥漫的邪念瞬间汇聚，凝成强大的波动震慑对手。
这股力量覆盖了黑羚释放的洪流，并将他击倒在地，此时，藏匿于阴影之中的幽灵们也都窜了出来。
“这是我领域，也是我的王国，该如何支配，是永生还是灭亡，都由我来决定！”
“不毛之地的王者哦，独自承受担忧和孤独——”
幽灵们欢颂着，随后陷入了暴走，朝着黑羚袭去。
对于这个背叛者的下场没有特别之处，直接抹除即可，然而，他本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们的剿灭仅限于此了，在狭小幽闭的空间中。”
黑羚狂笑一声，随后，他爆发出身上的所有威能，誓要与瘟疫根源分庭抗礼。
他的行动绝非是头脑发热所导致，他是有预谋，现在时机成熟，他还要将毁灭的脚步跨越出去，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生者世界那罪行累累的个体……
贪婪暴虐者，渎职渎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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