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听风不是雨（九）
陈道渊的司机把王占东的车开到餐厅下面停车场的时候，姜馨予却是让司机把车钥匙拿上来，示意司机先回去。
王占东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点点头，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等司机走了之后，王占东看着自己皮卡车的钥匙，转头看向姜馨予，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姜总，这是什么意思？”
姜馨予轻叹一声，仿佛充满了关怀：“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领导，总是忽略了下属的感受。我们在这里享受美食，而陈总的司机却在寒冷的雨夜中孤独等待。这样真的好吗？”
最开始王占东还以为姜馨予是一个比喻，结果她青葱的手指向着窗外指了指。
吃饭的包房内灯光明亮，王占东又是背着窗的，还真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他回头望去，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绵绵细雨，只见灯光映照下的雨丝如细丝般飘落，不注意看，光线的明暗对比还真的不容易看到。
“哎呀，这确实是我的疏忽。”王占东诚恳地道歉，“美女责怪得是，我知错认错。”
“王局，今晚可不是我留你，而是这林海县的雨认准了你。”姜馨予轻轻挑了挑眉，举起手中的酒杯。
这一晚，酒意微醺中，王占东始终捉摸不透姜馨予的真实意图。除了言语上不像是一个企业领导和政府机构领导对话之外，似乎夹杂着别样的情愫和暗示。
王占东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姜馨予故意表现出来的迷惑。
从晚上六点半三人到餐厅，一直到八点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瓶白酒见了底。姜馨予的酒量让王占东很是惊讶，但也只能到此了。
王占东举起酒杯向姜馨予致谢：“姜总，今日就到此结束。晚上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不能久留。最后这杯酒，就当是我感谢你的款待。”王占东举起酒杯，向姜馨予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姜馨予看着王占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朝曦迎客艳重冈，晚雨留人入醉乡。王局可不是一个知情知趣的人啊！”
“姜总的知情知趣我恐怕还真的很难体会，不过多谢姜总今天答应帮忙。改日有机会再宴请姜总。”王占东微笑着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当姜馨予看到王占东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时，却幽幽地开了口：“王局，你又要抛下我不管了吗？上次在茶楼你就这样做过，这次酒后，你难道也敢把一个弱女子独自留在街头？”
王占东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姜馨予是在故意逗他。但他还是坚持要送她回去，确保她的安全。
结账的时候才知道陈道渊已经结过了，王占东也没有打电话询问，和姜馨予一起走了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原来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就想离开。
“东哥，不上去坐坐？”姜馨予站在路灯之下，高挑的身材在下着小雨的晚上显得格外的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脸上没有丝毫醉意或诱惑之色，只是平静地望着王占东。
王占东的手掌翻了一下，掌心接住雨丝，又转动手指将雨滴在手中揉碎。“姜馨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柳下惠，你也不是那湿衣的女子。”
“东哥，我只是打工的女人，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姜馨予眼睛瞥了一下自己的肩头，已经湿了一片。
“我也是一很普通的男人。”王占东回应道，他的目光在姜馨予的脸上停留，久久的注视着。
“谢谢东哥！”姜馨予忽然说了一句，转身向小区里走去，背影依旧有些单薄，却被夜风和雨丝勾勒得更加诱人。
都说江南小桥流水伞下人，此刻东临夜归却有些凄冷，这一刻王占东却没了刚才的沉着，仿佛下着的不是雨丝，而是一滴滴的酒，让人迷醉，宛若醉乡温梦在等待和召唤。
“叮铃铃......”静夜的电话铃声特别响亮。
“占东，你怎么还没回家？去老爷子家了？”电话里传来苏谨怡的询问。
王占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没。我在林海县，又喝了点酒，正在路边等代驾呢！”
“哦！”苏谨怡轻哦了一声之后，又关心的问道，“外面在下雨了，冷吗？”
“还好。”王占东连忙站到一棵大树下。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双肩都已经湿透了。
“那你快点回来，我给你熬醒酒汤等你。”苏谨怡的声音温柔又体贴，让王占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我尽快。”王占东应道，心中却忍不住回想起刚才与姜馨予的对话，以及她那单薄的背影。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念头抛出脑海。
挂了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餐厅门口，尽管还亮着灯，但餐厅停车场中只有自己和姜馨予的两个孤零零的车停在哪里。
上车，赶紧打电话叫了代驾。回家的路上。车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他的思绪却逐渐飘远。今天晚上的姜馨予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这是她的欲擒故纵，那这演技绝对是影后了。
回到家，苏谨怡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和热毛巾。看着王占东湿透的肩膀，她忍不住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看肩膀都湿透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王占东笑着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然后说道：“谨怡，你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别再喝这么多酒了。”苏谨怡假装生气地嘟起嘴，却在王占东的拥抱中软化了态度。
三天后，王占东在办公室里正在逐步的完善手中关于锰矿遗留问题的处理方案，突然，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姜馨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王局，您在办公室吗？”电话那头传来姜馨予温柔的女声。
王占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我在。有事吗？”
“您要的有关金银花的报告我拿到了，您看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来。”姜馨予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王占东心中一喜，但随即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给你一个邮箱，你可以发给我吗？”
姜馨予说可以，但文件是加密的，随即把密码告诉了王占东。
仅仅一分钟，一个新的邮件通知就出现了。王占东打开下载之后，的确是有关金银花现在市场状况，从种植、成品、衍生品、加工、销售、市场的各方面分析得都很完善。王占东如获至宝，有了这个文件，他真的是轻松多了。但这是聚信公司提供的报告，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但是这个工作量就有点大了。
想了想，他还是去找了高峰，说需要一个人帮助他核实一些材料。
“这种事你也来问我，占东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我这个局长很闲？”高峰差点气得跳脚。
“高局，我这是按您的指示，绝不泄露任何一点信息让第三人知道。”王占东解释道。
高峰看了王占东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墨岚，“墨主任，办公室最近有谁工作没那么紧急的？”
墨岚不知道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办公室我和小齐的事都挺杂的，前厅接待的几个年轻人应该可以抽调一个。”
“好，你安排一个人给王副局长，记住。在王副局长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这个人归王副局长直接指挥，就暂时不要安排别的工作了。”说完，高峰挂了电话，看向王占东：“王副局长，这样可以了吧？”
“谢谢高局”王占东笑呵呵的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没多久，陈珊就敲响了王占东办公室的门，有些怯生生的说道：“王局，墨主任说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人了。”
“我的人？”王占东差点没笑出声来。
“也对，我的人。过来！”王占东从电脑上拔出U盘。
“啊！”陈珊一听王占东的话，差一点要转身逃离这间办公室，直到看见王占东拿着U盘的手递向她，才满脸通红的接了过来。
王占东奇怪的看着陈珊的反应，也明白过来刚才的对话有了歧义。“墨主任是怎么跟你说的？”
陈珊红着脸说道：“就是刚才我说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王占东心里暗自摇头，这小姑娘也太实在了，指着U盘说道：“这里面有一份报告，我需要你逐一核实里面的内容。主要是数据，如果没有准确的数据，找类似的做个对比。这件工作除了我之外，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所以，你是我的人了，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王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这里面的资料我只向您一个人汇报。”陈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为自己刚才的紧张而紧张，这个我是你的人硬是没改得过来。
听得王占东是一个头两个大，却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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