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天道
林石面色沉重，说他们只是前哨，后面还有大部队，万州城的确已被占领，只是不知这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徐遥想到去传消息的镇守，对林石交代，让他带着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自己主动去探消息。
林石点了点头，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徐遥给康润月一把匕首，让她若有万一拿来自保。
康润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目送着她下山离开。
小镇距离县城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许久，从这个位置到县城，半个时辰都不用。
徐遥去的很快，看起来城门依旧开着，守卫也没有什么特别。
老百姓也在稀松平常的进出，整个县城似乎都没有，因为定南兵败有任何影响。
徐遥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如果这里平安无事，小镇出这样大的事，县令无论如何都应该吩咐镇守带着人回去，看看情况如何。
可小镇被占据，镇守大人下落不明，这座城竟然毫无波动，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座城已经被敌人掌控，他们并不在意小镇是否失守。
就是不知道控制这座县城的人，到底是谁。
徐遥耐心等了等，逮着机会走到城门口，光是看那些守城的侍卫，她就眯了眯眼，这些人身上很重的杀气血腥味这么浓，必然是上过战场见过人血的。
巴山县这地方，守城的士兵都是沾亲带故的本地人，有几个上过战场？
徐遥已经确定了自己猜想，佯装自己丢了东西，转身去找，找着找着人就消失不见。
那守城的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横竖他们的任务是守在这儿，若是发现有敌袭，才会紧急通报，像这样进进出出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徐遥匆匆往回赶，路上又发现了一小股兵，去的是县城方向。
见到这一幕，徐遥开始头疼。
那些人的衣服不是北辰的，是大周的。
难不成大周的人已经占了县城？
那北辰人呢？他们为什么往镇上去？
徐遥想不明白，却又见到一小股北辰士兵往镇上赶，她只能避开这些人，着急往回赶。
半个时辰的路，她用了一刻钟便赶回去。
她喘吁吁地告知众人，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众人的脸色更是煞白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县城去不得了，我们又该去哪里？”
有人开始抱怨，说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还不如就在道观里老老实实呆着。
又有人说，你怎么不在村里呆着，正好让那些人砍了你的脑袋，抢光你的粮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男人在吵，女人们安静的不怎么说话。
康润月看徐遥，等着她的决定。
徐遥咬了咬牙，只能把人重新带回去。
不回去不行，他们这些人若是走这条道，就必然要经过县城，那里已经沦陷，无疑是送上门的羔羊，自寻死路。
徐遥带着他们原路返回，凭借着超出凡人的耳力，带着他们避开人散兵，一路平安的回道观。
小道童见他们回来甚是高兴：“仙翁说的对，你们果然回来了。”
徐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仙翁在哪？”
“在高塔上打坐呢。”
徐遥让他去准备一些吃的，自己饿了，说完便匆匆上了塔。
老道士在塔的最高层，徐遥一路爬上去，见他坐在护栏前，盘腿而坐，望着远处的小镇。
徐遥走到他跟前，特别无奈道：“又让你说准了，你可真是乌鸦嘴，我果然没走成。”
徐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随手拿了个果子吃。
甘甜的梨子吃到嘴里，甚是美丽。
南海仙翁等她慢悠悠的吃完果子，这才开口道：“他们若是往南去，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徐遥顿了顿，疑惑的问他：“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说？又为何任由我往北辰去？”
生机既然在南方，就任由她带着康润月去北辰，这不是坑她吗？
南海仙翁笑着摇了摇头：“人嘛，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若信誓旦旦与你说，跟他们说必须往南去，他们才能活，你觉得他们信还是不信？”
徐遥想了想，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人总是存有侥幸心理的。
到底是故土难离，哪怕南海仙翁说的可能是对的，但作为本地人，大概率更愿意相信，在县城躲着，朝廷很快会出兵打败北辰，他们就能回归家园。
这里有他们耕种的田地，有他们栖息的村落，这是他们生活的根本，哪里能说丢就丢？
所以南海仙翁也不劝，索性任由他们下山去，经过危险自然会回来。
徐遥感慨，“你这赌注有点大，万一我没有跟着去，他们在路上碰到那些兵，被烧杀抢掠，不知要死多少人。”
她顿了顿，又质疑起来：“你不是总说要心怀大爱，可刚才这举动，你是规避了自己的风险，并没有为他们的安全牺牲自我啊。”
南海仙翁面对她的质问，倒也不气：“还是那句话，问题的根源在于，我的话他们并不相信。若非撞了南墙，哪里知道我的话是否有用？我便是劝了，他们也未必会听，总要见了血，才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徐遥问他就没有想过，跟着这些人下山帮他们一把手，避免他们受损伤。
南海仙翁哈哈大笑，“到时候不是还有你吗？你既去了，我又何必再去。”
这是又偷偷的算计她了？
徐遥忍不住翻个白眼：”你老这么能算计，不怕有朝一日把自己的命算计丢了？“
南海仙翁却笑着摇摇头，说他这不是算计，而是顺其自然。
他从未劝阻什么，也从不推动什么，只是人们在危险的环境下，做出了自以为是的选择，与他何干？
徐遥觉得他的话前后有些矛盾：”你既是心中有大爱，也应该不顾一切救一救这些凡人，哪怕他们未必会听，可你至少做出过努力了。”
不然你老忽悠我，要心存大爱做什么？
南海仙翁却看得很开，“我是心中有大爱，可我也知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能救的，不过是那些有机缘活下去的人。至于注定要死的人，我也违抗不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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