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色

秦歌一拍桌子，王吉泰即刻将陈嬷嬷押跪在地，“娘娘还在这呢，岂容你肆意打骂奴才？”彩燕上去还了两耳光在陈嬷嬷脸上。彩燕毕竟是习武之人，陈嬷嬷竟吐出两三颗牙出来，满嘴都是血，脸上两个红印子很是明显。

  秦歌让彩燕给青童与绯童一样数量的金叶子，让她先回双雪殿休息了。秦歌又叫出周嬷嬷来，让她把伺候文则郡主久了的使女丫头挑拣出来，周嬷嬷良善，不愿让无辜之人回府受辱，便福身道：“新来的几位姑娘也是极尽心的，还望娘娘开恩。”秦歌让彩燕都赏了一遍，便让她们回双雪殿做事了。

  陈嬷嬷被罚跪在鹅卵石地上，头顶一个形状极其不规则的花瓶，那花瓶在她头上颤巍巍的，晃晃悠悠的看起来极其滑稽。“本宫已经让人去请太子妃了，你最好坚持到她来，这花瓶可是御赐了，摔碎了要连坐家人的。”

  陈成妙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嬷嬷晒得通红的脸，眼神却是十分精神，拼命维持着头顶的平衡，一见陈成妙急忙道：“娘娘救我！”

  陈成妙连忙进去，“臣妾拜见元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秦歌正闭目小憩，并未给陈成妙任何反应，陈成妙只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足足过了一刻钟，秦歌才睁开眼睛，陈成妙已经腿软了，若不是身后的玉蕊扶着，只怕是站都站不住。

  “太子妃来了怎么不叫醒本宫？”这话虽是指责，但却没有任何内疚的语气，“今日替太子妃惩治家奴，晒了一会，回来之后就头晕，御医说有些中暑，本宫便小寐了片刻。本宫想着太子妃来也该要些时间便歇下了，”秦歌打了个呵欠，“太子妃来多久了？”

  陈成妙双腿直打颤，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玉蕊身上，“回元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刚来一会，并未久等。”

  秦歌佯装亲密，拉着陈成妙的手让她坐到榻上，“太子妃何必如此见外，太子已认我为母，你自然就是我的儿媳妇，你就唤我母妃吧。”

  陈成妙脱离玉蕊，脚下一软几乎要摔倒，多亏榻就在眼前才免了失仪。只是秦歌只比自己大一岁，陈成妙纠结了一会，还是唤了母妃，只是这脸色不怎么好。

  秦歌点点头，褪下手中一只洁白如洗的玉镯道陈成妙手上，“你素日打理家事累了，只是这儿女之事还是得上心，你毕竟是他们的嫡母，本宫说的可对？”

  陈成妙脸色一白，点头应道：“母妃说的极是。”

  “这李氏犯了错，文则还是太子的骨肉，现在她是君国的郡主，日后她是蛮夷的王妃，甚至是汗妃，太子还是得多上心，你说呢？”秦歌不轻不重地拍拍陈成妙的手。

  陈成妙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母妃说的极是。”

  秦歌喝了一口茶，“这镯子是皇上新赐的，本宫看着很衬太子妃，便赐予太子妃了。”陈成妙听着“赐”字微微皱了皱眉，还是点头应是。“外边那老刁奴就交予太子妃亲自管教吧。”秦歌又打了个呵欠，“本宫累了，你回去吧。”秦歌再次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陈成妙的手，“太子妃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往里屋走去了，陈成妙倒是不知该如何了。火急火燎地赶进宫一口茶都没喝上，还行礼了一刻钟，她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拉着一张脸走到陈嬷嬷身边，取下她手上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行礼道：“谨记母妃教诲。”说完捧着花瓶瞪了陈嬷嬷一眼出去了。玉蕊对着跪在地上怔愣的陈嬷嬷说道：“嬷嬷跟上。”

  陈嬷嬷哆哆嗦嗦地从地上起来，跟上去，只是还未等她追上去，太子妃的花顶鸾轿就走了，她只好在后边跟着跑，她脸上晒得通红，两个巴掌印清晰，腿一瘸一拐的，一路上指指点点的，陈嬷嬷哪受过这等子气，只是在这四方宫墙之内也不敢发作，只好低着头继续跟着跑。到了宫门，玉蕊扶着太子妃上了马车便收起了踏凳，马车启程了，陈嬷嬷连口气都没喘匀，只好又跟在后边跑。

  到了傍晚用过晚膳，秦歌带着文则郡主坐在院中新搭的秋千上看天边的晚霞，旁边放着茶水果子，文则郡主似乎是玩闹了一天有些累了，依偎在秦歌怀里静静地吃蜂蜜雕梅，坐了不知多久，秦歌突然觉得怀中的小女孩微微颤动，本以为文则是冷了，怎知一低头，就看到文则的裙子湿了一大片，秦歌以为文则洒了茶水不敢说，赶紧抱起文则，让周嬷嬷带着去换衣裳，怎知刚一落地就看到文则郡主脸上亮晶晶的都是泪水。

  “则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家了？”秦歌蹲下来，用带着桂香的帕子给她擦去眼泪，温柔地问道。

  文则郡主摇摇头，扁了扁嘴，说道：“母亲说娘是被押进宫受罚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上晚膳，是不是也要学很多规矩，学不好还有嬷嬷打手心……”文则郡主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秦歌将文则郡主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不会的，”秦歌安慰道，“那则儿要是乖乖的，明日元娘娘就带你去见你娘亲好不好？”

  文则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很快又暗淡了，她推开秦歌，“母亲也是这么骗我的，到了明日又推三阻四的不让我见娘亲。”

  秦歌探寻的看了一眼周嬷嬷，周嬷嬷难为地轻轻点了一下头，秦歌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那元娘娘跟你拉钩。”文则伸出纤细的小指跟秦歌勾到了一起，然后甜甜的笑了，“周嬷嬷带郡主梳洗去吧。”秦歌摸摸文则的头，“你先去双雪殿等元娘娘，待会元娘娘去给你讲精卫填海的故事好不好？”文则点点头，拉着周嬷嬷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彩燕，你亲自去看看清凉殿的李氏，看她可有吃饱穿暖，再告诉她，明日郡主要去看她，让她准备一下。”秦歌沉默片刻，“再让管事的别太苛待她，她毕竟为太子生育了一儿一女，算是功臣。”夜色里，看不清秦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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