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眼疾

尽管军医反复表明秦歌的眼睛没有问题，暂时看不清东西不过是心理作用，但在孟靖康的反复强调中还是将秦歌的眼睛用白绢包起来了。出了营帐，军医长舒了一口气，“现在的战场反倒成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了，简直是辱没了褚阳侯和骠骑大将军的威名。”孟靖康和秦歌都听到了军医的腹诽，秦歌的脸悄悄的红了，孟靖康转过身，耳根也悄悄的红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彼此的脸红。

  “赵将军、周将军凯旋了！”帐外传来欢快的旗铃声。

  孟靖康离开秦歌的营帐，去向赵一然和周勇贺喜，虽然孟靖康疑心赵一然，但是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不能被他发觉。“赵将军果然骁勇，这么快就凯旋了。”孟靖康发出“由衷”的赞美。但看赵一然的盔甲被鲜血染红，孟靖康竟有些摇摆，若真是做戏，此未免太卖力了。

  “不知秦将军怎么样了？”赵一然满脸担忧。周勇一听秦歌出了事，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就冲进了秦歌的营帐。赵一然摇摇头，“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勇将秦歌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甚至顾不上男女大防，将秦歌的手脚也都仔仔细细看了，身上并无伤痕，只有眼睛上围了一圈白娟。“小姐，你有没有事？”

  秦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将衣衫整理好，“周大哥，我没什么大碍。”

  赵一然温润的笑了笑，“既然秦将军没什么大碍，那末将就先告辞了。”赵一然一抱拳离开了营帐。

  “小姐，在那柔然城门外时候我就看见赵一然这小子把你交给了什么人，一回来果然受伤了。”周勇忿忿地说。

  “周大哥，赵将军好歹也高你一级，万不能再如此说了。”秦歌让周勇坐下，还摸索着给他倒了杯水。

  “我听小姐的。眼睛疼吗？要不要紧？军医来看过了吗？多久能好？”周勇一向不怎么灵便的嘴此刻像是上了弦一样说个不停，“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故去的将军交代啊。”

  “你问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我没什么事，也没有受伤，周大哥放心好了，过几天就好了。”秦歌的手放在膝上，手上的水渍打湿了衬裙。

  周勇看秦歌还穿着铁甲，“小姐我去找个丫头来伺候你吧，伤了眼处处都不方便。”

  秦歌摸索着拉住周勇的衣袖：“周大哥，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为奴为婢呢？况且我们的粮草已经被烧了大半，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再养一个丫头呢？”

  周勇叹了口气，单膝跪地，“都是我没照顾好小姐，我有罪。”膝盖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秦歌扶起周勇，“周大哥别自责，你先去休息吧。”

  傍晚时分，赵一叶钻进了秦歌的营帐，“哥哥说你眼睛受伤了，要我来跟你一起生活，要我照顾你的起居。”赵一叶坐到秦歌身边，娇俏地说道。

  “赵将军有心了。”秦歌点点头，接过赵一叶倒的茶水。“那要麻烦叶儿了。”

  孟靖康在秦歌营帐外就看到两个少女依偎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歌声四处逃散。

  “末将草拟了到敌军偷粮草的方案，我念给你听。”孟靖康也知道当前粮草短缺，最快的方法便是去柔然抢，就算是抢不到，给他也少量粮草也是好的，一则能为之添堵，二则能雪耻，再一则若是能探听到柔然的粮队，还可设下埋伏，补一补我方的损失。

  “孟将军有心了，你放在这里，让叶儿念吧。”秦歌越发觉得从前真是看错了孟靖康，他实则是个很有才干的人。赵一叶伸出手要去接，孟靖康却收回手，义正言辞道：“她不是军营的人，不能看。”

  “孟将军，叶儿是赵将军的胞妹，不是外人。”秦歌怕赵一叶不开心，解释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孟靖康背过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赵一叶脸一红，跑了出去。秦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高声喊道：“叶儿，叶儿！”只奈何眼睛还看不清楚，无法出去寻找，“孟将军何必当着叶儿的面这样说。”

  “赵将军是否是柔然的内应还不清楚，我不能信任他们兄妹俩。”孟靖康说完，就给秦歌念自己的方案。“秦将军意下如何？”

  “很周全，你同周将军去办吧。”秦歌耐着性子听完，觉得这不失为一良计。

  “末将领命。”孟靖康将纸放在烛火上眼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方案都化为灰烬无迹可寻才离开。

  秦歌听着孟靖康的脚步声远了，“王二进，去寻一寻赵小姐。”却没有得到回复，秦歌又喊了几遍，门口的小红袍才说今日午后就未见到王将军了。秦歌顿时心里焦急，王二进是父亲的爱将，不能如此不清不楚的不见了，莫不是他今天偷偷去战场了吧。秦歌问了小红袍的名字，让他去找周将军来，再去寻赵一叶。

  周勇一听是秦歌找他，又是为着王二进的事，便急匆匆地来了。跟秦歌说了几句，便带着一小队人拿着火把沿着营帐周围寻找。今日统计死者，明明没有王二进的，他一定还活着，周勇如是自我安慰道。

  周勇绕着营帐转了两三圈，才终于在一处背光阴影处找到蜷缩成一团的王二进。他满头豆大的汗粒，抱膝倚着木桩坐着，身子微微偏斜。周勇急忙让人将他扶出，再一看，绕着周勇都惊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打着手势，让他们把王二进送回去。周勇灭了火把，蹲到适才王二进缩着的阴影里，戚戚的哭起来。王兄弟啊，你怎么不听话呢，将军不让你上战场你还去，这下你得亲自去跟将军请罪了，我可不帮你说话。周勇在黑暗里抹着眼泪自言自语。过了许久，周勇才伸展了一下蹲麻的双腿，去跟秦歌复命去了。

  “王将军的脸都青紫了？”秦歌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在伙房一面之缘的汉子，已经被岁月磨去了乖戾，然而他眼中报国的希望之光从未暗淡。“让军医好好照顾，给王将军续命。”

  周勇摇摇头，眼中盛满了晶莹，“这样屈辱的活着，二进不会愿意的，我记得韩公子给了小姐一个药，能暂时除去所有的病痛，不知小姐可否给二进用，再有战事，便让二进服下，让他长眠于沙场吧。”周勇求药时，竟跪在了地上，眼泪一滴一滴掉到地上。秦歌点点头，对于王二进来说，这也算死得其所了。秦歌找出药，交给了周勇。周勇颤抖着手，差点打了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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