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向导

秦歌带着五万援军来支援周勇时就是这样的景象。秦歌到底还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女孩，从未见过流血和杀戮，她所知的所有关于战场的东西皆是来自于秦戎和兵书，从未如此接近如此壮烈的死亡。不知道是谁的血溅在了秦歌的脸上，温热而又冰凉的血液流入了秦歌的眼睛里，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叶一然护卫着秦歌后退，指挥着其他人前去支援周勇。叶一然将秦歌托付给自己的亲信，让他将秦歌带回阵营，自己只身回到了大部队。

  赵一然的亲信叶恭一脸嫌弃的将秦歌扔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一路飞奔而去。叶恭一路上嘟嘟囔囔的左不过就是女子也配上战场，姑娘家就应该在闺房绣花等着嫁人。

  孟靖康本在操练兵士，看到叶恭跟秦歌共骑，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与秦帅共骑？”

  叶恭毫不在意的翻身下马，将痛苦的秦歌扔给孟靖康，“你们秦帅刚到战场就被吓的不行了，女人就是麻烦，何必到战场上来？你还是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哈哈哈。”叶恭骑着马绝尘而去，回到了战场。

  孟靖康扶住秦歌，“秦将军，你没事吧？”

  秦歌双手捂着眼睛，一丝血从指缝中留下来，孟靖康以为秦歌的眼睛受了什么伤，还未等秦歌回答，就急忙传唤军医。军医仔细的检查过了，秦歌的眼睛没有受伤，但她一直喊疼，孟靖康也没有办法，只能屏退众人。

  “秦歌，你怎么了？”孟靖康蹲在秦歌膝前，将她的手从她的眼睛上取下来。

  “眼睛疼，好疼，都是血，都是血的颜色，我，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是朦胧的红色。”秦歌的手又捂在了眼睛上。

  孟靖康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儿家，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胆子还小。但她到底是元帅，孟靖康还是耐着性子安慰秦歌。孟靖康轻拍她的后背，“秦歌别怕，那些人侵犯我君国的国土，欺辱我君国的妇女，奴役我君国的百姓，他们应该死，只有他们死了，君国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秦歌镇定了一些，双手缓缓从眼睛上放下来，只是触目所及还是血的颜色。“秦歌，你好一些了是不是？”孟靖康能感受到秦歌不是那么敏感了，便放开了她，半蹲在她面前，直视她的眼睛。秦歌的眼睛隐隐泛红，不过比刚才好多了。秦歌微微点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只是还闭着眼睛。

  孟靖康继续说道：“秦歌，你是元帅，受皇命带兵镇压柔然，你不能畏惧战场，畏惧流血和牺牲，这是你必须要面对和承受的。你领受皇命率领军队前往柔然之前，你就应该想到自己必须面对这些。”

  秦歌尽力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的红色，她对上孟靖康那充满了真诚的目光，那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为国献身的热情。那炽热让秦歌觉得孟靖康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少年，“你，跟锦城一般的世家子弟不一样。”秦歌又闭上了干涩的双眼。

  “你现在不会还觉得我是纨绔子弟吧。我曾跟你说过，我自幼在祖父膝下长大。祖父觉得父亲一身官僚气息，作风不正，早早就将我接到他那边悉心教导。”孟靖康淡淡的说，眼底不露痕迹的划过一丝忧伤。

  秦歌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令祖绥安侯孟连峰将军，父亲对绥安侯甚为推崇。”

  “家祖对令尊也颇多赞誉。家祖曾说过在朝中最欣赏的两个人其一是令尊骠骑大将军秦平野，其二为辅国大将军廖耿南。”

  “辅国大将军？”秦歌很不解，廖将军给过自己一些帮助，可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当日曾记廖将军于演武场给自己放水，事后本想亲自登门拜谢，谁知竟被其拒之门外，送去的东西也被退回，不知其为何意。

  “你是不是觉得廖将军十分鲁莽，做什么事不过脑子？”孟靖康看透了秦歌的疑惑。

  “呃，”秦歌没有想到孟靖康会如此直接，她睁开仍然看不清周围景物的双眼，模模糊糊的看着孟靖康，思虑再三，轻轻点了点头。

  孟靖康捂住秦歌的眼睛，给她遮住光，避免光照对她眼睛的二次伤害。“廖将军从一个普通的小兵一步一步坐到一品将军，怎么可能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孟靖康顿了一顿，“当今皇上生性多疑，廖将军装出这副样子也是为了自保。”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秦歌自己抬起手来遮住光，问孟靖康。

  “廖将军跟秦将军曾经都是祖父手下的兵，祖父对此二人最为了解。他曾跟我说，秦将军刚正不阿，武艺超群，只是太过正直难免遭人陷害，五年前，秦将军在此征战蛮夷就是受了小人暗算才迟迟不能凯旋，若不是秦将军兵法娴熟，恐怕将败于蛮夷。”

  “而廖将军最擅行军列阵之术，惯常以少胜多，以最少的伤亡取得胜利。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幸好一腔热血忠于君国，否则万万不能容，不过廖将军武功平平，算不得什么绝顶高手。当年他主动同你比试，也是顾惜与秦将军的同袍之谊帮你。”

  秦歌想了想，正是如此。若是廖将军见了自己或是收了自家的礼物，无异于宣示众人是故意输给我，而此举如同公然抵抗皇威，与廖将军明哲保身的准则相左。“绥安侯以家父之字称呼，想来与家父情谊颇深，不知为何我家同你家竟无来往？”

  孟靖康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往帐外走去，“眼睛可好些了，要不再让军医来看看吧。”

  “孟靖康，”秦歌叫住他，“谢谢你。”

  孟靖康停住了脚步，“不过是祖父的吩咐罢了，他担心你不懂朝局的波谲，临行前反复叮嘱我要我给你分析形势，告诉你朝中还有可信之人。”

  “若能凯旋还朝，秦歌必登门拜谢孟侯爷。”秦歌语气真诚，却被孟靖康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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