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话 书册整理

｛怎么会……｝艾儿不太确定地回答。

  ｛你们世界的魔法，我是不太懂啦。但是你还记得么：下面那些怪尸，那些因为“黑潮”，重新活动起来的怪尸，身体上似乎长出了各种奇怪的器官部件，而作为人类本身的肢体，却在纷纷挛缩……｝这会儿有了光，有了人，白旦大摇大摆地谈起下面的见闻来，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说不定……这也是怪尸之一，只不过蹦出了罐子而已。｝白旦补充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考虑……｝艾儿顺着白旦的思路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可能性：｛……说不定……这就是，那位失踪的柯来明主祭？｝

  那位主祭下落不明，也没有找到尸骸，而这具只剩半截的身体……

  会不会那位主祭也受到失败实验的某种影响，和罐子里的人一样，也变成了奇特的怪物，在那座第七修院里，静静地躺了三十年？

  艾儿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不，可以大胆猜想，但不能随便下结论，要找到证据才行。

  艾儿释放出清洁术，将半身怪的胳膊上的老泥洗去，露出那个模糊的纹身来。

  那是一个双手捧起黑球的图案，黑球内部中空，绘着旋涡样的纹路，旋涡的中心则是一个小小的黑圈，看起来像是什么通路一般。

  “……艾儿陛下，您想到了什么吗？这个图案……你以前见过？”看到艾儿的动作，克丽斯塔问道。

  “没有。”艾儿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线索。记住这个图案，看看我带上来的书册中，是否能找到什么。”

  在埃贝尔的帮助下，克丽斯塔将半身怪的尸体冰冻封存了起来。

  之后，艾儿和克丽斯塔简单筛选了带上来的书册封面，根据封面的内容，做了一个划分。

  全部书册一共有22本，其中8本是实验记录册，4本是宗教相关的经文或者讲义，1本历史传记，3本传奇小说，还有2本诗集和1本日记。22本书册里，艾儿最感兴趣的法术专着，只有区区3本。

  “为什么他们要在如此昂贵、如此重要的据点设施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书籍！！历史传记、传奇小说……甚至连诗集都有！这些杀人狂魔为什么还要读诗啊！！”满心期待捡到一堆法术专着的艾儿，差点把那本脆弱的诗集一把掼在地上。

  克丽斯塔第一次见识到艾儿发火，这时在一旁缩着脖子，翘着眉毛，不敢出声。

  ｛呃……可能是在那种封闭的地方，生活太过单调苦闷吧……｝也就只有地球肥宅，还敢和艾儿搭话：｛你看，杀人狂魔其实不少都是很有艺术追求的，我们这边例子可多了，等你有空了我带你看《沉默的皋牛》和《这个凶手不太热》……｝

  ｛闭嘴！我不是在说这个！｝艾儿怒喝一声，盯着眼前这些被风罩封存的书册，一本一本看过去，｛……而且，别说诗集了，竟然连日记都有！为什么日记这种东西会放在公共资料室的书架上啊！这些暗修会的修士，完全没有隐私的概念吗！｝

  ｛可能他们开了集体主义选项吧……｝

  艾儿狠狠瞪了肥宅一眼。

  旁边的克丽斯塔吓得一哆嗦，同时又十分奇怪：“红魔”陛下瞪的不是我，那个方向又没人，她在瞪谁？

  没有光影法术的痕迹，不是隐身的家伙。是幻觉？“红魔”生病了？还是说……“红魔”给自己想象出了一个伙伴？

  算了，越是厉害的家伙，越是有各种怪癖，有个想象中的朋友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克丽斯塔紧紧抿着嘴，把各种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挥了出去。

  片刻之后，艾儿渐渐压下了怒火。重新把目光投到了仅有的那三本法术专着上。

  刚才已经得知，三本分别是《弗洛尔的简单防护技法大全》《实质化魔力应用指南》和《攻心之道——上级一阶黑暗法术粗讲》。

  虽然只有三本，但艾儿运气还算不错，那本《实质化魔力应用指南》中，很有可能就有艾儿所需的知识，解析黑烬剑柄的知识。

  毕竟黑烬剑以及在此基础上的黑针，本就是一种将魔力实质化的法术！

  两人立刻从这一本着手破译，果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符文结构。

  这些新奇的法术知识，也让克丽斯塔欣喜不已。

  “……竟然还存在这样的法术？我一直以为，魔力的实质化是骑士职业和神官们的特权，数百年来，乃至数百年后，我们法师都没有染指的希望。谁知道……竟然在这个派系里，早就开始将魔力实质化了！”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一点。”艾儿回答。说完，艾儿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地对克丽斯塔补充道：“千万不要随意尝试。这个派系的魔法异常危险，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消除这些法术的影响。谁也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患。我不在的时候，绝对不要尝试，知道了吗？”

  克丽斯塔睁着眼睛，抿着嘴，看了艾儿几秒，才轻轻回答：“……好的。”

  接下来，艾儿继续在螳螂帝国内逗留了两天，一边和克丽斯塔破译《指南》中的破碎文字记录，一边和帝国的学者们探讨法阵的原理。

  出于感激，螳螂人元老会特意在副都，为艾儿准备了巨大的会堂与实验室，并召来了整个帝国内一半以上的学者为其解疑。

  克丽斯塔在其中见到了不少熟人，都是曾经沿巨壑之境的东壁北上，到达过巉岩城、甚至更远地方的开明探索者。见到远方的朋友，彼此都十分开怀，热切地询问着对方的近况。

  还有一些学者常年在帝国内生活，对人类这样的外来种族毫无了解，也没有关心最近几天的局势，言谈里充满戒心和敌意。元老会向他们介绍了艾儿等人的英勇壮举，这份敌意才冰消水解。一群虫子围着人类，探讨起诸如“那么小的眼睛怎么看得见东西”、“如此柔软的躯体要怎么抵挡伤害”、“只有两条手臂应该如何生活”之类的学术问题。

  艾儿倒是不以为忤，和莱昂一起，发挥起平日里教导学生的耐心来，为封闭而好奇的学者们一一解答。

  如果说还有学者对元老会的介绍心有怀疑，不相信这区区四名人类不但能夺回圣心城，还能直捣“壑底之人”老巢。那么，在见识到艾儿等人的博学与耐心之后，这一点疑虑也迅速消散了。不管是开明的探索派，还是封闭的学院派，都十分配合这些人类朋友，努力解答对方的一切疑问。

  “恐怕这是数百年来，孤独而忧愁的帝国第一次和别的种族如此亲近。”见到这样的场景，真诚的埃米里乌斯元老在一旁发出了感叹。

  “谁说不是呢？也许，我们的确把自己封闭得太久了。”宽容的路泰提乌斯回答，“既然圣城已经夺回，蝗虫人短期之内无力进攻，壑底之人也不会再出现，也许我们也是时候去看看虫壑之外的世界了。”

  “哼，但是巉岩城的人类可不这么想，别忘了他们的异族驱逐令。我们可是有好几位学者，死在了7年前那场屠杀中。”勇敢的卡尔普尔尼乌斯粗声粗气地说。

  “就像这些人类朋友与‘壑底之人’不同一样，巉岩城的人类，也与这些人类朋友有所不同。和团结而奋进的帝国相比，人类这个种族，似乎更加分裂和动荡呢……”聪慧的比布路斯看着艾儿等人，两条手臂交抱在镰肢下方，镰肢则支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几位人类，将一直是友善而感激的帝国的朋友。”友爱的克温图斯平静地说道。

  有了螳螂人学者们的倾力相助，以及暗修会《实质化魔力应用指南》的破译比对，解析黑烬剑柄内法阵的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到第三天，艾儿已经完成了所有符文和功能结构的识别，于是，流亡中的虹风国王向螳螂人元老会表达了归国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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