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 章 寸步不让
当周介赶到国子监的时候，司卫正在押着六名出题的人往外走，两个名士大儒，一个国子监的博士，外加仨礼部官员。
周介自然是勃然大怒的，一边骂，一边要司卫们放人，气急败坏。
司卫们根本不鸟他。
骂，可以，要求放人，也行，当你放屁，可你要是敢拦，那就别怪兄弟们真的抽刀了。
见到拦不住司卫，怒到了极致的周介冲进了监中，冲进了赋伦堂中，齐烨正坐在书案前，读着科考试卷。
“齐烨，你好大的…”
“啪”的一声，齐烨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周介，你好大的胆子！”
先声夺人没夺明白的周介怒发冲冠：“你…”
“周介，礼部尚书，好，好哇，朝廷要你操办科考一事，你竟想舞弊！”
齐烨一把扬起桌子上的试卷：“帖经，《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这他妈考没考过，上次科考帖经中就有这样的填空题！”
周介楞了一下，望着飘落的试卷，目光下意识有些闪躲。
这完全是送分题，其实送分没问题，毕竟科考就是这样，由浅入深，主要是如齐烨所说，之前科考的时候的确考过。
“还有这个，诗书礼乐而通六艺，其非兼有六经而何，考没考过！”
齐烨一把掀翻面前书案：“外体六行，以兴《诗》、《书》、《易》、《春秋》、《礼》，这他妈也考过，而且这是什么，本世子问你，这是什么，连本世子都知道这些填空题该如何做，这就是你礼部选拔天下英才的方式？”
季元思抱着膀子冷笑道：“周老匹夫，你礼部说的是为避科考之题重复令择大儒谋题，我南庄书楼山庄徐功徐夫子被请了过来，到了国子监却被视如无物，这也就罢了，出题的，还是原来那几人，出的题，也是前些日子考生考过的题，你不是舞弊又是什么！”
“你胆敢污蔑老夫！”
周介破口大骂：“敬你出身太子少师府，平日不与你计较，莫要以为老夫怕了你，莫说你，便是你爹季伯昌见了老夫也要退避三舍。”
“是吗。”齐烨抱着膀子：“你退啊，还是季少师退，要不要我将季少师请过来，你将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额…这…”周介老脸一红：“都退，老夫与他都退。”
齐烨冷笑道：“都退吗。”
“额…他退一舍，老夫退二舍。”
齐烨继续施压：“季少师，当真会退？”
“额…老夫退一舍，他不用退了。”
“装逼犯。”
齐烨哼了一声：“说吧，给我个解释。”
“科考一事是我礼部操办，老夫无需为你解释，倒是老夫要问问世子殿下，凭什么夜入国子监，还胆敢观览科考试题！”
“凭什么？”
齐烨用脚尖将书案勾了起来，随即一把将腰牌拍在了上面。
“凭这个，本世子是亲军大统领！”
“慢着。”
一旁的阿卓拿出了另一块腰牌放在了桌子上：“你这个是统领腰牌，这个才是大统领的腰牌。”
齐烨翻了个白眼，看向周介：“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天子亲军的职务和统辖吗。”
周介扫了一眼腰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
“将人放了，老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哈哈。”
齐烨大笑一、二、三…大笑六声，随即笑容一收，厉声厉色。
“周介，你不会真以为你这礼部尚书权倾朝野了吧。”
齐烨一步一步走向周介：“礼部尚书，呵，我齐烨幽王府世子，战功赫赫，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对内，斩奸除恶抓了不知多少贪官污吏不臣之贼，对外，与南军把守国门挽大厦将倾，为我大康开疆拓土将山林纳入我大康版图，我，我齐烨…”
齐烨来到周介面前，指着自己：“凭我齐烨，够不够将你这礼部尚书拉下马，如果不够的话，世子这头衔，我不要了，如果还不够的话，亲军大统领这职务，我也不要了，你要是觉着依旧不够，好，我让我爹卸下西关大帅之位，换你这所谓的礼部尚书告老还乡退出朝野，够是不够！”
周介眼眶暴跳：“祸不及亲族，莫要牵扯到幽王！”
齐烨愣了一下，我是拿我爹上书请辞做威胁，也不是威胁你爹。
“周尚书。”
突兀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最里处传来声音，站起了一个人影。
一身儒袍的徐功迈步走来，一身儒袍，一缕长须，负手来到齐烨身旁。
礼不施，语不敬，徐功幽幽的望着周介。
“若老夫记得不错，陛下初登基时，抱刀司亲军彻查朝堂大员，不知揭露了多少道德君子的伪善嘴脸，可憎面目。”
齐烨微微看了眼徐功，不知老徐提这事干什么。
“各部大员，不知从国库之中贪了多少钱财，可查到周介你身上时…”
徐功嘴角微微上扬一番：“国库，反倒是欠你十七贯大钱。”
周介哈哈一笑：“不错，庆德四年北地大旱，流民入京，朝廷拿不出赈灾钱财，老夫变卖了家中家当，以礼部之名交于了户部赈灾。”
齐烨颇为意外，着实没想到周介干过一次人事。
想是这么想，齐烨撇了撇嘴：“去年灾民入京的时候，本世子还捐了好几万贯呢，我骄傲了吗，我和别人说了吗。”
周介气的够呛，老夫那是从俸禄之中月月积攒下来的，你他娘的那是讹来的，能一样吗！
徐功提起这事，并非是夸赞周介，这话是对齐烨说的，想要让齐烨明白周介并非是一个“可恨”的人，哪怕即将敌对，乃至将来翻脸杀的死去活来，也不能用以往的方式对待。
以前齐烨对付的人，基本上都可以说是大奸大恶之徒，周介不同，说白了，就是意识形态上的对立。
“都出去。”
徐功挥了挥手，拉过了凳子，让其他人都出去，叫周介于齐烨相对而坐。
“鱼死网破，可，只是这拼了性命之前，总归是要尝试可否化解一二。”
徐功将大门关上了，面无表情。
“可愿化解？”
周介气呼呼的扭过头，齐烨则是骂了声娘，可二人终究是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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