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 章 我欲成王
䢸城,入东海三道必经之地。
前朝中期东海造过反,规模很小,照着夸张点说,这地方算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是因四通八达,而是路比较好走,连着前往京中的几条官道,也通西、南二地。
䢸城的折冲府呢,其实和之前丘神威统帅的平南折冲府情况差不多,都是老六安插在紧要之地的兵营,出现突发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但是吧,老六高估自己的人格魅力了,䢸城折冲府那叫一个闹腾,那叫一个乱,都不如其他折冲府将士。
其他折冲府将士,哪怕是丘神威的平南折冲府,那表面上也得说他们是忠君爱国的,为老六生,为老六死,为老六折腾一辈子。
再看䢸城折冲府是什么,嘴上说的是吃老六亏,上老六当,早晚死在老六的身上。
问题来了,快问快答,问,为什么一群不服老六的人,会被安插到䢸城折冲府。
答,因为这群人很能打,原本是天下第二的程文广程将军麾下残部。
继续快问快答,问,为什么当初与老六出生入死的程文广其麾下,看老六不爽。
答,多方面原因。
䢸城折冲府全是骄兵悍将,从都尉到下面的校尉,从校尉的校尉到军伍,全是当初在战场上几经生死活下来的虎贲熊罴。
可就是这些骄兵悍将,在军中只服一个人,已故的程文广。
程文广带兵很厉害,好多将领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小怀武。
这里就要提一下齐怀武带兵的特点了,他吃肉,幽骑喝汤,其他营刷碗。
如果是齐怀武攻下的城,战利品肯定是幽骑先挑。
如果是其他营攻下的城,尤其肯定是不能先挑了,他等其他大营先挑完,然后他带着幽骑去其他营里挑。
没办法,幽骑能打,钱粮、军器,战利品,肯定是要紧着齐怀武那边。
不过幽骑数量有限,主要就是靠机动,战利品就是往死里挑又能挑多少。
程文广也是如此,可他指挥的是大部队,动不动就是几万人,好几只大营,也和个强盗似的,战利品紧着他的几支大营先来。
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程文广虽是儒将,却也骄横,手下的兵自然如此。
程文广战死沙场后,亲随一个没留下,率领的三支大营十不存一,能够活着等到老六入京登基的,就剩下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归拢归拢放到京营和各处折冲府,剩下一千来号人,再补充一些新的兵员,凑够一千五百人,成为了䢸城折冲府,上府。
很多东西是有传承的,就比如程文广这些曾经的部下,到了地方后横的不得了,缺军器了,跑䢸城去闹,少俸禄了,去州府闹,短粮了,都敢派人去兵部骂。
本来州府和兵部还好说好商量,结果䢸城折冲府的人马,那素质叫个奇差无比,大致意思就是你一个前朝侥幸留下一条狗命的七品主事出身,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老子们跟着程大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如何如何,我那啥你母亲那啥那啥的噗嗤噗嗤之类的。
是程文广当年部下不假,可老六如今都成皇帝了,大事小事家国事,哪有时间去关注一处折冲府的动向,再者说了,谁也不会令这点小破事上达天听。
皇帝看不见,程文广那一派的将军、校尉们也都几乎战死光了,没有人关照䢸城折冲府。
过了没几年,在当地惹人厌的䢸城折冲府愈发不受待见,世家、官府,见到也没人管他们,这群军伍就是光知道吹牛B的嘴炮,之后极尽刁难之事,俸禄是能少发,不多发,能迟发不早发,好事想不到,坏事一出就质问。
久而久之,这群折冲府的将士们就彻底边缘化了,而且似乎是将这种导致“不公”待遇的怨恨转嫁到了天子的身上,认为程文广当年为了老六战死沙场,老六登基为帝后却没有照顾好程文广的麾下部将。
直到四年前,䢸城出了一件大事,䢸城折冲府将士们扮山匪劫了世家名下商贾的财货,涉案钱财高达六万多贯,刑部和大理寺都得了信儿,如何彻查的,没人知道,光知道结果,䢸城折冲府从都尉到旗官,全部降职,扣罚一季俸禄,朝廷帮着隐瞒下来了,没有闹到人尽皆知。
不过老六也从此开始关注这一处折冲府了,要求户部那边不能拖延俸禄,补齐拖欠等等,确保上等良驹、军器、甲胄按时并且紧着发放。
除此之外,老六还以宫中的名义拿出了三千贯银票,派禁卫送了过去。
谁知银票被退回了,老六大为光火,要不是念着旧情,早就让兵部将这一处折冲府的都尉和校尉全换了。
换是没换,怨言也挺重的,光是阿卓知道的信息就挺大逆不道的,在折冲府内部,这群人喝多了就骂老六,没喝多的时候倒是不骂,善意问候老六全家。
要么说老六对军伍是真的挺宽容的,换了当地官府,衙署中的文臣,早就让阿卓带着禁卫将他们剁稀碎了。
“就是说,这一处折冲府虽然距离东海近,但是和当地官场,东海官场,舟师,以及世家,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不错。”
阿卓点了点头,多年来,他一直关注着东海包括东海三道附近各处折冲府的情况,尤其是地方官场以及几处折冲府。
“听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挺不招人待见的,我不喜欢,不喜欢这种军人。”
齐烨很少表达对军伍不好的看法,今天算是头一遭。
“能打的是程文广,我相信哪怕是其他军伍当年入了程大将军的军营,也会成为善战之士,战争没有不死人的,他们怪不到老六头上,老六甚至可以说是从某种角度上拯救了无数军伍,没有老六,前朝一定会陷入内战,内乱,老六登基后,是皇帝,不是村长,不是县令,这么大一个国朝,怎么可能天天关注一群基层军伍。”
一番话,已经带着几分鄙夷的意味了。
南军内部对朝廷也不满,可南军从上到下,都在将守卫边关当做使命,入了营,南关就是命,命就是南关,想破南关,就要先取了他们的命。
再看䢸城折冲府,当初建立的目的是守在要道上,没有过任何战事,可平日的训练、修路、剿匪等应做的,那是一件都没做,这样的军伍,要之何用。
阿卓建议道:“绕开䢸城吧,就算入城也不无需接触䢸城折冲府。”
“嗯,整顿军伍不是咱们该干的事,不过东海的麻烦解决后,我会建议宫中撤换䢸城折冲府的,军中之事,不能讲私情的。”
齐烨的面容有着几分复杂,他曾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因此才会带着周宝等人来东海赎罪,新充入亲军营的司卫们,他们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流下更多的血汗才行。
“还有一事。”
阿卓犹豫了一下,看着齐烨:“在京中本想问,大伙都想问,你只是说去东海,可到了东海到底如何行事,你却从未只言片语。”
“王。”
“王?”
“东海之王。”齐烨淡淡的说道:“我欲成王,号令东海,无论朝廷战与不战,我都要将东海变成一台战争机器,征伐天下!”
阿卓愣了一下,征伐天下,不是灭瀛岛吗?
不过阿卓也没问,因为齐烨说话总是不过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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