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粮就要吃败仗
曹文龙微微一笑，看下身边的乔青云，道：“乔掌柜，你跟大家聊聊吧!现在南京 的粮价如何了?”
乔青云道：“现在的粮价是3钱2分银子一石!最近两个月，涨了5分了!”
众多晋商中，做粮食生意的不少。
也跟着道：“确实!最近两个月，粮价涨了不少!”
曹文龙冷笑一声。
“现在不是大灾之年，虽然不太平，但粮价不该变动这么大!你们知道前几日北平 的粮价是多少吗?
4钱银子一石!”
话音刚落。
所有人议论起来。
“曹会长，您的意思是…要打仗?”。
曹文龙傲然道：“不错!就是要打仗了!那朱家小儿抄家得了那么多银子，全都给 了皇帝!洪武皇帝如此好战，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子，不打仗才怪!”
立刻有人福至心灵。
笑道：“曹会长，你的意思是，炒粮食?”
曹文龙笑道：“正是!哪一次炒粮食咱们不是大赚?这一次也一样!”
乔青云跟着笑道：“南方的盐咱们说了不一定算，北方的粮，可是咱们的主战场! 咱们如果不卖粮，不运粮，大明跟元蒙的仗就没法打!”
曹文龙笑道：“正是!”
说着。
曹文龙对众人道：“诸位!现在开始，咱们的粮，得慢慢的卖，但是要多多的收! 先把量做起来再说!”
众人满脸激动。
他们知道。
朝廷用兵之时，哪怕粮食贵如黄金，也得买!
不买的话，前线就要断粮!
断粮就要吃败仗!
这个险，无论如何也冒不得!
到时候，手握大笔粮食的晋商，还不是想开什么价格，就开什么价格!
曹文龙冷笑道：“那朱家小儿不是送给朝廷3200万两银子吗?很好!这一次“七八 零”,咱们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不仅如此!长芦盐场究竟是怎么练出这么好的盐的?这个配方，也得给咱们!并 且，以后长芦盐场也得交给咱们!
那么好的盐才卖8钱银子一两!
哼!朱家小儿简直是个蠢货!
若是落在咱们手里，那就是真正的聚宝盆啊…”
一时间。
所有晋商的士气都被提了起来。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贪婪的气息。
原本只是群商贾聚集。
此时，却好像成了狼群的聚集地。
“好!那就听曹会长的!从今天开始，抢粮!”
“说的好!这一次，从南到北，商行全部动起来!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咱们还得藏的稳妥些，小心那个无耻小儿又要抄家!”
“这一次，他若还敢用强，老子就是烧了也不给朝廷!”
“哼!咱们这一次可没有任何罪过!不要说朱家小儿了，便是洪武皇帝要抄家，咱 们也要说道说道!朝中被洪武皇帝杀了一批，可咱们的人还多着呢!这大明朝，岂能由 着他们胡来?”
海津。
郡王府。
朱高炽正和鲁商商会的会长贺言聊天。
贺言有些担忧道：“殿下，现在粮食价格已经到了4钱5分银子一石了，是不是涨的 有点太快?”
朱高炽摇摇头。
“现在看来才刚开始。朝廷、我们、晋商，都在收粮!今年又不算丰年，接下来的 粮价，会涨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
贺言愣了愣，担忧道：“这么涨下去，朝廷和百姓都吃不消啊…”
朱高炽冷笑道：“那些晋商是什么人?只要有利可图，涨上天去才好!到时候朝廷 不得不出兵，捏着鼻子也要买他们的粮食!”
贺言皱眉道：“惹急了朝廷，就抄他们的家!”
朱高炽： ……
可以的，老贺同志比自己这个抄家王爷还暴躁。
朱高炽摇摇头。
“这一次，我不会允许朝廷这么做!”
贺言愣了一下，道：“为何?”
心中忍不住腹诽。
你自己都叫抄家王爷了，遇到这么大的事，反倒不抄了?
朱高炽笑道：“若是惹急了那些晋商，他们就是把粮草烧了，也不会给朝廷!何 况，咱们能堂堂正正的赢，何必不讲道理呢?
到时候这些无耻小人抹黑朝廷，对朝廷的威望，也是损失!”
贺言摇摇头。
“现在粮食收集的可能还不够!我跟陈掌柜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最近收到的粮食 运到南北长岛了!目前大约囤了50万石，花了20万两银子。
咱大明的军队出动一次，只怕就要耗费粮草上百万石…”
朱高炽笑笑。
上百万石?
一人一天最少吃3斤米，明朝大军出征，起码10万人起步!
一天的消耗就是30万斤，加上骑兵消耗还要翻两倍，那就是一天9斤米，3万骑兵就 要消耗掉27万斤，7万步兵大概21万斤，加起来， 一天便是48万斤米!
一石120斤，大军每日消耗就高达4000石，再算上运输损耗，基本上还要再翻个 倍。
若是大军深入漠北。
可能还要继续翻倍!
到时候，每天的消耗就要达到1万石甚至更多。
若是大军出征半年，吃掉200万石粮食也是稀松平常。
100万石，太少了!
当然，这期间，后方还会持续筹集粮草。
不过，晋商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大肆炒作粮价的。
最好还是一次性集齐200万石军粮，这样才比较稳妥!
不过…
这么多粮食，现在这个时候能去哪儿搞?
一时间。
朱高炽也有些发愁。
贺言听完朱高炽的分析。
满脸震惊。
王爷这是八岁的表现吗?
自己儿子八岁还在撒尿和泥!
眼前的小王爷，已经开始心怀天下了!
甚至对朝廷出动大军所需的粮草，也计算的如此精准!
忽然。
门外马和走进来，对朱高炽禀报道：“殿下，王府外来了个高丽人，想要求见您!”
朱高炽愣了下，道：“宣!”
很快。
马和、金忠二人站在朱高炽背后。
随朱高炽一起见到了王宇。
前世身为文科生。
朱高炽还是知道一点高丽的历史的。
此时的高丽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从唐朝建国起，持续到大明初年。
已经经历了460多年。
不过，在洪武二十五年。
高丽国自诩大国，派出手下大将李成桂要讨伐大明。
李成桂感觉自己打不过大明，索性叛变，废了高丽王，自立为朝鲜国王了。
再过10年。
高丽也将不复存在。
眼前的高丽人，自称王宇，据说是来自高丽的商人。
王宇见到朱高炽也是一惊。
大明管事的王爷怎么这么小?
还是个孩子?
虽然奇怪，但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恭。
立刻跪下行礼。
朱高炽允许他起身后。
王宇才对朱高炽恭敬道：“王爷殿下，小人发现长芦盐场的盐口感独特，品质绝 佳!想买一些带回国内!
可是，贵国的盐，每人只能买1斤!这却又无法满足小人国家的需要…
小人听说，长芦盐场的盐，是由您说了算的，不知能否…”
朱高炽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
大明国内缺粮食，朝鲜可不缺!
日本同样不缺!
跟他们买不就好了!
不过，大明此时不但执行海禁，对朝鲜这样的藩属国，同样控制很严。
自从洪武五年，朱元璋派去的宦官被高丽人害死后。
明与朝鲜关系更加恶化，甚至将高丽人一年一次的朝贡变成了三年一次。
平时是不允许贸易的。
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
朱高炽只能冒险了。
想到这里。
朱高炽微微一笑。
“你可知，为何长芦盐场的盐每人只能买1斤?”
王宇愣了下，道：“据说是因为如今运力不足，盐还有很多!”
朱高炽摆摆小手，道：“错!这只是我们安抚百姓的借口!其实，这盐的生产十分 不易，目前，只是作为一项福利发给大明百姓!”
朱高炽背后。
金忠和马和仿佛见了鬼一样。
这是八岁孩子吗?
八岁孩子扯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长芦盐场的盐如今扩大了好几次规模，光工人就新招了上万人!
产量惊人，成本还在疯狂下降，再过一年，没准就要降到5钱银子1斤!
现在殿下跟这高丽人说生产不易，是作为福利发给百姓的?
糊弄鬼呢?
然而。
王宇却听的满眼崇拜!
“原来如此!大明果然有大国气度!我们国家，盐是十分重要的税源，都是由朝廷 控制，向来要卖很高的价格的!”
我们也是啊…
金忠和马和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朱高炽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第一次这么忽悠人，还挺不好意思。
尤其，还是对大明极其崇拜的高丽人。
朱高炽点点头，道：“不错!我大明富有四海，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以后生产成 本降低了，还会继续降价!8钱银子只是个开始!”
王宇羡慕道：“殿下，那小人能不能多采买一些，带回国内?让他们也尝一尝，如 此滋味十足，又品质绝佳的盐?”
朱高炽轻咳一声，道：“大明可是不许私下通商的…这样吧，等你们能朝贡的时候， 你过来，本王多给你带点盐!”
王宇脸上露出失望神色。
“若是如此，可太遗憾了。”
金忠跟马和面面相觑。
殿下这是要放过眼前的高丽人?
不能吧.….……
明明都开始忽悠上了。
王宇站起身，满脸苦涩，道：“下一次朝贡，还要两年呢…可惜了…这么好的盐，便 是我们国王吃到，也会十分欢喜的!”
朱高炽点点头，同样满脸遗憾。
“可惜了…其实，本王也很想尝尝高丽的大米!”
王宇听到这话，立刻道：“王爷，这个简单!小人马上命人从高丽取大米过来，我 们送，不卖!这样就不算通商了，您觉得呢?”
朱高炽点点头，忽然看向王宇，带着启发一般地问道：“那本王，是不是也能多送 你一点盐?这样是不是也不算通商?”
王宇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僵住了，随后张大嘴巴，道：“王爷!您真是小人见过 最聪明最仁慈的王爷!”
朱高炽笑笑，道：“只是，这长芦盐场的盐炼制不易，恐怕你得多送些米才能换 到!”
王宇福至心灵，毫不犹豫道：“王爷只管说!不管多少米，小人都尽量筹措，拿来 买…不，拿来换盐!”
朱高炽背后。
金忠跟马和对视一眼，满脸无语。
明明是买卖，明明就是拿钱买，现在买卖不能叫买卖。
钱不能叫钱，非得叫米，怎么这么别扭?
不过，也只有殿下这样的脑洞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朱高炽轻咳一声，道：“这样品质的盐，生产确实很费功夫!我们大明百姓的福 利，也没办法惠及到高丽!这样吧…1斤盐换100石米，你看可好?”
话音落下。
王宇粗略算了一下。
整个人几乎原地爆炸!
1斤盐换100石米?
1石米在高丽价值4钱银子，100石就是40两一斤盐!
这价格也太夸张了!
不过。
就算1斤盐40两，也是值的!
大明在没有长芦精盐的时候，1斤极品好盐，也要卖到百两银子。
在高丽，比这个价格只高不低。
王宇随便倒卖一下这些盐，赚的利润也是翻倍的!
不过，王宇还是想压压价。
毕竟，不管炼制再怎么难，大明百姓都能8钱银子1斤随便买，自己却要比人家贵上 50倍…
这不是冤大头么?
王宇看向朱高炽，刚要说话。
朱高炽叹口气，道：“王宇啊…本王看你是朋友，才想出换米的法子…
你若是不认本王这个朋友，那就算啦!”
话音落下。
王宇立刻道：“王爷，小人愿意!”
朱高炽笑道：“好朋友!”
王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好朋友!”
朱高炽身后。
马和跟金忠的后背都快湿透了。
小王爷对朋友这么狠的?
以后可得小心了…
决不能让他叫自己朋友。
跟王宇谈妥了拿米买盐的事，朱高炽浑身轻松。
对马和道：“你去帮本王找找东瀛人!他们那里米更多!”
马和小心翼翼道：“跟他们也要交朋友?”
朱高炽笑道：“当然要交朋友!本王最喜欢这样的朋友了!”
马和跟金忠对视一眼。
你直接说找怨种朋友好了!
南京。
紫禁城。
新任户部尚书陈安正在跟朱元璋汇报。
朱元璋身后，站着太子朱标。
“陛下!如今南直隶的米价涨上天了!短短半个月，从3钱2分银子一石，涨到了6钱 银子一石!现在还在继续上涨，如此下去，不是好事啊!”
朱元璋皱眉道：“如今又没遭灾，粮价怎么会涨这么快!何况，南直隶一直都是鱼 米之乡，更没这个道理!”
陈安苦涩道：“臣早先任户部员外郎的时候倒是知道，每逢大军备战，粮价都会涨
的很快!只是往年最多涨五成，现在可是涨了一倍了!”
朱元璋哼道：“看来是奸商作祟!选几个抄家就是了!”
说着，还颇有些期待地看向陈安。
陈安苦笑道：“陛下，那些奸商不知将米运到何处去了，若是惹急了他们，玉石俱 焚就太可惜了!”
朱元璋哼道：“让锦衣卫动手，先拿人再说!如今大战在即，可不能让这些奸商坏 了朕的大事!”
陈安道：“陛下说的是!如今，户部也只筹集了100万石粮食，按照朝廷的计划，还 需要再筹集100万石!若是米价这样涨上去，只怕筹集起来，困难重重，支出也会很 大!”
朱元璋点点头，正要吩咐锦衣卫出手。
忽然。
陈老太监捧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
“陛下，海津郡王给您奏折!”
朱元璋打开奏折，皱眉看了起来。
随后，满脸喜色!
“陈尚书，你先退下吧!米价的事不用急!那些晋商不是收粮吗?你也收!继续抬 高价格!越高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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