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大明的兵来了！
八兰听到皇帝问话，急忙道：“听说那晋商答应给纳哈出一千个铁锅!”
脱古思帖木儿想了想。
“那出兵倒也正常。”
如今的草原，生活困苦，草原人没有了中原人的手工业支持，更是什么物资都需 要!
其中，铁锅就是刚需中的刚需。
蒙古人煮牛羊肉要用锅子，制作奶豆腐更需要用锅子，没了这东西，草原人连牧马 放羊都不得劲。。
所以，铁锅也是每次蒙古人南侵的最主要诉求之一。
无数精锐战士都是为了一口锅就丧了性命。
八兰苦笑道：“陛下，所以，主要是因为纳哈出挑衅边境，明军当了真，索性就北 伐了!”
脱古思帖木儿愁眉苦脸道：“这些明人就是实心眼!挑衅一下，如果撤走了，他们 就不该追了嘛…”
八兰叹口气。
这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哪是实心眼儿啊?
分明就是非要灭掉大元这个北方的唯一威胁不可!
人家想打你，哪里需要什么借口，你左脚先迈出一步都是错的。
脱古思帖木儿惆怅片刻，重新吃起了烤羊腿，闷声道：“这些明军爱打谁就打谁 吧，反正咱们都到捕鱼儿海了，这种鬼地方连朕都相不中，那些明军肯定也不会来 的。”
八兰笑道：“那是自然!到了这个地方，明军的粮草补给辎重全都跟不上!肯定不 敢来的。”
脱古思帖木儿点点头，忽然又重新兴奋起来。
“明军这次出兵应该会干掉不少部落吧?那他们的草场就是我们的了!说起来这倒 也是个好事。”
自从元庭被赶出中原，远迁漠北，他们的身份地位逐年下降。
再加上反复被明军打击，损失兵力高达数十万。
越来越多的草原人已经不服元庭的统治了。
这也让元庭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只是八兰没有想到，眼前的大元皇帝，竟然好像忘了自己已经是大元皇帝的事情。
居然有些期待借助明军的力量剪除异己好占据他们肥美的草场!
你可是长生天上唯一的公主，所有草原人的皇!
甚至曾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主人!
从多瑙河到黄河入海口!
从北海到南海!
蒙古人曾经占据过这样广袤的领土，攻下过从大宋临安到撒马尔罕，再到巴格达、 大马士革等等无数强盛帝国的首都!
你是那些伟大君王的子孙，最尊贵的黄金家族后裔!
你作为皇者的胸怀呢?
一时间。
八兰的心中充满伤感与绝望!
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
成吉思汗当年母亲都被人抢走了，不照样成为全天下的大汗!
可是，眼前的皇帝却让八兰十分失落!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皇者之心!
这样的元庭，到底还能延续多久。
八兰心中充满迷茫。
大漠。
军帐中。
徐达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次分兵三路的路线并没有严格规划。
而他们的路线当中，水源并不充沛。
行军就艰难了不少!
很快，徐达就发现，他不得不安排斥候四散找水了。
徐达自己也有精锐斥候。
不过，眼下足足有五万大军需要用水。
对水源的需求量太大。
斥候的数量就不太够了。
何况。
越向北，水源越少。
派出去的斥候也越多。
而军中普通军士是不具备斥候的能力的。
野外生存能力和作战能力都太差!
这时候。
徐达忽然想起朱高炽的海津卫!
这些人不但忠诚可靠，能力出众。
而且人人会骑马!
简直就是天生的斥候人选!
想到这里。
徐达急忙赶去朱高炽的营帐。
虽然自己是军中主帅，无论下达什么命令，都是一句话的事。
但面对朱高炽，徐达还是要尊重一点。
他可从来没将朱高炽真的当作自己的外孙，或者说一个八岁孩童。
很快。
徐达赶到朱高炽的营帐。
发现朱高炽坐在正中间，马和与王安分别坐在他左右。
还有十几个海津卫的军官同样分左右坐在营帐中。
徐达看了，不由一愣。
这些人在干嘛，开小会吗?
徐达对朱高炽道：“炽儿，你们这是在…”
朱高炽笑道：“今天会议一共有三个议程!第一，最近行军过程中，各小旗收集整 理了一批从士兵层面反馈的，上次海津卫和蓝玉亲卫演习的意见建议，我让大家交流学 习一下!
第二.我们在探讨如今伪元皇帝的逃离方向。同时作出下一步安排部署!
第三，我们在收集士兵关于草原作战的意见建议，并结合各自感悟，为下一步军械 的开发提供思路和需求。”
徐达听着这些话从朱高炽的小嘴里说出来。
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办法!
这些东西，对徐达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新颖!
如果不是朱高炽长期对海津卫的教导灌输，他们恐怕也不会明白!
自己都是军官了，为什么还要理睬士兵的意见!
当然，在朱高炽的海津卫，并不存在官老爷和大头兵的差别。
官兵平等是整个海津卫的行事准则!
除了战场上军令森严之外，其他时间，官兵之间都是可以自由沟通的，尊卑分的并 不是那么清楚。
不过。
徐达也能听得出，朱高炽做这些事情的重要意义!
事实上。
中国古代的将帅本身就是极为注重和士兵的关系的。
譬如吴起亲自为士兵吸痈疮里的脓血。
岳飞与士兵同吃同住。
李广出征遇到物资缺乏，士兵们不能都吃上粮，他也不吃。
士兵不能喝到水，他便不喝!
霍去病带兵在西域战胜敌人之后，对士兵们说，皇帝只赏给他一壶酒，但胜利是大 家的，为了让大家都能喝上这御赐的美酒，他便将酒倒进泉水里，请所有人共饮!
这也是酒泉的由来。
徐达身为大明第一名将，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
但是，这都只是驭人之术罢了。
跟底层士兵同甘共苦，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博取士兵好感，便于掌控他们。
而听朱高炽的意思，竟然是在诚心诚意地收集士兵意见建议，并认真学习消化吸 收!
这比简单的拉拢人心可深入了不少!
徐达听完朱高炽的介绍，好奇心瞬间被拉满!
立刻道：“炽儿，我想听听你们的会，方便吗?”
朱高炽笑道：“自然方便!”
身为一个穿越者。
朱高炽清楚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首先他希望自己活的很好，锦衣玉食，富贵人家。
这点早已达成，毕竟按照正确的历史轨迹，只要躺平都能躺成明仁宗。
其次，他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为这个时代带来一点小小的改变。
从精盐、高性能火药、肥皂…
再到更加触及人们灵魂深处的军事民主化!
相比于什么扶持发展资本主义萌芽、打土豪分田地之类找死的事情，在军事的改变 是最容易让人接受且学习的。
毕竟，这样的做法可以有效提升军队战斗力， 一定会得到军队统帅和皇帝朱元璋的 支持。
同时。
军队民主化也会进一步启发统治阶层很多新思想，未来，或许他们也会同步作出改 变。
进步，要一点一点来。
朱高炽不想学王莽，步子迈大了，就是做皇帝也容易凉!
现在看徐达对自己的军事会议感兴趣。
朱高炽自然欢迎之至!
众人见海津郡王都没意见，自然也就大胆开会了。
徐达听着众人的讨论，很快入迷。
他从未想到过，原本已经战胜蓝玉，应该骄傲的海津卫，竟然保持着一颗极为清醒 的心。
士兵们提出了很多意见!
譬如他们提出蓝玉亲卫的单兵战力更强，技巧更丰富，要全方位提升技战术水平， 就得苦练基本功。
从方方面面提升作战能力!
甚至当场就念了十几个精选的士兵意见，都是那种可以切实提升士兵对战能力的技 巧。
对于这次北伐，众人也提出了许多意见。
包括对分兵路线的选择，合兵一处的优势…
粮草后勤的压力。
一时间。
朱高炽这座小小营帐里的军事会议仿佛为徐达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他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他能感觉到，这种军事会议的巨大作用!
难怪朱高炽的海津卫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甚至拉出来的500人，战力会高过蓝玉 亲卫!
哪怕他们没有经历过多少次战争洗礼，却也作风凶悍，战力强大!
尽管心中震撼无比。
不过，徐达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随着会议最终结束。
朱高炽笑了笑。
对众人道：“今天的会议召开很成功!咱们有请魏国公给大家讲两句!”
说着。
营帐中的众人齐齐对徐达鼓起掌来。
虽然徐达对鼓掌这种礼仪有些疑惑。
不过营帐中的良好氛围感染了他。
徐达只是稍微愣了愣，随后笑道：“既然海津郡王让本将讲两句，那本将便谈谈感 想吧!
今日，本将是来学习的!
从古至今，我们都说，将乃兵之胆!
今日，本将却在炽儿，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全新的一种可能!
将可以是兵之胆，但兵也可以是军之魂!
只要人人群策群力，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你们能总结自己的优势长处，也能直面短处劣势，并提出解决方案，持续提升自己
的作战水平!
依本将看，这已经是天下第一军的素质了!未来，海津卫必是天下第一军!
本将期待着能看到那一日!”
徐达看向朱高炽，笑道：“炽儿，其实这次本将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方才你们在会议讨论中也提到了，现在大军最大的困难就是缺水!
咱们这毕竟是5万人的队伍!缺水是最致命的问题!
所以我最近这些时日，加强了对斥候的派出力度!
片刻不敢松懈，就是怕大军因为缺水陷入灾难!
不过，现在军中斥候不太够用了!
若要继续扩大找水范围，必须增加更多斥候!
你也知道，野外作战对斥候的要求极高，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满足要求!
如今，本将看，只有你的海津卫的兵，能骑马能作战，素质远超普通士兵，只要稍 加教导，便能做好一名斥候!
所以，本将希望你能支援我一些精明点的士兵作为斥候!”
朱高炽笑道：“原来是这啊…外公，您要多少?1000够不够?”
徐达点点头。
“一队10人，足可派出100队!够了!”
朱高炽笑道：“那就都派给您用了!”
徐达喜道：“那感情好!”
当晚。
上千海津卫士兵就赶去了斥候营报到。
没想到，他们的斥候任务还没开始。
大营附近，便刮起了巨风!
尽管大军已经针对营帐做了特别加固。
但还是有不少营帐被整个刮飞!
更糟糕的是。
马匹受惊了!
临时为军马建造的马圈被军马在慌乱中踹倒了木墙。
上千军马四散奔逃!
徐达惊怒交加下，急忙派人去寻军马!
随着一夜狂风过后
徐达得到了一个吓死人的消息。
朱高炽和所属两千海津卫不见了!
北元朝廷。
脱古思帖木儿看着四周贫瘠凄凉的土地，忽然叹口气。
听说,父皇还在大都待过…
那里有无数白嫩可爱的姑娘，有吃不完的美酒佳肴，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有来自 全世界的商贾送来各种新奇玩意…
那种生活，跟自己如今生活相比起来，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脱古思帖木儿忍不住叹口气。
都说朕是皇帝。
可皇城呢?
宫殿呢?
自己连住的地方都只是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
冬冷夏热，蚊虫肆虐。
想那些皇帝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遥远。
忽然。
丞相失烈门赶来，焦急道：“陛下，大…大明的兵来了!”
脱古思帖木儿一惊。
猛地坐起来，看向失烈门，问道：“什么情况?”
失烈门苦涩道：“是咱们的牧民看到了，急忙赶来报信的!距离捕鱼儿海不超过三 日路程!若是明军侦查到咱们的位置，没准两日内便能赶到!”
脱古思帖木儿怒道：“这些明人讲不讲道理?朕又没派兵打他们!去边界挑衅的也 是亦失哈!他们打朕做什么!”
失烈门苦笑道：“陛下，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咱们是战是走，您得拿个主意 啊!”
脱古思帖木儿哼道：“朕是黄金家族后裔，岂能不战而逃?他们有多少人马?”
失烈门道：“三路大军，从东西中三个方向包来，共15万人!”
“多少?”
“15万人!”
脱古思帖木儿立刻道：“汉人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朕的祖父惠宗皇帝 (元顺帝)便是从大都逃走，才能延续下大元的香火，不能在朕这里断了!咱们立刻就 撤!”
失烈门苦笑一声。
陛下还真是人间清醒!
那就抓紧撤吧!
人马太多怎么办?
分散撤!
跑的慢怎么办?
扔东西!
一切影响速度的东西全扔!
除了必须要带的武器装备，饮食和器物，其他全部就地隐藏!
同时，老弱病残丢在原地，自生自灭!
这也是草原人生存必须做出的选择。
很快。
北元朝廷便收拾好了行囊，立即开拔!
足足六万大军，和数十宗亲王室，上千贵族大臣跟着一起逃走!
原本。
脱古思帖木儿是要继续向北跑的。
不过因为突然刮起狂风。
这些元庭的人也有些懵。
竟然也走的十分迷茫。
直到狂风停下。
脱古思帖木儿才得到一个吓死人的消息!
明军来了!
脱古思帖木儿惊道：“他…他们来了多少?三万?五万?十万?”
丞相失烈门苦笑道：“三百多!看起来，好像也是因为昨夜的飓风，迷路了!”
脱古思帖木儿听到三百的数字顿时来了精神。
“只有三百人?朕要御驾亲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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