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愧疚

送走陈维安，任逍遥心中有些发堵，有心弥补一下过错。他想起前几日给柳春珺送饭，她似乎比较喜欢吃烤鸭，起身去“华林记”斩鸭子。

  “华林记”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刚开炉，一股烤鸭特有的浓香就飘散开来，半条街都被香透，许多老食客已经开始排队了。

  任逍遥站在队伍后头，瞟了两眼周边的店铺，心里想着她是个女子，想必也爱吃些蜜饯之类的，等会买些梅子给她。又瞧见过路的年轻女子穿着鲜亮的衣裳，头上戴着精美的绢花，暗道现在不是时候，不然给她也买上一些衣裳、首饰，她生得好，不管什么颜色应该都衬她。

  不多时，任逍遥拎了一只油纸包往回走，里面是喷香扑鼻的烤鸭，沿路又买了几个鸭油烧卖，一包新鲜出炉热腾腾的栗子糕，几个鲜红的大石榴……林林总总六七个包裹，两只手都快拎不下了。

  柳春珺不知道救她的那个人今天会不会回来送饭，她又不敢出门，幸好厨房里有昨日剩的一把青菜，她煮了两碗菜粥，准备把晚饭对付过去。

  院门外响起开锁声，柳春珺下意识躲到厨房门后，从缝隙里往外看，看到是那人回来了，才松了口气。柳春珺见他手上都是东西，赶紧出去帮忙接着。

  “你先把吃食摆好，我去洗把脸。”任逍遥说着，把东西递给了柳春珺。

  柳春珺依言把油纸包里的吃食一一摆到桌上，看着突然变丰富的饭菜，她心中有些不安，这是送行饭吗？是要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任逍遥把脸上的伪装都去了，露出原本俊秀的面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慢慢走回到堂屋，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心绪。

  “吃吧，这是‘华林记’的烤鸭，上回买过一次，见你挺爱吃的。”任逍遥坐到柳春珺对面，指了指烤鸭温声说着，双眸一直看着柳春珺。其实上回那半只烤鸭，是他吃剩下的。

  柳春珺见他突然变了态度，愈发肯定了这是送行饭。她并无怨言，人家把她救出来已经是大恩了。

  “多谢恩公，恩公先吃吧。”柳春珺有些拘谨说道。

  “别叫我恩公了，我姓任，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任大哥吧。”任逍遥微笑着，看起来十分文雅，同前几日那个惫懒无赖的样子截然不同。

  柳春珺有些愕然，不知他怎么肯同自己这样好好说话了，咽了一口口水，轻声叫了一声：“任大哥。”

  任逍遥搛起一块烤鸭，沾了沾卤子，放到柳春珺碗里，柔声道：“趁热吃吧，沾了卤子味儿更好……”

  柳春珺瞧他前后两种态度，心情复杂，香气四溢的烤鸭也没了前几日的美味，有些害怕前路漫漫，不知该往哪里走。

  两人各怀心事吃完一餐饭，任逍遥拿了一只瓷碗，细心的剥着石榴子，晶莹剔透像宝石一般的石榴子一个个落到碗里，不一会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形状。

  “柳姑娘，你吃。”任逍遥含笑说着，眉眼唇角皆是温柔模样。

  柳春珺见他这样子，实在受不了，索性问道：“任大哥，你不是要把我送走了？没关系的，直接说就好了，我心里只有感激……

  任逍遥闻言一愣，原来她误会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块布巾揩了揩手，看着柳春珺郑重说道：“柳姑娘，我有事同你商量。”

  柳春珺听到任逍遥是白莲教的人吓了一跳，再听到他让自己做白莲教圣女，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眼睛眨巴着，一直看着任逍遥，似乎在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白莲教在民间的名声两极分化很严重，在乡野都是传闻，什么撒豆成兵，驭鬼驱魔……在金陵这种城市里，百姓们知道白莲教大部分是在官府发的告民贴上，说白莲教妖言惑众，是愚民邪教。

  “你别害怕，其实外头对我们的传言很多都是假的……”任逍遥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就是，有些也是真的？……”柳春珺喃喃说道。

  任逍遥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大部分都是以讹传讹……”

  柳春珺想着这十几天和任逍遥的相处，他嘴巴不好时常讥讽与她，不过人倒不坏，也便没了一开始的抗拒，不解问道：“贵教的圣女什么人都能当吗？我什么都不懂。”

  “其实不难，就像庙会扮观音一样，你又识字，时不时给教徒写几张符，出去发发圣水，巡视一下教众，就这么多事……”任逍遥娓娓道来。

  柳春珺这才明白他前段时间为何要教自己识字，又要自己练字，且是练馆阁体，怕是为了写符做准备的。

  “可是你们想找个圣女应该不难吧？我身份应该不行吧，你知道的，陈朝安一直在找我。”

  任逍遥笑了笑，“你说的是，不过，若你是陈朝安，你想到的柳春珺突然变成了‘白莲圣女’吗？”

  柳春珺一愣，这倒是，恐怕陈朝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柳春珺能和白莲教有关联，跟不可能想到她能成为白莲圣女。

  “难道……难道你们不介意……”

  柳春珺想到那个现实问题，欲言又止，对面是个年轻男人，她有些问不出口。

  任逍遥却猜出来她的想法，轻咳了一声，“只要点个守宫砂就好了，并不会有人真的来验你是不是。”

  按照教义，圣女自然得是处女，可那个被掳走的圣女也早就和教主睡到了一起，胳膊上的守宫砂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任逍遥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又抛出了一个柳春珺无法拒绝的理由：“倘若你成为了我们的‘白莲圣女’，将来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我们总要尽力帮你去做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柳春珺眼睛一亮，她苦于自己人微势孤，只怕没办法找陈朝安报仇，倘若加入了白莲教，一来自己没有身份、路引的事，他们肯定能解决，二来将来还能帮着她复仇。

  “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怕误了你们的事。”柳春珺有些忐忑的说道，任大哥帮了她，她可不能害了他。

  “你总见过庙里的菩萨雕像吧？你要做的就是扮演一尊活人雕像，说的话也只有了了几句，来回重复就可以了，你肯定能行的。”

  柳春珺被任逍遥说动了心，点点头，“那我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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