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察觉不对

那人站在平板车前，踱着步子张望了一会，柳春珺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菊花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胖大海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柳春珺看到那双脚慢慢远离了她藏身的地方，她双腿有些发软，使不上力，索性坐下来歇息一会再出去。

  突然，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刚刚离开的那人又杀了回来！

  柳春珺心猛得收紧，双拳紧握，想不到这人这样多疑，竟会突然又回来查看。幸好自己刚刚吓得脱了力，要是等他刚走就出去，现在已经被他抓住了。

  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声：“难道是我听错了？”声音清泠泠的，像是个青年男子。

  柳春珺等着那人走了，又在平板车下躲了好一会，直到双腿发麻，才舒展了一下身子，慢慢爬出来，心有余悸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这客栈不知住了什么江洋大盗，明日得换一家住了。

  回了屋里，柳春珺不敢睡，直到天色蒙蒙亮，外头有人走动了，才赶紧开门出去，快速的把绳上的几件衣裳拽下来，拿回屋里，铺在铺上继续晾着。她半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柳春珺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摸出包袱里一面小铜镜，对镜仔细的抹匀了黄粉，沾好胡须才开门往外走。

  一夜折腾，柳春珺早就饥肠辘辘，到了客堂冲小二招了招手：“给我一碗肉臊面。”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肉臊面端了上来。老板是个实诚人，上面盖了厚厚一层肉臊子，柳春珺食指大动，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碗面吃到一半，后面客房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男人，生得长眉入鬓，凤眼轻挑，鼻若悬胆，唇如点绛，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各有特色。

  柳春珺粗粗瞄了一眼，低下头就吃面。

  “小二，给我们来七碗面，一笼子炊饼，一大海碗蛋汤，一碟子干切牛肉，一碟子咸豆子。”

  那俊美青年身后的一个矮胖汉子出来，叫了几样餐食，几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水壶摸了摸，皱眉道：“小二，换些热水来。”  说完对着那俊美青年讪笑道：“乔兄弟，水不够烫，恐怕泡不开您壶里的杭白菊。”

  俊美青年嗯了一声，从袖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茶壶，往里丢了几粒菊花。

  柳春珺一碗面即将吃完，听到这几人的对话，不由偷偷瞄了两眼，低头喝着面汤的功夫，又把那俊美青年打量了两眼。心道真看不出，这样清秀的人，竟是个能杀人的主。

  小二吆喝着，端上来一个托盘，放到了圆桌上。柳春珺已经将一碗面尽数吃光，起身准备回屋去收拾行李，换个地方住。

  经过那张圆桌时，她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胳膊：“你刚才为何看我？”

  伸手的人自然是姓乔的那个俊美青年，他端坐着不动，眼神冷冷看着眼前“黑瘦男子”。

  柳春珺似乎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这位兄弟……生得……太俊了……”

  圆桌上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

  姓乔的收回手，有些厌恶的摆摆手：“滚！”

  柳春珺如蒙大赦，不住鞠躬：“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敢看了。”

  她飞快的跑出了客堂，回了稍房，将所有东西打包好，听着外头的动静，等那伙人出了客栈，才背着包袱也出门去，仍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将济宁城分成四块，挨个去打听。

  这次有了扬州城的经验，她只往医馆跑，问问有没有姓花的大夫来坐诊，比从前漫无目的的找速度快多了。

  夜幕拉开，济宁城大部份城池都陷入了夜色里，偶尔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唯有离睿王府不远的太白坊里灯火通明，比白日还要热闹。

  这太白坊分为前后两条街，前街上大都是酒楼，家家门口挂着店里招牌酒水的旗号。后街则都是花楼，吃喝嫖睡一条龙，是个销魂的地方。

  前街一家名为“四时歌”的酒楼里，一楼大厅里着分布了十几张圆桌，坐了不少客人，喝酒划拳，好不聒噪。

  二楼分为里数十间雅室，为招待贵客所用。一间名为“绿夷”的雅室内，陈朝安正和济宁同知秦文彦推杯换盏。只是他身上有父孝，将酒水换成了茶水。

  “朝安兄，上次一别，已经三年未见，此番来济宁可是有要务？”秦文彦几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染了酡红。

  陈朝安贴心的给秦文彦倒了一杯茶水：“并没什么公务，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守孝呢。只是听说济宁城美酒甚多，家里正好有个酒坊要来采购一些，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过来，跟文彦兄叙叙旧。”

  秦文彦呵呵笑着，想到眼前这位表兄是锦衣卫的镇抚使，手上握有实权。如今虽是守孝，将来复任肯定也在自己之上，忙竭力逢迎起来。

  陈朝安应酬着，心里有些烦躁。好不容易等秦文彦喝多了，忙喊了人送回家去，自己在雅室坐了一会，等到朱武来了，才沉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安排妥了吗？”

  朱武点点头，凑近了小声说道：“我另外安排了两人跟这两对人接头，这两人都是蒙面的，那些人不知道这两人的真面目。我和那些杀手并没有直接接触，只听街头人的汇报。他们已经安排人守在睿王府门口了，按照脚程，南康王和泰安郡王应该明日就到济宁了。”

  陈朝安沉默了一会，拍了拍朱武的肩膀：“你辛苦了，这趟事情结束，爷安排你歇一歇，再赏你一处庄子，将来留给你养老。”

  第二日艳阳高照，城门口果然来了一队人马，仅仅十数骑，马上打头的两人皆是龙章凤姿，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吉拍马上前，丢了一本文书到那守门卫的怀里。守门卫接过文书看了一眼，马上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将文书举过头顶，递了回去，同时大喊：“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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