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观山
何之道很爱赌。
甚至原岚府就是他赌来的。
大事，小事，但凡要做选择的，何之道都要去赌一赌。哪怕就是个口头输赢，他也要赌一赌，讨一个好彩头。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知道楚州原岚府有一个好赌的大帅，被大家戏称为赌帅。
何之道对这个称呼不仅不恼怒，反而十分喜欢。
小事都是如此，那在军事上，何之道就更喜欢赌了。
这一次面对张宝安的进攻，何之道可是下了血本，要真正豪赌一次。
就在陆安府城被攻破的第二天，何之道筹集了50万银元，同时还在原岚府城最好的酒楼买了3000坛好酒。然后带着一师二旅总计两万多人，一起集结到老观山地区。
这是何之道所有的部队。
老观山是从陆安府方向进入原岚府后，通往原岚府府城的必经之地。
两天后，当许诚的第一旅抵达老观山时，何之道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老观山阵地上，何之道站在一支队伍的前边:“弟兄们，我老何平日里对你们怎么样？”
何之道插着腰，军服没有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站在战壕上，大声的问道。
“好！”
士兵们一齐回答。
楚北六府中，真要说对士兵好的，也就楚北府的王启和原岚府的何之道了，而且两个人的好还不一样。
王启上过军校，懂得治军，所以他手下没有杂牌部队，也没有克扣军饷的情况。平时又经常教育军官不能欺压士兵，所以才能得官兵拥戴。也正是如此，王启才能顺利的带着一师两旅的部队远走岳州而不使队伍崩溃。
何之道就是另一种好了。
因为出身贫寒，何之道年轻时候混迹社会，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士。
即便后来从军，也没改得了一身的江湖习气。
所以何之道更讲义气。
不仅是对军官们，同时也对士兵讲义气，该发的军饷发，该赏赐的赏赐，讲究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凡士兵家中有喜丧嫁娶，只要报告上来，何之道一定会随一份礼，家中有八十以上父母在的，逢年过节还发一份补贴。
可以说，何之道没有把部队当部队经营，而是当一个堂口在经营。
但是楚北六府的人，反而都不敢招惹何之道，别看何之道的部队训练水平是楚北六府中最差的，到论起打仗不要命，确实楚州都没人可以比得过。
当然，如今要出来张宝安，毕竟加持了思想钢印，绝对忠诚的部队，若真比起不怕死，还在何之道之上。
“来人，抬上来。”
随着站在战壕上的何之道一声大喊，十几个士兵抬着几大筐宸元走进了战壕，后边又跟了人，抬着一坛子一坛子的好酒。
“弟兄们，咱们原岚府这次是碰到劫难了，以后还能不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搂着姑娘睡好觉，就看这一哆嗦了。”
“我老何也不是善财难舍的人，如今需要弟兄们卖命，老子散尽家财，凑了笔钱，愿意拿着买命钱的，就上来。”
“喝了这碗酒，拿了买命钱，就给老子冲，杀那张小子的人，如果闯过这趟劫难，又侥幸不死，以后你们就是我老何的亲兄弟，如果不幸见了阎王，你也放心，家里事我老何看着，绝对不让家里受了欺负。”
这话其他军阀说出来，肯定没人信。
但是何之道说出来，确是所有人都信。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一排接着一排人都向前一步。
“大帅，我们干！”
“好，不愧是我何之道手下的兄弟。来，我亲自敬你们一碗酒，送你们上路。”
何之道说完，手下一字的将碗摆开，一坛一坛的酒开了封，倒进大碗之中。
然后又有士兵端着酒，送到每一个人手里。
何之道也接过一碗，大声喊道:“敬诸位兄弟。”
“敬大帅！”
喊声震天，大家一起仰头把酒灌进口中，喝完之后，将碗摔到地上。
“领钱，上路！”
何之道说完，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从何之道面前走过，每过一个人，何之道就抓起一把宸元，塞到他口袋里面。
等到所有人都领完钱，走在最前边的一名军官，一把扯开领口的扣子，大声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冲啊!”
两千余人的队伍，各个红着眼，呐喊着从老观山上的阵地冲下，向着许诚的一旅阵地冲来。
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向自己的阵地冲来，许诚冷冷一笑，“从来都是我们主动发起进攻的，今天却要变一变，我就看一看，到底你们有什么本事。”
轰……
大炮响了，每一枚炮弹落下，都在冲锋的部队中炸出一道口子。
不过没有人后退，后来的人跨过倒下兄弟们的尸体，继续发起进攻。
哒哒哒……
阵地上的机枪响了，密集的弹幕，像割草一样把冲锋的士兵击倒，但是后边的人依旧前赴后继。
稀稀疏疏的人冲过机枪的封锁，继续向前冲去，却被战壕中的士兵们挨个击杀，寥寥无几的人冲到了最后，倒在战壕之前。
旷野上铺满了阵亡的士兵，鲜血裹着宸元滚落一地，有些还在士兵口袋中，但是他们注定已经使用不了了。
第一轮的进攻刚刚结束，老观山上，又响起了喊声:“敬大帅！”
不久之后，又一批黑压压的人冲下了老观山。
阵地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老观山前的旷野上，又多了一批冤魂。
从早晨到下午，连续的五次冲锋，一万余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愣是没一次冲进过一旅的战壕之中。
何之道脸色苍白，无力的坐在战壕上，凄凉的笑着:“他妈的，输惨了，老子的棺材本都赌没了。”
“大帅，让我们再冲一次吧！”
听到何之道的话，已经集合的队伍喊道。
“冲什么呢冲，不冲了。白白的枉费兄弟们的命呢。”
何之道摇了摇头，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去，跟对面接洽接洽，就说我何之道投降了。”
何之道站起身来，很光棍的整理了一番军纪，“弟兄们，老何我输了，但咱输阵不输人，如果还认我这个大帅，陪我再走最后一遭。”
所有的士兵瞬间都红了眼，默默的跟在何之道身后，等待最后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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