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进步青年

八月十八，张恪启程南下。同行的有哈尼，倾城以及两个内卫。说起来，皇帝对他确实是够意思的，一个六品官员外出公干，居然还配中央警卫员，这待遇委实是超标了的。张恪心里面自然是很感激的。其中一个内卫，倒还是张恪曾经见过的。正是去年跟随他和郭守敬南下的内卫之一，神箭手赵常山。当初要炸石山时，正是靠着他那惊天一箭远距离点着了引线，才安全又顺利地引爆炸药，炸掉那座山头的。另一个叫马铁，人如其名，身形粗壮，一身肌肉如钢似铁，擅近身格斗。俩人都是先天境的武者，据说在内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张恪对此大为满意：瞧瞧咱这火力配置，一个擅于远射，一个长于近攻，由此可见，在给他选择护卫时，还是经过了一番慎重评估的，绝非是胡乱指派的。张恪再次感叹：皇帝对咱是真的用心了啊！咱就问一句：能得皇帝这般看重的年轻官员，满朝之中——还有谁……？

  前两天，张恪便已经一一和京城里的亲朋好友告过别了。因此今日来送行的只有周薇。在城门外和小未婚妻依依惜别后，张恪上了马车，赵常山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向南起行。一进车厢，张恪便是讶然道：“怎么这么多瓜果啊？”

  哈尼笑道：“是公主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给倾城，让她路上吃的。”看着占了半个车厢的各种瓜果，张恪叹了口气。他也曾想过，让哈尼和倾城留在京城的。一来，不必和他跋山涉水，四处奔波；二来，让倾城时不时的去陪伴公主殿下。前天带着倾城去皇宫辞行时，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公主的不舍和难过。为此他还问过她，要不要让倾城留下来？但，公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大约也是想到了去年张恪没有带倾城同去后，倾城的种种不良反应吧。

  马车走了一段后，赵常山忽然敲了敲门板，待张恪凑过来后，赵常山道：“大人，从咱们出城时，后头便有辆马车一直在跟着咱们。”

  张恪闻言皱了皱眉：这又是谁要来找我的茬啊？少爷我有得罪过那么多人吗？蹲起来隔着车厢往后头看去，看了几眼后，却转而拍拍赵常山肩膀，道：“先停一下。”赵常山虽然不明所以，却依言勒停了马车。不一会儿，后面那辆马车便靠了过来，车帘掀开后，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孔来。张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调戏道：“呦，这位漂亮的姑娘，莫非也是要去青龙城吗？长路漫漫，不如一起吧，一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女子道：“那敢情好，此行山高路远的，小女子正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不要脸的登徒子了。”

  “哦，那姑娘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登徒子了？”

  “我观公子的面相一脸正气，必然不是那等歹人的。”

  正要再打趣几句时，哈尼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惊喜地道：“高芝姐姐，真的是你啊！我说怎么声音这么耳熟呢？”

  赵常山和马铁闻言，醒悟过来：原来是认识的啊！我说怎么这位大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下就敢这么调戏女儿家的，原来是在开玩笑啊。

  两辆马车继续前行，张恪问道：“高姑娘怎么忽然要回青龙城的？昨天去辞行，怎么没听你说起啊？”

  高芝笑了笑，道：“算是临时决定的吧！不过，我来京城也有大半年了。如今这里有唐芯她们看着，有没有我，区别不大，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回家一趟，安慰安慰我那老母亲。”

  张恪含笑点了点头，旅途中多个朋友结伴而行，总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哈尼高兴之下，还抱着倾城，转到高芝的马车里。旅途中，另一个车厢里不时传来的女孩子的欢声笑语，让人听着就心情愉悦。原本应该枯燥乏味的旅程，也因此生动了许多。

  此番南下，行程还算宽裕，因此一路走来，就不怎么太赶。而且如今中秋才刚过，正是秋高气爽，体感最舒适的天气。所以他们每天都是天光大亮才起程，傍晚时，也尽量不去赶夜路，早早的就投了客栈。有时间的话，还顺便参观一下地方景观，品尝一下特色美食。因此一路走来，更像是在旅游，而不是在赶路，却是颇为享受的。

  *****

  九月初，青龙城，市舶司衙门。周通一如往常的早早的就来上班了。自接受张恪的邀请，南下筹建市舶司衙门，历经八个月的勤勉工作，看着这个部门一点一点的逐步成形，变成了如今已经拥有了四十多个工作人员的机构，周通心中的成就感，不言而喻。这几个月，毫无疑问也是他人生中目前为止，成长最快的几个月，妥妥的进步青年。

  最初南下时，周通也是有些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的。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只能按照张恪给的框架去砌砖筑瓦。只是张恪毕竟远在京城，对于这边的情况很难做到精准判断，给出最优方案。尽管每个月俩人都要互相通信好几次，就相关事务进行沟通交流，但很多事情，周通还是要做出自己的决定的。那些日子里，张恪的信中，写的最多的一句指导性话语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还真是非常形象的一句话啊！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一点点的被解决，周通的自信也伴随着市舶司衙门的逐渐成形，慢慢的建立起来了。这是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周通只是感觉在市舶司衙门里做事，越来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但若是让之前认识的朋友见到他如今的样子，一定会惊讶于他的转变的。那种气质上无形的变化，很难用语言来表述，但却不难被感知到。一个人因内在变化而形诸于外时，他的谈吐，姿态，神情，气场都会产生变化，互相叠加起来后，在精气神上便会有不一样的呈现。

  当张恪和哈尼步入市舶司衙门，看到周通后，便给了他们耳目一新的感觉。曾经那个有一点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气质的周通，忽然之间却变得沉稳练达了，说话时也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感觉。那个样子，坦白说还挺吸引人的，也挺有魅力的。

  张恪带着欣赏的笑容，观察着周通的言谈举止，心中欢喜。其实有能力有才华的人很多，之所以没能有所作为，许多时候还是因为没有得到适合他们去施展的舞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生我材必有用；上了飞机，猪都能上天。这些话，不全是所谓的心灵鸡汤的，它们都是有道理的。周通的进步，就是很好的例子。

  和周通聊了一会后，张恪笑道：“明达，变化很大啊！”站在一旁的哈尼闻言，也道：“是啊，是啊，周公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通讶道：“真的吗？”见两人点头确认后，周通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不过，他们说的变化自然不是指他的外形，而是内在。反应过来后，周通想了想，笑道：“或许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实实在在的做事，让我多了些稳重吧。其实，我倒没有什么感觉的。”

  张恪笑道：“这是好事啊，明达。其实，你本来就具备那些才能的，只是之前没有地方施展。我相信等你回京后，老太公他们见到你后，一定会很惊讶，也会很开心的。”

  此言倒是让周通感觉有点兴奋的，也平添了一些回家的渴望，想让家人朋友看到自己如今的成长。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有了成绩，不嘚瑟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辛苦的付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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