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秘密商道

京城，北城门外，军中大营。

三千骑兵聚集在营门外，等待出发北上。率领这支骑兵队伍的正是前几天才从北境西线赶回来的李如松。此番，皇帝亲封其为五品游骑将军，为先头部队，为后续大军北上打好前站并侦查敌情。说起来，人朝军队有多少年没有主动进入过北境了呢？久远到，许多人都已经记不得了。

在这支队伍中，却还有另外一名领军人物，同样也是一位将军，同样也是皇帝亲封的，那就是“扬威少将军”张恪，品级为六品。只不过，虽然同是皇帝亲封的，但相比起李如松的“游骑将军”来，张恪的这个“扬威少将军”，听起来，却怎么总是显得有那么些不正经的呢？而在事实上，这个＂扬威少将军＂的将军封号也确实是没有多少含金量的，既没有实职，更没有实权，军中规制里甚至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这完全就是当初皇帝一时兴起取的一个封号。相比起皇帝给他封过的另一个六品官职（前些日子，才刚升了一品）——市舶司使来，那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因为市舶司使，那的的确确是个有职有权的，如今更是个让人眼红的职位。同样的品级，同样都是新设的官职，但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另一个却跟闹着玩似的，委实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一点，就连张恪也是这么认为的，更遑论其他人呢。

李如松自然也是这般认为的。然而，昨日，陈庆之大元帅过来军营视察时，还特意单独向他交代了些话。大意是：这位张恪张大人，虽然年轻，却才干不凡，颇受皇帝及朝堂诸多大员的赏识，此次北上，最好多问问他的意见云云。多问问他的意见？这意思是不是说要让我听他的？可我一个五品“游骑将军”，却要听一个六品杂号将军的？嘿嘿，“扬威少将军”，听听这个喝号，很明显就跟“镇关西”是一个路数的嘛。再说呢，前些天，他倒也见过那个叫张恪的。看着倒是顺眼，但也不过就是个刚成年的瓜娃子，毛……倒是应该长齐了的……吧？虽然听说有点本事，那也应该指的是文官那点事儿的。你要说，那小子还会打仗，不能吧？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上过战场吗？拿过刀枪吗？流过汗，见过血吗？要都没有的话，那凭什么要听他的呢？然而，作为一个正统军人，令行禁止的思想，已是深入骨髓，更何况，这还是军方第一人特意过来交待的，那就先听他的吧！但，若是这家伙是个不学无术之徒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手底下这三千骑兵，可都是好手啊。这支队伍，即便是放到北军中，那也是王牌一般的存在。他李如松，从军多年，还真就不曾带过这么好的一支军伍，可稀罕着呢，断不能让那小子胡来的。

虽说这是一支骑兵队伍，但阵中却还是有三十辆马车的。这些马车，车厢被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外面还用油布覆盖着。显然里面装着一些不能浸水，受潮的东西，才需要如此的保护措施。李如松似乎也极为重视这些，马车周围一直派有兵士在旁守卫，未有一刻放松。

抬头看了眼跃上山头顶的太阳，出发的时间早就过了。远处，张恪朝着陈庆之躬身施了一礼后，跃上马背，朝着队伍前方打马奔来。李如松不知道陈元帅和张恪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以致延误了一阵子。不过，他并不好奇，也不太在乎。虽然陈元帅让他多问问张恪的意见，他倒也不是非要抗命，若是那小子说得有理，那听他的其实倒也没什么。但，若是他说的没道理，那可就得两说了。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打定了这个主意，李如松自得的一笑，在张恪还没跑到队伍前时，就先一声令下，让队伍起行了。

张恪打马来到李如松身侧，如常的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将军，早啊！”

李如松报以一笑：“张大人，早！”

张恪闻言，瞧了他一眼，却见他一直目视着前方，似乎没有要与他多交流一下的意思。不由得心忖：这位爷，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呢！而且在军中，他却不称呼我张将军，而叫我张大人；刚才又不等我一下，就下令队伍出发了；如今又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虽然都是些小事情，不过……。说起来，我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了，他为何对我是这么个态度了？或者，自己多心了？呵呵，且行且看之吧！

*****

北境，虎族领域，风之谷。

此时此刻，风清扬正于谷口外，一边与老师吕岩说着话，一边不时望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自年初，狼族突然大规模进犯后，虎族与人朝的贸易便被迫停下来了。五个月了，许多物资，尤其是药物，已是严重短缺。自从风清扬与张恪家族开展贸易后，某种程度上，也在改变着虎族领域内，各个族群的生活习惯。比如风之谷，便越来越像是一个人族的小镇，在这里生活的既有虎豹，也有猿狐，甚至是人族。而人族的生活方式，也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其他的族群。比如，人族造房子，穿衣服，用药物治疗调理身体等等。其他的族群，也会有样学样，毕竟谁不想活得舒服一些，体面一些了？最起码，把自己的窝打理得干净整洁一些，防火防盗防蟑螂，防雨防晒防虱子嘛。

一开始的时候，自然还是有不少对此嗤之以鼻的。觉得，学着人朝的生活方式，实在是太＂矫情＂了，完全不符合咱们非人一族的审美。可是，慢慢的，看见其他族群真的住上了漂亮干净的房子，还学会了每过几天要洗个澡，干干净净的，既不长虱子了，也不掉毛了，还不脱皮了，大家才发现，这样子，好像也不赖啊？！于是，慢慢的，风之谷的住户们开始纷纷的效仿，也使得谷内逐渐的有了一点儿＂讲文明，树新风＂的气象。

风之谷的这些风潮变化，也逐渐的影响了周边地区，并不断的在向外扩散着。从好奇到羡慕到学习，虎族领域内，越来越多的族群开始以其为榜样，尝试接受这些。这一点，风清扬也有些意外的：怎么的？我以为就我仰慕人朝文明了，原来你们也喜欢吗？但其实，他们倒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和接受人朝文明的，只是单纯的在跟风又或者是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吧！

不过，由于这些变化，倒是大大促进了虎族与人族的贸易往来。毕竟要学习人族的生活方式，就相应的需要很多生活资料，而那些东西有很多又只有人族才有，因此双方的贸易量一直都在螺旋上升中的。而如今，被狼崽子这么一弄，贸易断了，顿时让许多族群叫苦连天。不说别的，一些消杀用品没有了，身上又长虱子了，就问你受不受得了吧？以前可能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呢？自己都嫌自己身上又臭又痒的，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因为一些商品的短缺，价格也自然飙升了，物以稀为贵，自古皆然。

不过，在虎族领域内，却依然有个地方，可以持续供应一些必需品，当然数量有限，价格不菲。这个地方，就是风之谷。狼崽子们切断了虎族与人朝的交通线，但风清扬通过与狐族的合作，另外开辟了一条隐秘的商道，将人朝的商品先行运到狐族领域后，再转运到风之谷，保证了一些重要物资的供应。只不过，这条商道需要翻过崇山峻岭，太过曲折难走，也极其危险，除了狐族外，没有任何谁能够来去自如的进出那些大山。因此，每一次能运送的货物数量，也是极其的有限。可是，总比没有好吧！今天，是预估的商队到达的日子，当然，有时候也可能会延误个一两天的。不过，风清扬还是一早就过来等着了。因为这一次的货物中，有一批前线急需的药物。

和狼族打了几个月了，总体上，虎族还是处于下风的。不过，比起一开始时，已经好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毫无准备，确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硬撑过那段时间后，他们倒也缓过来了。不过，前期的损失也着实不小，伤亡很大，目前来看，虎族并无发动反击的能力，只能靠着一些主场优势，先固守领地了。对于被狼崽子欺到头上的这件事儿，内心骄傲的虎族，对此自然是极为的愤怒的。大家都盼着尽快恢复实力，发动反攻，因此对这批药物自然就极为重视了。

直到日上中天时，一支骡马队终于出现在了风清扬的虎眼中，风清扬兴奋的一声低吼，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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