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风清扬的心思

北境，虎族领地。

自狼军决定后撤后，便朝着西北方向行进。而想要逃回自己的领地，是必须要绕过狐族所在的连绵群山才行的。他们倒是也想直接穿过那些山林的，那样子毕竟要近上许多，可是显然这样做的话，死得也会比较快的，所以该绕的远还是要绕的。

虎族与人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对狼军的动向进行监控。对于要不要衔后而追，再杀他一波，最终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不了了之呢。人族这边，李如松倒是有意追上去的，不过，却也没有那么坚决的，加上其他人也都不怎么愿意再去追击，最终还是算了。在他们想来，此番大胜，已是旷古未有之大功了，何必再去冒险了？狼军既然都已经退了，你再一追，万一逼得狼军不得不困兽犹斗，到时候岂不是要平白枉送掉许多人命？退一步说，费心费力地追上去，然后只是砍杀掉几头狼兵，这样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另一边，虎族倒是追击过一段，但虎族本身并不擅长长途追击的，因此当狼军玩了命的逃跑后，老虎们便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跑掉了。不过，经此一役，老虎们胸口的那一口恶气，倒是出了，虽然未能全歼对方，感觉有一点点遗憾，但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追了，只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庆祝打退了狼族大军，虎族特意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还特地邀请了李如松等援军主要将官赴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人族大部分军士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军营，但虎王还是送来了大量的酒肉到人族营中，用以犒劳友军，以示感谢。当然，人朝此次确实对虎族有雪中送炭之义举，不可能仅仅只是用这么点东西就打发了人家。只是要如何具体的展现虎族的诚挚谢意，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决定和落实。暂时只能先这样，聊表心意了。

由于此战，乃是人族军队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进入北境作战。没想到，人族却意外展现了非凡的实力。特别是那些火器的出现，不仅让狼崽子望风而逃，便是虎族也对此产生了些许忌惮之意。不同于人族军队之前的任何兵器，即便是再怎么精良，也还是冷兵器，远没有他们此次推上战场的那些会发光、会着火、有巨响的热兵器来得可怕。而虎族在忌惮之余，也对人族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而早在多年以前，虎族的风清扬便一直在大力的推动与人族的各种交流活动。如今看来，风清扬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的，对待人族，确实还是要多多与之交好的。

毕竟是进入他国境内作战，如今既已打退了狼军，人族军队也没有理由长期滞留在虎族的领地的。况且北境天气渐寒，李如松等人打了大胜仗，也盼着能早点回家，因功受赏，加官进爵，在家乡父老面前好好长长脸。归心似箭的他们，便由李如松代表向虎王提出辞行了。

虎王虽受其恩，但其实内心里还是巴不得他们早点儿走的，毕竟谁会希望自己家里长期驻扎一支掌握着这么可怕力量的异族军队呢？表面上，虎王自然是热情的挽留了几次，最后才假装无奈的同意了，充分表现了对盟友的依依不舍。而李如松也一再强调，大家有着并肩作战的情谊，此情经得起考验，只是战士们离家久了，都想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总之，大家来日方长嘛！这些场面上的动作，彼此还都是表现得既真诚又感人的，可以说演技基本上都是在线的，充分的展现了双方饱满的情感，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庆功宴结束后，李如松等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家。两天后，人族援军，全军拔营而去。在这番熙熙攘攘的场面里，此时此刻，在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包括虎王及风清扬在内的几位虎族大佬正远远的观望着这支逐渐向南而去的异族军队。虎王沉声道：“没想到，人族竟然掌握了那种火器，这东西委实是可怕。听说这东西还是风清扬的那位人族朋友发明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风清扬道：“回大王的话，他叫张恪，今年二十岁。”

“哦，才二十岁？人族……当兴啊！据说你这位朋友颇受人族皇帝信任和赏识，不出意外的话，其将来在人朝的地位，举足轻重。风清扬啊，你既然与他有交情，那以后就多花一些心思，交好于他。另外，以后我族要与人族和平共处，有些事情就要多加的注意了，这些事情咱们还是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定出个章程来。”

几位虎族大佬纷纷应是。他们也都看得明白，人朝掌握的火器，已经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形态。其他的族群在面对到那些火器时，只怕都是束手无策的。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战术策略，都会显得一无是处的。认清了这一点后，除非是脑子有洞，不然的话在做选择时，其实并不会有什么难的。因为答案很明显：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风清扬看着他们，心里面却是有些复杂的。因为老师吕岩的关系，风清扬一向倾慕人族，一直以来，也在努力的为彼此的交好做贡献。即便当初虎族内部对此是极为轻视的，大家更喜欢或者说更习惯于与人族若即若离的接触，并没有太大的意愿要与他们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更深入的交流。这原本不正好符合自己的所思所愿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如今却并没有太高兴的感觉呢？反而觉得这个事儿，让他有点别扭呢？而且还越来越纠结？

风清扬抱着这个疑问，找到了老师吕岩，将心中的疑惑尽皆相告。吕岩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后，倒是颇为诧异了一阵儿。对于这个老虎学生忽然之间产生的心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竟然会觉得纠结？仔细地代其思索了一番后，吕岩倒是慢慢的回过味儿了，只不过，这些倒是……不怎么说得明白的。

依吕岩的猜想，风清扬的心思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心慕人族文明，风清扬对人族便一直都心存好感。后来，他亲自去人朝走了一趟，并意外结识了人族少年张恪。一人一虎，在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后，也顺理成章地建立起了超越种族的友谊。他们也基于这份友谊，顺势开展了更多更广泛的合作。那些合作，既有利于各自的国家，也更强化了私谊，堪称合作双赢的典范，彼此之间对于这些自然也都是极为的满意的。

然而，经过此次狼族入侵之战，人族忽然之间在对战狼族时，显示出了不凡的战力。这虽然完全得益于他们掌握了新的武器上，但不管怎样，这就是他们目前的实力。相比之下，同样是面对狼军，虎族却表现得极为拉胯。这其中即便是有狼族搞突袭，以致虎族仓促应战的客观原因。然而，这终究不是此战中虎族表现不佳的决定性因素。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族不过只是出动了两万多兵马，就能把狼军打得狼狈不堪，甚至到了最后，望风而逃。比较起来，虎族在自己的领地内，全员奋战的情况下，却只能节节败退，甚至于差一点儿就被狼军灭族了，这中间的差距，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因为人族展现了非凡的实力，虎族高层，才有了要与人朝进一步搞好关系的想法，并授意风清扬要与张恪更进一步的交好。这里面，倒是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多一些的。站在虎族整体利益的角度，这倒是完全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老成谋国之举。只不过，风清扬与张恪相识于微末，一虎一人的交集是有颇多巧合之处的。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算得上肝胆相照的纯友谊。而由于如今双方关系的复杂性，某种程度上需要风清扬刻意的去交好张恪，这多少会令得风清扬不怎么自在的。

这里面的原因有着风清扬自身的骄傲，有着他对和张恪之间友情的珍视，不愿意它蒙上利益的灰尘，再往深里讲，风清扬或许是不想被那个人看轻的。他是可以为了那个人两肋插刀的，但同时他也不想和他有高低之分。风清扬之所以会感到别扭，最大的原因或是因为他不愿意刻意的去交好或者说讨好那个人吧？！

不得不说，作为风清扬的老师，吕岩对于这个学生还是了解的。风清扬的性子，坦诚而又直率，有些太过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天生就会反感，这一点，他并不感到奇怪。只不过，站在虎族的族群利益角度看，与人族或者与张恪维持好关系，委实又是极为正确的政治策略的。现实一点看，风清扬无论如何，为了族群都应该要遵此而行才对。只不过，唉，要让风清扬抱着不纯粹的目的去与张恪交往，多少还是为难他了呀。吕岩想到这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风清扬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这真是有些自寻烦恼啊，不过也真是既朴实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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