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本知君心不似雪
我的脸颊传来一丝冰凉，我用手指拈过，指尖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我抬头想上看去，亿万粒白色从漆黑的天幕中降下
“下雪了”我说
沈琦惊讶的抬起头，伸出手想要接住一些什么“天啊，这就是雪吗”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上一些，地面上很快就覆盖上了薄薄的雪层，我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已经吸引走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
沈琦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她伸直着手想要接住雪花，可是初雪易融，到了最后她的手上也还是空空如也
“好开心，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沈琦说
“是吗，和你想象的一样吗”我问
“嗯”她点了点头“像是神迹一样”
“有这么夸张吗？”我也伸出一只手
本以为这场雪很快就会停下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阵风，刚才还细若棉絮的雪很快就变得如同飞舞的盐粒一样刮人，我忍不住对沈琦说“我送你回去吧，越来越冷了”
沈琦不理会，继续到处接着雪花“不要，我还想在外面玩一会”
“听话，再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
“可是我怕明天起床这些雪花就会化掉啊”沈琦委屈的说
“不会的”我看着天空“这场雪估计会下很久，至少明天不会化掉，你还是可以看到它们”
“那明天你可不可以陪我堆雪人”沈琦问
“我要照顾我奶奶，要不等下次吧”我说
沈琦低下了头“也对，那我就先回酒店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就住在那边的如家，很近的”沈琦指了指马路对面
“委屈你了，这附近没什么好的地方”
“这有什么的，反正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沈琦将围巾系的紧了一些
“是吗，你明天就要走了啊”我忽然有些失落
“是啊，后天要上班的嘛，我又不能用你家里人生病了这种理由来请假”沈琦拍落了我肩膀上的一些雪花，对我笑了笑“打起精神来，你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我强撑出一个笑容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回上海了记得陪我去吃打边炉”沈琦说
“好”我看着她走出了医院，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风雪里
回到了病房中，奶奶还没有睡下，踏也在侧头看着窗外“今年的雪下的真早啊”
“是啊奶奶，大概因为是降温早吧”
奶奶忽然自顾自的讲起了故事“我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听人说过，我们住的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有一座雪山，山顶和山脚上的积雪都终年不化，云层中的烈风里盘旋着无数只永远都饥饿的雪鸦，雪鸦们经常飞下山巅里捕食人类和牲畜，所以这里在古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居民”
我很小的时候听奶奶讲起过这个故事，流木市是一个从北宋与女真国诞生的时候就存在到现在的城市，历经了一千多年的历史，所以这里的传说多的数不胜数，奶奶讲的大概是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流木市起源
奶奶闭着眼睛继续讲“有位先知曾经说过，如果有勇敢的旅人能够攀登到雪山顶部，就可以见到那里有着一位名为姑射（ye；四声）的神只，姑射被认为是司雪之神，而山顶就是神明的居所”
“如果旅人能够杀死她，那这里也就不再会有永不停歇的大雪，会和温暖的南方一样有着很清澈的河流和能够开垦的良田，人们再也不用茹毛饮血，终日冒着大雪和雪鸦们争夺猎物”
“先知的话引导着无数年轻的旅人前赴后继的攀登雪山，他们都曾是村子里的每一代人中最好的猎手，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有人说他们是在风雪中迷失了方向所以在寒风中活活冻死，有人说姑射其实是个貌美的女人，是她的美貌和幻境让猎手们流连忘返，最终变成了雪鸦的食物”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雪山上经历了什么，直到一位叫做流长生的人出现”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人被认为是流木市的祖先，直到现在这里到处都还有关于他的传说和建筑”
“是的，传说流长生是唯一一个攀登到了雪山顶的人，他沿路射杀了无数的雪鸦，终于成了那个唯一见到了姑射女神的人，如同传说所言，姑射果然是个貌美的女子，皮肤洁白无暇，有着妖异的蓝色瞳孔，她周围有无数只体形更为硕大的雪鸦，可是这些怪物们却不敢上前一步”
“古籍《流木志》中记载，姑射女神曾问流长生‘你是来杀我的吗’，可流长生面对着漂亮的姑射，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他爱上了姑射，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和她一起生活在了雪山顶上，且还生下了一儿一女，长子名为流木，次女名为流月，雪山上不见日月，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流长生的子女都在渐渐的长大，可他外貌的变化却还是微乎其微，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山顶生活了多久”
“他忘记了山下的村民，忘了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拿着弓箭和匕首上山，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山外的雪鸦叼着他当初在村里好友的尸首们飞过，他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来杀掉姑射的”
“流长生痛苦万分，它已经爱上了美丽的姑射，所以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选择了村子里的家人们，他趁着姑射睡着时偷偷盗走了姑射用来控制风雪的项链，又将自己的弓箭和匕首给了儿子，项链给了女儿，警告他们快点下山，又提前饮下了能让自己短暂失明的药物，以防自己会中姑射的幻术，终于，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对准了姑射，姑射醒来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爱人居然会与自己沦落至这般田地，她想要杀死流长生，流长生自然不是神的对手，可最终姑射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反而被流长生用长剑贯穿了心脏，流长生没能见到姑射死去的样子，因为他的眼睛早已经因为药物而看不见任何东西，可他还是能听见姑射的话”
“本知君心不似雪，何意君离如雪堕”我说“这是古籍《流木志》中记载的姑射死前的伏在流长生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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