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是鬼胎
丹娘终于低下眼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枕边人啊，快两年的日夜相处！如何，能不痛呢？
“信！我信。”丹娘坚定回答道，旋即露出讥笑：“初见动心是真，疑我杀我也是真。是我们身为女子的苦，好似货品一样，被你们男人挑选。你们好不好，我们不知道，也不配知道！只配跟猪狗一样，养我杀我都是应该！”
陈林终于哀哀哭出声来。他猛地在地上撞起头来：“来世，来世，我来偿还我的债！”
丹娘漠然地摇了摇头：“来世，你先去偿还芸娘和书生的债吧！我不要紧的，这一世，能活着和你分开，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伤槐眼睛一亮：“哎呀，差点忘了！那个谁，你把和离书留给大姐，算是你还债吧！”
丹娘和陈林俱是一怔。陈林看向丹娘，眼带询问。
丹娘点头，一下又一下。
和离书很快就写好了。没有白纸，凑合写在买来准备画符的黄纸上。叶伤槐把墨汁未干的一式三份和离书摊在桌上，陈林和丹娘分别写下自己的名字。姜氏和隶持之作为证明人，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叶伤槐收起其中的两份。“一份回头拿去官府备案，一份大姐自己收着。你们的，我们就不管了啊！”
陈林点头，拿起桌上剩下的那份和离书，双眼一字一句看过去。
此时，姜氏拿过丹娘手里的那只镯子。
镯身已经几近通红了。
“林儿，”姜氏一手拿着镯子，一手去拉自己儿子的手。下一瞬，就见一道绿光从里面蹿出，蹿进姜氏的身体。姜氏身体一震。
那道绿光又迅速蹿出，蹿进了陈林的身子。
“啊！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深山，陈林和姜氏抽搐着捂住自己的肚子，旋即倒地。
丹娘站在一旁，见他们两个人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了起来。
叶伤槐蹙眉。虽是命中定数，但看在眼里，实在不是滋味。她知道，等待陈林母子的，绝不是轻易就死去的下场。
在一声声的哀嚎声中，陈林母子的肚子胀得如十月怀胎那么大。
丹娘向叶伤槐那边走了一步，紧张起来：“妹子！”
叶伤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不知是不是耐不住疼痛，满地打滚的姜氏突然尖叫着爬了起来。
她一把夺过叶伤槐手里的猎刀，往自己肚子上一插，旋即倒地，咽了气。
同样疼痛难耐的陈林哭着叫了一声“娘”，看了丹娘一眼，就拔起姜氏身上的猎刀，猛地戳在自己的肚子上。
丹娘猛地捂住自己的眼。
陈林却叫了一声“丹娘”，在丹娘走过来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
在丹娘惊疑的目光中，陈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鲜血从陈林母子两人的肚子里流了出来，带出一滩滩透明的水泡来。
丹娘想起先前听到的，不由地开口问道：“这，就是鬼胎吗？”
叶伤槐点了点头。
“缘起缘灭，互为劫数。”隶持之捡起那把猎刀，食指轻叩刀身，就听“嗡”一声，猎刀发出阵阵刀鸣。细看之下，那刀身布满缺口，暗藏血污，显得血气森森。
叶伤槐看过来，随口说了一句：“还是灭了这刀魂吧！饮了几百年的血了，说不定过两年就成魔了。”
隶持之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猎刀上缓慢抹过去。随着又一声“嗡”，那猎刀发出巨颤，下一瞬就裂成几片落了地。
此时，陈林的身子里亮光一闪，一道绿油油的光从他的体内缓慢浮起。
“生魂和死魄已经结合。”叶伤槐说了一句。她刚要说，超度一下小羚羊的魂魄，就见一旁姜氏的身体也蹿出一道绿油油的光来。
两道绿光在半空中悬浮几秒，突然开始变形。
隶持之蹙眉。
“是那个祭坛法阵在吸纳它们！”叶伤槐决断迅速，一把抢过小羚羊的魂魄，装进自己的玉青瓷瓶。正担心姜氏的魂魄时，就见隶持之也是同样的动作，抢了姜氏的魂魄在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消除恶业，成就善根。急急如律令！”
隶持之捏诀，迅速念出超度咒语。他手中的那枚魂魄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在隶持之的注视下，叶伤槐摇晃了下瓷瓶，口中念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赦！”
瓷瓶一抖，吐出一道绿光，飞逝不见了。
隶持之在左手腕上的银镯处顺了顺，顺下了自己满心的起伏。
是嫉妒吧？！亦是羡慕！
隶持之似乎明白了，其他人知道他过目不忘时那复杂的眼神是何意了！
丹娘双眼红肿，轻声问道：“都、都超度了吗？”
叶伤槐点点头。她看着死状惨烈的两具尸身，蹙眉：“他们这一死，倒不知该如何处置了。人死户销，只是他们这般死状，如实禀告只怕官府不信！若不报官，后续被人发现这里人户空了，又怕牵连大姐你！”
丹娘也是一怔，旋即想到自己现今的处境，苦笑：“这般离奇的遭遇，一时间我都难以接受，更遑论其他。我娘家，我也是不知该如何回去说的。”明明出嫁时还是满怀欣喜的一桩美事，哪里知道暗地里藏了这么多污秽！
叹口气，叶伤槐无奈道：“没办法，还是报官吧！这人死了总要销了户。大姐你也要去官府开路引。信不信的，就再看吧！”
丹娘点头。
叶伤槐目光灼灼落在隶持之身上。“隶公子，您看，我们两个弱女子……”若是下山来回走一趟，能把人给累死！丹娘身子不好，她叶伤槐嘛，最不喜身体无谓的劳动！
“……”隶持之沉默，看着叶伤槐。
“……”叶伤槐也沉默了。不是吧？隶公子不想跑腿？！
一旁的丹娘轻咳一声，正打算说话，就听隶持之说道：“放在这里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一起下山。”
“那这尸身……”没两日，就该臭了的！
隶持之回答：“报官了再说！”
“……行吧！”
第二天一早，因山顶的那个祭坛阵法还没有处置，叶伤槐和隶持之商量一番，决定在那团黑雾上留下感应咒。如果一年之内，有人要拿黑雾作法，隶持之会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再将幕后之人抓个现行！若是一年之后，没有人出现，那叶伤槐和隶持之自会回来这里，合力超度黑雾。
黑雾里的女鬼发出“嘤嘤嘤”的哭泣声，一迭声地交代：“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我们会乖乖地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的。”
叶伤槐无奈，你们一大群妖鬼精怪说自己“乖乖地”，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然而，女鬼殷切地重复几遍，叶伤槐连忙应下。
“好似，生了一群娃，在家嗷嗷待哺等着我们！”下山的路上，叶伤槐说出心里的感受，一说完就把自己给逗笑了，“太好笑了，哈哈！这么多娃！我们俩生的！”
隶持之冷漠看她一眼，果然没看见什么女子说错话时的娇羞。他顿了顿，问出自己的困惑：“当初在山顶，我们俩看到那祭坛，只推演出陈林可能不是姜氏自然受孕所生。芸娘的事，你是如何察知的？”
“因为，宋大夫说的那句话，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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