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伯
谢知禅坐在浴桶里洗着澡，忽然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小名，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心里觉得大概是自己听错了，以她的警觉性，不应该没有发现有人在四周，甚至还发出了说话声。
何况丹枫跟月颜的武功在大晋是顶尖的，有他们二人守着，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洗完澡，谢知禅就躺床上睡觉了，明日必定会是十分繁忙的一日，今晚定要休养足了生息才是。
奇怪的是按照裴翊的性子，定会趁着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翻窗到她的房间来。
可实际上并没有，大家一整晚上似乎都睡得很沉。
到了第二日，让她觉得十分奇怪的是，丑婆婆对她的态度又热络了不少。
不仅给她打了了洗脸水，还主动要帮她梳头。
好似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奴仆，可她在做这些事时的态度却不卑不亢，并不像是奴仆，反而像是长辈在照顾晚辈。
说起来，这丑婆婆梳头的手艺倒还真的不错，给她梳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发髻，只是这发髻在中原地界很少看见，但跟她的脸型倒十分相配。
不仅是裴翊，连月颜见了都说她梳这个发型很好看，像仙女下凡似的。
只是丑婆婆却对裴翊的态度。更加横眉冷眼了起来。
这样大的反差待遇，也让谢知禅跟裴翊二人十分摸不着头脑。
二人休息了一晚，白日里就在村长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地对村民进行了义诊。
谢知禅取了一些村民身上的蛇鳞片放入医疗空间里，回到竹屋后，进入空间里用病理检测器检查了一番。
但检测器显示的是未知病菌感染。
这就表示即便是医疗空间的大数据存储，暂时也没有案例病症，并且没有对症的药物可用。
对于这个结果，谢知禅跟裴翊都感到有些失望。
要解决未知疫病需要耗费的时间成本，财力成本，都是不可估量的。
更别说在研究如何治疗和消除这个病症的时间里，还会有很多的百姓因为这个病症死去，民心可能会因此恐慌，各种牛鬼蛇神便容易借机生事。
让他们稍微感到安慰的是，医疗空间还是给出了一些能遏制此种未知病菌在人体内扩散的药物，这样至少能够延缓病情的发展。
谢知禅针对性的留了一些药物，又另外加了一些增强免疫力的药物在村里。
她与裴翊跟众人说明他们正是被朝廷委派来解决此次疫病的，现在要先去岭南府与知府衙门报到。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感染了此病的并不止他们村。
等与知府衙门做好了沟通，他们自然会派大夫跟药材再返回村里来为大家治病。
因得了谢知禅分发的药物之后，许多村民的病情都得到了一些改善，都把谢知禅当成女菩萨一样的供起来，倒也没有多为难他们，或是一定要强留他们下来，甚至准备了瓜果蔬菜来为他们送行。
几人走出村口，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谢知禅：“世子妃！”
谢知禅回头一看居然是丑婆婆，她肩上还背了一个包袱。
谢知禅与裴翊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丑婆婆这是何意。
谢知婵问道：“婆婆，这也是要出门去吗？”
那丑婆婆扭捏了片刻，问谢知禅道：“我能否与你们同行？单独将我留在此处，我有些害怕被火烧。”
“我做饭也好吃，也会梳头，世子妃就把我留在身边做个贴身嬷嬷吧。”
谢知禅看了裴翊一眼，裴翊心道，恐怕这婆婆若是不想被烧，一点火星子都不能沾她的身。
想到近日来这丑婆婆对阿缘的所作所为，对阿缘似乎没有威胁，若是真的有危险，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倒是更安心一些，便对谢知禅点了点头。
谢知禅才对那丑婆婆道：“既然如此，婆婆便跟我们一路吧。”
丑婆婆高兴地应了一声“诶”，便靠近谢知禅身旁，从路旁折了一张芭蕉叶来，替谢知禅打着扇子。
裴翊一噎，这婆子照顾阿缘似乎比他还上心，看来他得跟这婆婆多学习？
众人进了岭南府城内，只见街道凋敝，许多商铺都关了门，便是没关门的，也门庭冷落，恐怕连一日的茶水钱都赚不回来。
讨饭的乞丐们度日更是艰难，路旁偶尔可见的乞丐，几乎都已饿得面黄肌瘦。
好些靠在墙根下闭着眼的，看上去都感觉像是饿得晕了过去般。
若不是那瘦扁得看出来肋骨形状的肚子还在起伏，恐怕会被人以为已经饿死了。
谢知禅跟裴翊让丹枫月颜找了一家茶馆喝茶歇会，他们二人出去找了一家车马行，雇了两架马车，将空间里的带来的药材先悄悄地搬到了马车上，再回去跟丑婆婆丹枫月颜三人汇合，告诉他们药材是托京中的镖局送过来的。
接着几人到了府衙门前，只见府衙的大门紧闭。
丹枫上前去敲了门。
良久才有一个守门的老头子来开了门。
见谢知禅跟裴翊二人面容饱满，精神头十足，不像是城里的人，还愣了一瞬。
裴翊问那守门的老头道：“老伯，你们岭南府衙的知府大人呢？”
哪知守门的老头当即头一偏，“呸”了一声，道：“还什么知府大人呢？早跑啦！发现城中有怪病的第一天就跑了，卷着百姓们的血汗钱，早跑的没影了！”
裴翊听了不禁眉头紧皱，看来岭南告急的文书并不是岭南知府发出的，便问守门老头：“如今府衙中是谁主事？”
那守门的老头眼神闪烁片刻，回道：“没人主事，百姓们都自生自灭罢了。”
谢知禅见这老头身上也有蛇鳞斑，便问他道：“老伯也生了怪病，你为何不跑？”
那老头说道：“能跑到哪里去呢？杭大夫已经是整个岭南远近闻名的神医了，连他都治不好的病，跑到哪里去有的治？留在这岭南府城中，好歹还能每日去菩萨庙里领一碗汤剂喝。赖得一天算一天。哎！”
谢知禅又问老头道：“老伯说的菩萨庙在城中何处？可否劳烦您领我几人过去？”
老头警惕的看了几人一眼，这下倔老头子的脾气瞬间发挥出来，摇头道：“不去！不去！”说罢便要进去关门。
谢知禅不知道这老头为何如此抗拒领他们去菩萨庙，忙对他说道：“老伯，我们就是听说岭南有怪病，急需要药材，特意带了药材过来，若老伯能带我们过去，这些药材定能帮上岭南府。”
那老头狐疑地打量了几人一眼，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是来送药材的？”
谢知禅跟裴翊都点了点头。
老头一看他们身后果然跟着两架马车，上面放着好些袋子，仔细一闻，的确是药材的清苦味。
老头瞬间就热情了起来，关了府衙的门，对几人道：“你们快跟我来，这几日城中的药材已见了底，杭大夫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你们真带了药材来，定能解杭大夫的燃眉之急。”
谢知禅直觉这老头口中的杭大夫，多半就是她那个便宜外祖父，前太医院院正杭太医。
不禁多问了一句：“这杭大夫是何人？听起来，老伯对他很是敬仰。”
那老头走在前头带路，不时回头说道：“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在岭南住了好些年了，一直在岭南府城中行医，城中生了怪病，知府大人又跑了，这些日子，都是杭大夫的儿子在帮着主事，将生病的百姓们都集中到了菩萨庙中安置，由杭大夫集中整治。小老儿一开始以为你们是京中来的人，要治小杭大夫的僭越之罪。”
谢知禅现下确定了这个杭大夫果然就是她那便宜外祖父，没想到这个外祖父是个妙手仁心的，连府衙的知府大人都跑了，他却执意留了下来，免费给这些人治病。
那小杭大夫应该就是她的表哥了。
她舅舅跟着到了岭南之后，前几年已经病逝了，杭家不兴纳妾，舅妈到底是在流放路上伤了身子，后来便没再生育，到了岭南后没几年就病逝了。
因此杭家如今就她表哥一个孙辈。
几人跟着老头走过一条长长的主街，又拐过了几条小巷，便到了一座菩萨庙前。
只见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飞天仙女的雕塑，神色悲悯，也不知是不是真能保护庙中的病人们免受厄难。
进入菩萨庙来，哪里像是人间模样，只见到处都靠着梁柱坐着，或席地而躺病容憔悴的百姓们，有些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说是人间地狱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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