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味楼生

确认无误后，画师小心翼翼的取下画作，恭敬的奉到时夕弦的面前，说：“公子的画工当真传神，着实令在下佩服！小的名唤韩良孝，就住在这街的巷尾，公子若有兴趣，可否指教一二？”

  “以后有机会再说。”时夕弦既没拒绝也没答应，他拿过韩良孝手里的画递给姜朝歌。

  姜朝歌如获至宝，将画像紧紧的抱在怀里。

  时夕弦淡笑着转身向百味楼走去：“不过是个随笔而已，没了可以再画，这般不值钱的东西捧着倒是叫人笑话。”

  姜朝歌却是看着时夕弦的背影，难得的没有开口回怼。

  她知道时夕弦给自己的这份殊荣是假的，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那年她逃亡之际，虽只是惊鸿一瞥，却被这昂首的向阳花给惊艳住了。

  盛午的日头正大，所有的花都是厌厌的耷拉着头，只有向阳花傲然的立在繁花之中，从始至终围绕着太阳。

  她常年生活在阴暗处，渴望活着，渴望自由，渴望阳光，这向阳而生的花朵深深的吸引了她，让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娇而不屈的向阳花，也在姜朝歌的心里播下了一颗信仰的种子。

  后来她凭着记忆偷偷的画下一朵向阳花，可是不慎被营管发现，不光将她打个半死，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撕碎了她的画，烧毁了她所有心爱的东西。

  时隔多年，她仍然记得那人的羞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低等下贱的奴役而已！你只配活在阴影下，只配活在泥土里，死不足惜！”

  从那之后，她便将喜欢深埋在心底，将所有的脾气和性子压下，狠逼着自己练武，她知道，只有自己凌驾于别人之上，才有资格制定规矩。

  虽说这幅画在时夕弦看来，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随手画的玩意，可对姜朝歌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幅画，这更是她一辈子不敢想，也不敢求的奢望。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竟深埋心底之奢望交还于她，姜朝歌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动了。

  不管是时夕弦，还是自己身后之人，他们对自己都只有利用。

  而这份利用，时夕弦反倒成就了她的所思所想。如此相较，留在督军府，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可惜了……

  未闻姜朝歌应声，时夕弦诧异回首，一眼便望见怀抱画作，正凝视自己发呆的姜朝歌，遂驻足问道：“怎么了？”

  姜朝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时夕弦，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时夕弦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将自己前后悉数展现于姜朝歌面前。

  他意味深长道：“姜朝歌，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此语令姜朝歌哑然失笑，她虽奉命来到时夕弦身边，可对他的了解皆源于旁人的说辞，自己的确一无所知。

  不过姜朝歌也知道，她的身份在摆在这里，不管说什么时夕弦都不会相信，当即笑着向酒楼内迈步：“去吃饭吧，我好饿。”

  百味楼内装饰典雅，楼中喧闹异常，座无虚席，生意可谓红火。

  时夕弦的出现，让原本喧闹嘈杂的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交头接耳之声消失，饮酒谈笑声止息，就连传菜的小二也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鸦雀无声。

  众人皆不敢出大气，时夕弦所到之处，众人惊恐的目光皆聚集于此，暗自揣测这个残暴的奸臣至此，又是为了抓谁。

  走在他身旁的姜朝歌，自然也被这些目光彻底洗礼了一番。

  这种被人盯着瞧的感觉很不习惯，姜朝歌正思索如何打破僵局时，时夕弦一把搂住她，道：“本督今日陪夫人来此用膳，尔等勿扰，自便即可。”

  原来只是吃饭！

  众人这才稍松口气，赶忙起身，对着两人纷纷行礼道：“见过督统大人，督统夫人！”

  时夕弦懒得回应，揽着姜朝歌的肩膀朝楼上的雅间走去。

  “原来这位便是督统夫人，模样甚是俊俏。”

  “是啊，能得大人青睐，定然不是凡品。”

  “大人和夫人伉俪情深……”

  一众恭维之声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就在时夕弦和姜朝歌即将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原来是禁军督统，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将我早已订好的头间给要了去。不过督统眼光着实不佳，挑这么个姿色一般的下贱婢女做正妻，实在有失身份。”

  你奶奶的腿，你才姿色一般，你才有失身份，你才下贱，你全家都下贱！

  不待时夕弦开口，姜朝歌指着那人满是怒气的张嘴骂道  :  “哪来的王八蛋在这叫嚣！你算田里的哪根葱，敢妄论你姑奶奶！”

  被骂的男子瞬间变脸：“不过是靠着pa床上位的贱人，居然敢骂本侯，找死！”

  时夕弦颇是意外的瞧了瞧姜朝歌发飙的模样，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夫人，他骂你，还骂的好难听！”

  本来无缘无故被骂的姜朝歌气就大，现在被时夕弦一拱火，更是气得七窍冒烟。

  她站在楼梯口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男子破口大骂：“也不知是从哪条沟里爬出来的癞蛤蟆在此聒叫，真是活着浪费粮食，死了糟蹋空气……说的就是你，瞪什么瞪？还不把你那双死鱼眼收一收，说你是死鱼眼还侮辱了鱼……你什么你！你个死泼皮，姑奶奶骂你怎么了？骂你是你作为孙子的福气……好好的十八般武艺不学，偏偏要学着耍剑(贱）！”

  听到最后一句，屹川默默的将手里的剑藏在了身后，以免无辜被波及。

  时夕弦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的看着泼妇骂街的姜朝歌，这女人说别人是泼皮，当真不知自己此时更像吗！

  “你，你！”那男子从没被人用如此直白的脏话骂过，此刻居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般羞辱让他火气上涌，面目狰狞，当即一个纵身就要去抓姜朝歌：“我杀了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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