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那人到了医院直奔华佗办公室，进门“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说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吧，我家娘子难产已经四个多时辰了。”

  华佗连忙把人搀扶起来说道：“慢些说，慢些说。”

  那人道：“我妻儿性命危在旦夕，慢不了，求神医救命。”

  华佗道：“你先说清楚情况，我好带好药物工具前去。”

  那人道：“先前已经请过先生了，那先生说腹内双生胎儿，且一脚先出，无救矣！”

  华佗一听双生胎儿，眉头就皱了起来，在听说脚先出，顿时头皮发麻，这个时代莫说是双胞胎，就是一个孩子脚先出也就基本上可以断定一尸两命了，华佗听了那人的话，也不知怎的，临去之前非要让徒弟召唤了阿斗一起前往。

  阿斗听说双胞胎难产，也不敢等闲视之，跟华佗各自骑了一匹马去了，半个时辰才到，到了之后孕妇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阿斗忙道：“那个谁，去问问什么情况？”到现在那人连名字还没有来得及说。

  那人到了产房，问道：“娘，怎么样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里面出来了，说道“哎，准备后事吧！”

  不多时产婆也从里面出来说道：“邹家大郎，节哀顺变吧！我们都尽力了！”

  那个邹家大郎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站起来，用手撑住地半天没有起来，这时只听见里面“呜”的一声哭了出来，邹家大郎听见妻子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挺了起来，就要进去。

  他娘道：“站住，产房污秽，你是读书人不能进去！”

  华佗焦急的站在旁边，阿斗见状，知道这是古人的封建思想在作祟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污秽不污秽的，进去再说。”阿斗说着就往里面闯。

  那邹家大娘和产婆直接拦住说道：“你是谁家莽撞孩子，不准进去！”阿斗哪管许多，一下冲开两人的手，撞开房门对华佗说道：“快，神医，进来看看。”

  华佗看见阿斗已经撞开门，也就跟了进去，那两个婆婆又要拦，邹家大郎说道：“娘，都已经这个地步了，让他们过去吧！”那婆婆跺跺脚叫一声“哎！老天爷呐！”让开了路。

  阿斗进去之时，产房昏暗，那产妇脸色发白，胸口一鼓一鼓的，羊水流了满床，眼看就不行了。华佗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腕号起了脉，然后对阿斗摇摇头，便退出了房门。

  那产妇看着阿斗，眼里满是祈求，这让想转身出去的阿斗愣了一下，阿斗说道：“华神医，是不是你也觉得无救了。”

  华佗道：“气血已经亏完，即便是能顺利生产，也没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了，我也无计可施。”

  阿斗想了一想，眼中满是痛苦，转身对那个产妇说道：“你难产了，如果这样下去，一尸三命，如今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行不行你都必死，你愿意试试么？”

  那邹家大郎忙问道：“什么办法？”

  阿斗说道：“拿刀剖开你妻子的肚皮，将孩子从刀口拿出，只是你妻子会疼痛万分，到了此时，孩子也未必得救。”

  邹家大郎迟疑了，毕竟是恩爱的夫妻，明知必死，死前怎么还忍心让她再挨一刀呢？

  此时那产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请神医施刀，我万死不悔！”

  阿斗说道：“好，既然你愿意，我们就试试。”

  阿斗出去说道：“孩子可能还有救，只是产妇活不成了，你们愿救么？”汉朝民风相对开化，虽然没有经历宋朝程朱理学对女子的摧残，但是给女人接生男人还是得避讳的。

  那邹家大娘听说孩子还有救，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怎么救？”阿斗说道：“你取一把刀来，将产妇肚子划开，孩子自然可以取出，要快！”

  邹家大娘听到这话吓得嘴唇直哆嗦，但是想着自己的孙子，还是进了产房，鼓起勇气拿了一把剪刀，那产妇鼓励的看着婆婆说道：“娘，动手吧！”

  邹家大娘一狠心，拿剪刀就对准了产妇的肚子，剪刀刚一碰到，产妇疼痛出声，邹家大娘便颤抖的握不住剪子，却是不能再动手了。

  邹家大娘说道：“大郎，娘不敢，你来吧！”

  邹家大郎只是摇头，也不上前。

  阿斗听到声音，觉得再耽误下去母子都得死，于是转身走进去，上前掀开被子，用剪刀剪开产妇衣服，然后拿剪刀在产妇肚子上一划，一层皮便裂开了，孕妇本来肚子就大，何况这还是双生胎。

  产妇强忍不住疼痛，发出痛苦的呻吟，阿斗充耳不闻，将产妇的肚子一层层的划开，终于取出了孩子，孩子可能缺氧太久了，取出之后竟然不发出声音，此时产妇强忍着疼痛不肯去，就是想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眼看孩子已经无救了，产妇的眼睛一下失去了神采，暗淡了下来，眼看就不行了。

  产房里的气氛极度压抑，此时阿斗却顾不得许多，用手抓住孩子的腿将孩子倒挂着，轻轻拍打后背，那邹家大郎怒道：“你这狠心之人，既已害吾妻，安忍虐我子呼！”说着就要上前殴打阿斗。

  也不知道是阿斗拍后背真的见效了还是这两个孩子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至亲的离去，阿斗手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虽然小，但是产妇听到了，邹家大郎也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另外一个孩子的哭声，阿斗忍住眼里的泪说道：“恭喜你啊，大嫂，你生了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呢”

  那产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听到孩子的哭声，头猛的抬了一下，听见阿斗说她生了一儿一女，脸上就溢出了微笑，眼角溢出眼泪滑过苍白的脸庞，阿斗将孩子放在床边，那产妇看着孩子，一直看着……

  阿斗出去了，双手沾满了鲜血，坐在台阶前，前世里她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就觉得悲伤来的不真实，好像隔着一层膜，能触碰到，但是感觉总是那么虚幻，今日看到这个产妇弥留之际的母性光辉和眼中残留的不舍，阿斗心里的那层膜像是一下碎了，一时间悲伤的不能自己，就在产房前的台阶上，阿斗嚎啕大哭。

  邹家大郎出了门，看到嚎啕大哭的阿斗，又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拄地，闷闷的哭了出来，这一哭就是半炷香，阿斗终于将心中的悲伤发泄了出来，抬眼看去，泪眼婆娑的华佗饱经风霜刀刻一般的老脸上露出难看却温情的微笑。

  阿斗站起来要走时，邹家大郎跪在地上抱住腿说道：“恩人留步，刚才学生六神无主，慢待了恩人，恩人好歹喝杯茶再走。”

  邹家大郎眼里难隐悲伤，连忙安排下人准备宴席。阿斗说道：“宴席就不必了，准备些清水，我净手。”

  阿斗洗完手就走了，也没有喝水，更不用说饮宴。邹家大郎一路相送，阿斗这才发现，邹家好大的宅子，就算在江陵城，也算是豪富人家了。

  分别之际，阿斗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剖腹产子有伤人伦，今日之事烦请邹大郎告诉令堂及产婆，严禁外泄，否则本太子定严惩。”

  邹家大郎这才知道原来来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太子殿下，刚才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思观察来人，还以为跟在华佗后面就是神医的学生呢。

  阿斗看到邹家大郎疑惑的表情说道：“当今世间女子十四五岁成婚蔚然成风，十五六岁就要产子，女子十五六岁身子骨尚未发育成熟，怀孕生子本就有难产风险，若是此事传出，不知有多少女子会因此而枉死，我救你子性命尚属侥幸，世间庸医甚多，此事不可不慎！”

  邹家大郎这才知道阿斗心里所想，说道：“太子放心，此中干系我已知晓，定然嘱咐好家母和产婆，绝不至外泄。”

  阿斗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有些事却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邹家大郎娶的妻子是向家的姑娘，向家的姑娘因为难产而死，于情于理邹家在下葬之前都要通知向家人，邹家大郎的岳父岳母以及兄弟自然会来看最后一眼，这一看，一场风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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