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砂砾
如果帝万书可以破开段宅的禁制，将时间回溯到数日之前，就可以看到他走向灭亡的全过程了。
赵若明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是赵若明还是弗朗索瓦，亦或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姬钊，她们的筹码都太少太少了。三个人加在一起的份量，甚至不足以得到万象宇宙的一个回眸。
万象宇宙不在乎任务者们，也不在乎系统们。就连大监察组织那样直属于创世神的系统，出bug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等死。
万象宇宙要的是稳定，至于这稳定是由多少条人命和系统核构建的，万象宇宙并不关心。
帝万书在穿书部用严刑酷法残虐任务者，万象宇宙当真不知情吗？怎么可能！它连赵若明几岁尿床都能查到！
只不过这些严刑酷法没有造成大乱子，穿书部依然平稳地运行着，万象宇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意味着数万地球任务者之死根本不能作为起诉帝万书的理由，因为他们死了，世界稳定如初——宇宙不在乎。
但万象宇宙总有在乎的东西。
时间回溯到弗朗索瓦拜访段家的那一天。付冬树与弗朗索瓦坐在段家的大厅中，四下无人。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关乎到我们两个，乃至于所有同族的命运……”
赵若明终于将帝万书的身份、自己和帝万书的恩怨、帝万书过往的“丰功伟绩”，告诉了弗朗索瓦。
帝万书与赵若明的恩怨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两个种群之间的碰撞。上次讲姬钊的事情时，弗朗索瓦便对那位故事中的“部长”厌恶不已，如今赵若明推心置腹，将过往的交锋讲了个大概，更是听得弗朗索瓦大为惊骇，皱眉不止。
说完这些之后，赵若明当着弗朗索瓦的面，从付冬树变成了段鸿迹的样子。
弗朗索瓦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将帝万书的事情抛到了一边：“你——段鸿迹也是你？！”
赵若明点了点头。
弗朗索瓦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二号任务：“上帝！那我的任务岂不是稳了？西奥多现在的爱慕嫌疑人只有两个，两个都是你！这下子就是轮流试也能试出结果来！”
“你高兴太早了。”赵若明幽幽道。
“嗯？”弗朗索瓦愣了一下，“怎么？难道西奥多还有三号爱慕对象？”
“不不不……”赵若明摇了摇头。“算了，我给你讲两个故事吧。”
赵若明简略地说了帝寒天与584的两桩事。这两件事与弗朗索瓦的情况其实颇为契合，赵若明很早就想说了。
赵若明开始分析利弊（实际上没有利只有弊）：
“帝寒天是土著男主，权限和地位比你高了十倍不止；584是老牌系统，智力和行动能力比我们这些人类强了多少倍？你自己猜。
“老弗，不是我贬低你。这两个‘人’，从各个维度上讲，都有胜过你的地方。而他们只是犯了其中一件事，就送掉了半条命。”
帝寒天身为言情小说男主，强行变成了同性恋（在外人眼中），从而失去了女主的爱与男主的身份；而584同时绑定了两个任务后，在两个任务拉扯的过程中，险些被活活碾碎。
而弗朗索瓦？弗朗索瓦可是二者相加！
与两位前辈比起来，弗朗索瓦堪称创造了人类陷阱史上的奇迹。一只脚踩住了一个坑，另一只脚踩住了另一个坑！比插销和插头还严丝合缝！
“你觉得，你成功的、安然无恙的完成任务的概率能有多大？”
弗朗索瓦听罢，沉默片刻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二号任务。这个二号任务，很可能是帝万书为了除掉你而炮制的阴谋？”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赵若明稍一提点，弗朗索瓦就看出了自己面前的致命大坑。而弗朗索瓦与帝万书无冤无仇，这个大坑总不可能是帝万书为了害他专门刨的。那就只可能是针对赵若明了。
赵若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弗朗索瓦缓缓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茶水漾过口中，苦涩渗入心脾。弗朗索瓦慢慢道：“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任务已经接下了，强买强卖概不退货。再说了，就算在接下二号任务之前，弗朗索瓦就已经知道里头可能有诈，他难道就不会接了吗？
不，他还是会接。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利用的是世界上最不可靠、可又存在于每个人心底的东西——“万一呢？”
“赵，我不想与你为敌，但也不想留在这个鸟地方。”弗朗索瓦苦笑道，“所以我只能选择闭着眼睛走下去。”
“别这么悲观。”赵若明忽然笑了，“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嘛。”
弗朗索瓦双眸豁然一亮：“你有办法？”
赵若明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弗朗索瓦听了一会儿，惊讶道：“贾仁禄？我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赵若明将203调查出来的资料调取展示在了弗朗索瓦面前。
“他祖上是盗墓贼，原装段鸿迹曾经在他手上买过无数古董。”赵若明道，“我查了一下，他恰好也是暗之血宴的成员。”
弗朗索瓦思索片刻，“你想让他主持下一场暗之血宴，让我促成这件事……这没问题，小事一桩。但是，为什么？”
赵若明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我们太渺小了，弗朗索瓦。对宇宙而言，我们如同一把沙子。但有些人不一样……”
弗朗索瓦从一开始的面如死灰，到后来，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
这套计划分为planA和planB，没错，赵若明还是那个赵若明，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本计划的指导思想依然是赵若明的核心理论：小说的世界中心是什么。
众所周知，暗之血宴是本世界男女主最密集的地方。如果在这上面搞事，多少够帝万书喝一壶的。
又已知，帝万书想除掉的人是赵若明，弗朗索瓦不过是个搭头。但帝万书此人生性乖张，行事无常，永远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下手。
“等待是被动的，”赵若明强调道，“傻愣愣地坐在原地等着帝万书动手，和等死没有区别。我们要化被动为主动。”
弗朗索瓦略一思索便想通了：“你的意思是，逼帝万书动手？”
“BINGO!”赵若明打了个响指，“帝万书是一定会除掉我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试想一下——如果我完成了所有任务，马上就要死遁回家了呢？”
“那帝万书一定会发疯的。”说这话的是203。“地球是万象宇宙法外之地。天高皇帝远，帝万书再怎么跳脚，也不能把手伸到地球上谋杀你。”
弗朗索瓦皱眉道：“用你的命做诱饵吗？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赵若明蘸了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A”。
她太渺小了，如果连这条命都舍不下的话，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筹码呢？
弗朗索瓦摇了摇头：“变数太多了。假设帝万书不着急不动手怎么办？假设帝万书不是通过我，而是通过别的手段除掉你怎么办？假设帝万书真动手了，我们却打不过，那又怎么办？”
“所以才会有planB啊。”赵若明又蘸了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B”。
“别忘了，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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