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向天质问
城墙陷入寂静，地龙也沉默不语。
“那时的地龙前辈还未从地脉束缚中解脱，就算解脱了，也无法全面守护天墉城的所有人。
”叶徽柔为地龙辩解。
尸尊咆哮：“那你们呢？那些所谓的领导者，所谓的权贵，你们有为我们申冤吗？！”
崔礼供奉愤愤不平地质问：“这就是你害人的借口吗？国师今年才二十八，怎么可能管几百年前的事。
”
尸尊冷笑：“是啊，我们这些平民的冤屈，怎么可能入得了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眼！”
“鹏鸟翱翔九万里，看不见地上的蝼蚁，对吧？！”
叶徽柔叹了口气：“二十三年前，天墉城一个月内发生了上千起失踪案，当时的知府试图掩盖，派人假扮强盗在出城路上杀人灭口，阻止所有人去京城告状。
”
尸尊一愣，她竟然知情。
“直到三十年后，才有当事人的家属，一个叫宁远的书生，冒着生命危险在京城皇宫前敲响登闻鼓，揭开了案情。
”
尸尊身体颤抖。
“但知府坚称是自己贩卖人口，绝口不提与阴傀宗的关联。
当时的瀚王为了维持统治，选择了息事宁人，杀了知府来平息此事。
”
亡灵领主问：“那位名叫宁远的儒生呢？”
叶徽柔轻轻摇头：“三年后，他不幸丧命，表面上是马贼所为，实际上却是阴傀宗的阴谋。
”
亡灵领主仰首悲鸣：“呵！”
叶徽柔带着复杂的情绪反问：“你们应该就是那失踪的一千人吧？宁远，是否与你有关？”
亡灵领主怒吼：“他是我儿！本应前途无量，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治理一方，造福民众！”
叶徽柔罕见地低下头：“史书记载，他确实智勇双全，毅力过人，待人友善，即使在困境中，仍竭力保护失踪者家属，独自承担所有责任。
”
“如此之人，若居高位，必为国家之栋梁！”
“哈哈！”
亡灵领主笑中含泪：“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反正几百年前我就该死去！这个世界始终属于权贵，我们这些平民不该承受这样的苦难！”
“原本以为苍天有眼，让我在地底数百年的滋养中觉醒智慧，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亡灵领主！”
“我曾想血洗瀚国，荡涤云州，消除这不公的世界！”
“然而，我仍然无法战胜你们！”
“结束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的结局！”
叶徽柔和众将士皆默然无语。
世间，真的有公正存在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或者，对某些生活得很好的人来说，公正就是存在的。
而对于那些陷入地狱的人来说，公正又从何谈起？
就像今天，亡灵领主该死吗？
该，他造成了太多伤害。
但他的冤屈，他的愤怒，又该如何补偿，如何偿还？
叶徽柔的目光转向地龙，士兵们也随之看向地龙，只有它能决定亡灵领主的命运。
释放亡灵领主？若再为害一方怎么办？
地龙没有迟疑，他的目光转向城中的方世玉。
在他心中，自己无权裁决，唯有前辈这样的高人才能做出决定。
此刻，方世玉已回到馄饨店，因听说有高手出手，城防危机已解除，活尸必定失败。
方世玉松了口气，甚至又点了一碗馄饨来庆祝劫后余生。
毕竟，堂堂修真世界，对付不了几个活尸？
方世玉在馄饨汤里加了半碗浓醋，这样吃起来更美味！
一口馄饨下肚，身体又暖和起来。
方世玉满意地眯起眼睛，抬头却发现窗外不少人又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是因为地龙的目光，修真者们也都期待着方世玉的决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普通人看不见地龙的虚影，生活已恢复正常，街头巷尾传递着危机解除的喜讯。
馄饨店的小二回到店内，鬼鬼祟祟地拿出纸笔，悄悄来到方世玉桌前，直盯着他。
南宫轩墨皱眉问：“你在做什么？”
小二微笑道：“我刚看到，先生您写的红纸飘进了封龙井，随后便传来城市平安的消息。
”
“这意味着先生您有大运气啊！请您在小店留下墨宝，随便一句话都行，小店也能沾沾好运。
”
徐长老惊讶地看着小二，这小子还挺有眼光。
不过现在打扰不是时候，全城内外的修真者都在关注着前辈，你还好意思来麻烦前辈。
徐长老正欲遣走侍童，方世玉却微笑着接过笔墨。
方世玉的思绪单纯，留下墨宝，就算免了润笔费，馄饨钱也该省下，否则店家岂非显得无礼？
徐长老一愣，脸色随即变得凝肃。
难道，这位前辈打算以诗回应地龙？
方世玉提笔，未多思索，随手摘取前生的一句佳句。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
城内外的高阶修真者纷纷展开灵识，紧紧注视着馄饨小店，修为较低者焦急地向高手请教。
很快，这句话传遍了整个天墉城的修士耳中。
"此言意味深长啊！"
"字面理解，似乎是说世事如若通透，便如同学问一般深奥。
"
"不，前辈是在批评天地无情！"
"嘶，这是向天发问？！"
此时，修士们忽然发现天墉城上空乌云密布，似乎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糟糕，前辈质疑天道，惹怒了苍穹！"
"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议论天道规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完了，完了，若是天罚降临，天墉城将再次遭受浩劫！"
城中的修士陷入恐慌，惊恐地望向方世玉所在的方向。
城外的叶徽柔等人脸色骤变。
尸尊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一句‘世事洞明皆学问’！若我尚在人间，定要与此人共饮一杯！"
"这该死的天，有种你就用雷霆劈死我！别再祸害无辜之人了！"
叶徽柔心神震荡。
前辈果真不凡，竟敢直面天地质问天道！
这样的胆识与魄力，她恐怕一生也无法企及。
地龙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显然也被激起强烈的情绪，甚至对着天空咆哮，似乎在帮方世玉质问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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